孟歸羽轉過頭來,看著驚慌失措的貴妃,微微一笑,卻讓舒貴妃瞬間整個人都駭?shù)慕┳×耍?br />
他也不以為意,只淡然說道:“也沒做什么,只不過……給他指了一條明路而已!”
“明路?”舒貴妃是肯定不相信這話的,孟歸羽對這堂兄根本充滿了惡意,怎么可能真的給孟伯勤什么好建議?
死路還差不多!
她想不通的是,孟伯勤作為鄭侯唯一的原配嫡子,可以說從出生起,就受到了鄭侯、孟太后的偏愛,成長的道路上,更是有著整個孟氏的支持與傾力栽培!
這人也沒辜負孟氏的期望,這些年來始終穩(wěn)穩(wěn)的把持著北疆軍統(tǒng)帥之位,將高密王的妻舅懷化將軍趙適壓制住。
顯然不是什么蠢人。
又豈是人在長安的孟歸羽能夠左右的?!
“孟氏原本子嗣豐茂,樹大根深,一朝樓塌,幸存者寥寥無幾。”孟歸羽笑了笑,緩緩說道,“臣那個堂兄,貴為鄭侯世子,太后愛侄,驃騎大將軍,北疆軍統(tǒng)帥……諸多尊貴加身,看似高高在上,然而……”
他諷刺的笑了笑,“他這些身份這些地位,哪一個,是自己得來的?!”
“沒有孟氏的支持,沒有太后的偏愛,他什么都不是!”
“論行軍打仗,別說聲名赫赫的周大將軍了,就是他的前任,寧威侯徐子敬,那個出身不高的侯爵,足以甩他十八條街!”
“論運籌帷幄,自來就有鄭侯這些人給他保駕護航,從來沒操過心!”
“在這點上的經(jīng)驗,臣看連年輕的密貞郡王都比他老辣!”
“畢竟桓觀瀾可從來沒有慣弟子的習慣!”
“密貞有今日,桓觀瀾的福澤,妻族帶來的支持功不可沒,然而他自己的才智與能力亦是不可或缺!”
“但孟伯勤……”
“他只是靠著鄭侯原配嫡子這么一個身份,就得到了一切!”
“所以……”
“娘娘以為,他有多厲害?”
“面對孟氏中流砥柱的一干人紛紛身隕,偌大家族,還能為世人所知的,僅僅只有他一家子,以及無法讓他信任的臣這一房人……娘娘覺得,他真的有膽子,不顧一切的率部南下,與逆王容菁拼個你死我活?!”
孟歸羽冷笑了一聲,“就算他有這份血性,作為鄭侯嗣子,他豈能不考慮到:他與容菁這一戰(zhàn),若是勝了,容菁還有個嫡幼子密貞郡王遠在西疆,就算與容菁素來不和睦,終究也是將容菁這一脈傳承下去!”
“而他若是戰(zhàn)敗了,鄭侯這一脈,說不得就要絕了!”
“這天下也許有不惜身死族滅也要達成目的的人,但娘娘只看孟氏素來將女孩兒當成棋子……就該知道,孟伯勤這種深受鄭侯耳濡目染的人,絕對無法接受為了給亡父報仇雪恨、導致家族徹底覆滅,薪火不存的結果!!!”
舒貴妃有些茫然的問:“他若是打敗了容菁,占據(jù)長安,立下新君,大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抓住容菁與密貞父子血緣這一點,號召天下人討伐密貞,不是嗎?”
“娘娘真是冰雪聰明!”孟歸羽溫柔的贊了一句,眼中卻毫無笑意,只淡淡說道,“只是……孟伯勤主持北疆這些年,雖然素來勤勉,然而在茹茹小股滋擾之下還算應付的似模似樣,茹茹大舉來犯之后,幾乎是一觸即潰、一敗再敗……這樣的戰(zhàn)績,娘娘覺得,他會對自己有信心到,打完容菁之后,擺平臣,完了還能贏過密貞?!”
“你?”舒貴妃怔道,“你方才不是說,孟伯勤若是打下長安城,你跟永寧伯這些日子來的努力,就全部給他做了嫁衣裳?!”
孟歸羽瞥她一眼,忽然臉色一沉,反手就給她兩個耳刮子!
舒貴妃白皙嬌嫩的雙頰,霎時間高高腫起,嘴角更是滲出一縷血色。
她被打懵了,正要詢問孟歸羽為何好端端再次對自己施暴,卻聽這人冷冷淡淡的問:“原來娘娘對臣的話記得這么牢固?那為什么之前臣說的那么清楚明白的對盛喜的安排……您說改就改,招呼都不跟臣打一個?”
舒貴妃:“……”
“所以臣這是在提醒娘娘。”孟歸羽并不理會她的臉色,平平靜靜的說道,“往后臣的話,娘娘最好,每一次都記得跟方才那么牢固,明白嗎?”
貴妃本來被打的羞憤欲死,自從她跟妹妹舒昭儀入宮以來,迄今都是宣景帝的心頭肉,別說下重手掌摑了,那是做樣子的拍一下都沒有過的。
如今卻在孟歸羽這個以往根本瞧不起的人手里再三受辱,一股子熱血沖上頭頂,舒貴妃幾欲轉頭,撞死在鏤刻卷草紋鼓足嵌云母錦榻上作罷!
但聽著孟歸羽這番警告,她愣了愣,心中竟然暗自浮上一抹竊喜,心道:“他說以后……這么說,他不打算滅口本宮?”
本來按照孟歸羽今日對待她的做法,舒貴妃覺得自己八成是活不了了。
因為只要日后有機會,她是絕對不會放過孟歸羽的。
不僅僅是孟歸羽,包括孟歸羽的胞弟孟歸瀚,還有早已出閣、唯一還活著的妹妹孟歸欣,舒貴妃都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非要將孟歸羽今日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眾多恥辱,連本帶利的傾注在他們身上,收夠了利息,才會送他們下去!
而孟歸羽又不是傻子,怎么會給她這樣的寵妃翻盤的機會呢?
這會兒卻聽他教訓自己往后,貴妃不免生出了“本宮還能活”的希望。
原本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改了,心氣兒就弱下來,此刻盡管心中恥辱無比,卻下意識的做出乖巧之態(tài):“……本宮……啊,我……我明白了!”
孟歸羽對于她這番轉變只冷漠的看著,既無贊許也無嗤笑,繼續(xù)說著孟伯勤的事情:“孟伯勤的為人素來虛偽,最愛故作大方,其實心眼兒最小不過。”
瞥了眼低頭不語的舒貴妃,他冷笑了一聲,道,“娘娘好像不相信?”
舒貴妃還真不相信,雖然她也沒見過孟伯勤,但孟歸羽對這個堂兄顯然敵意滿滿,這情況當然不會說什么好話,栽贓陷害潑臟水什么的,再正常沒有了。
貴妃覺得,八成都是孟歸羽對孟伯勤羨慕嫉妒恨。
不過見孟歸羽詢問,下意識的一個激靈,正要否認,還好孟歸羽這次倒沒有打她,只說,“這點只看他對待臣這些兄弟姐妹的態(tài)度,尤其是繼母向夫人,就可以知道了:他是鄭侯原配嫡子,生來受到鄭侯與太后的偏愛,雖然是晚輩,在家族中的話語權卻一直不比武安伯還有成陽伯低!”
“為了給他考慮,太后甚至勸阻了鄭侯娶大家閨秀為續(xù)弦的想法,將自己的女官、一直對孟伯勤照顧有加的向如意,嫁給了鄭侯為國公夫人!”
“向夫人自知一步登天的緣故,雖然過門之后轉頭就生下了孟伯亨這個男嗣,然而對孟伯勤依舊每日噓寒問暖,殷勤有加!”
“固然她這么做是為了討好太后還有鄭侯,鞏固自己國公夫人的地位,卻也是真正用了心思照顧好孟伯勤的。”
“然而孟伯勤是怎么對她的?”
“坐視她被寵妾嬌語欺壓多年,愣是借口‘爹娘都是長輩,不忍娘受委屈卻也不忍傷了慈父心懷’,無所作為。除了保證向夫人不被廢棄……實際上向夫人能夠始終保持著國公夫人的頭銜,功勞應該是太后居多!”
“連向夫人所出的一對子女,孟伯亨且不提,這是個被養(yǎng)廢了的主兒;皇后更是被孟伯勤精挑細選成為棋子,毫無對妹妹該有的愛護!”
“鄭侯膝下統(tǒng)共有三子,孟伯勤居長,且嫡,身份最貴,得到家族的支持最多,地位權勢也最高。”
“孟伯亨亦是嫡子,但因為生母向夫人的失寵,一直不受鄭侯喜愛。”
“向夫人又重男輕女,在一雙子女當中偏愛孟伯亨,將之寵的吃喝嫖賭無一不精,早早就成了個只會混吃等死的紈绔,叫鄭侯越發(fā)的看不上!”
孟歸羽說到此處,冷笑了一聲,道,“貴妃娘娘可想過,孟伯亨雖然是嫡子,然而嬌語在世的時候,鄭侯后院的大權,一直是在她手里的!向夫人這個名義上的主母,除了國公夫人的頭銜外,在府里可是一無所有,連日常所用,都得嬌語點了頭才能劃撥!”
“而且向夫人自己出身寒微,娘家尚需要她的補貼,遑論是倒貼她了!”
“按照嬌語的為人,可不會給孟伯亨太多例錢!”
“實際上,嬌語那會兒一直都在克扣向夫人母子三個,直到皇后年歲略長之后,得到太后的寵愛,時常接她入宮敘話,嬌語礙著太后敲打,才不得不有所收斂。然而也不過是照著府里的規(guī)矩給,從來沒有多的!”
“就那么點兒例錢,每個月去像點樣子的勾欄里吃上回花酒都不太夠,豈能讓孟伯亨短短時日里,將紈绔們的毛病統(tǒng)統(tǒng)沾了個遍,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舒貴妃聽的頭暈目眩,喃喃道:“難道……難道孟伯勤?”
“正是孟伯勤借口心疼繼母向夫人母子,私下派人給孟伯亨送銀子。”孟歸羽森然說道,“又派人引他去花街柳巷之類的地方廝混解悶……那時候孟伯亨正值少年意氣,在府里被嬌語挑剔的站不住腳,原本就滿腔憤懣!入了青樓勾欄之地,一群溫香軟玉靠上來,他想聽什么說什么,時時刻刻處處的奉承討好著,比在鄭侯府里不知道快活自在多少,孟伯亨在向夫人的養(yǎng)育下也不是什么警醒上進的人,哪里能不一頭陷入進去,卻怎么還肯著家?”
“幾次下來,就算向夫人攔著不許他出去鬼混,也是攔不住了!”
“何況向夫人本來也不聰明,眼界且窄,壓根沒看出來孟伯勤的用心不說,甚至知道孟伯勤私下給孟伯亨送銀子之后,還覺得自己沒白疼這個繼子一場!”
“至于鄭侯最小的兒子孟思安……其母嬌語卻是精明!”
“所以,不管鄭侯有多喜歡嬌語,嬌語都只能做妾!”
“嬌語去后,孟思安……可不也馬上出了岔子?!”
“當時鄭侯他們都懷疑臣,后來則懷疑孟伯亨,實際上……還有一位摻合者,只怕他們想都沒想過吧?”
孟歸羽淡淡說道,“實際上,臣這兩年一直都在想,當年鄭侯與嬌語的意外相遇,嬌語在短短時間里對鄭侯喜好了如指掌,輕輕松松就能投其所好……是否也有孟伯勤的手筆?”
“……”舒貴妃怔道,“孟伯勤既是鄭侯嫡長子,又同兩個弟弟年歲差距懸殊,孟伯亨跟孟思安長成的時候,他已經(jīng)手握重權,何至于還要這樣算計他們,不給他們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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