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宅別苑的園子里,有幾株長的甚好的梅樹,看上去被栽種在這有些年頭了。蕭清月并不知道,當(dāng)年蕭南楓看中這宅子的最初,最先看上的便是這幾株梅樹。。。
送走江氏后,她沒有再回房歇著,天色正一點一點變亮,早起的鳥兒早已開始啼叫。來到別苑內(nèi)的花園內(nèi),蕭清月突然就心血來潮的動起手拔起花園中的雜草來。兩個丫鬟見了想要阻止她,可她卻笑稱這么早起來也沒別的事可做,不如就當(dāng)一回園丁給花圃除除草。
她嘴上雖說的輕松,可兩個丫鬟卻明顯感覺到這人有些不對勁,兩人隨后也跟著理起那些花花草草來。
連翹蹲在一處,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還沾著露珠的雜草,眼睛不停的瞄向不遠(yuǎn)處正賣力除草的人。
輕聲喚著一旁的綠蘿,小聲道,“綠蘿,你說王爺為什么悄悄要把秀娘送走”
綠蘿不禁認(rèn)真的思索起來,“王爺可能是怕秀娘傷著咱們公主吧,她如今神志不清的,咱們公主又隔三差五的往她院子里跑,指不定哪天她瘋起來干出什么事來”
真的是這樣嗎,連翹卻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是,王爺?shù)男乃家幌蛐乃忌畛粒m然做什么事都是以我們公主為重,可是這次,我總覺得王爺?shù)淖龇ㄓ行┯w彌彰”像是在掩飾著什么。
“哎呀,公主都沒說什么,你在這瞎想什么呢,趕緊干活”
蹲在前方的人聽著身后兩人的對話,手里拔草的動作不禁更用力了。。。蕭清月努力的讓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可是腦子里一直閃現(xiàn)著昨日江氏說過的話。
‘小月兒,趕緊離開六王爺!趕緊離開他!’
她想起很久之前在建康時,蘇行知道她與蕭南楓在一起時也曾一直警告她,不要和蕭南楓在一起。。。究竟是為了什么,她不想知道,也不愿去找尋事情的真相。。。
一邊急躁的摧殘著手里的雜草,一邊低聲念著,“我不要知道!我不要知道!!”
這時一道暗沉溫柔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你不要知道什么?”
手里的動作一僵,仰起頭便看到那似傾注了一世溫柔的絕色臉龐。
身后的兩個丫鬟聽到聲音,早已起身恭敬的行了禮。
蕭南楓見她一副呆呆的樣子,就彷如他們第一次在建康遇上那般,那眼里有驚艷,有欽慕,到如今里面還多了一份依戀。
此時那略微滲著薄汗的鼻尖,以及白里透紅的臉龐,加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樣子煞是可愛。
男人看到這,眉眼整個柔的快要化開,拿出一條帕子緩緩俯下身子,替那蹲著的人擦著額頭上的汗。
“這些事讓下人們?nèi)プ鼍托辛耍瑒e累壞了身子”
蕭清月木訥的接收著,來自他的服侍,還是這般關(guān)心的話語,還是這般溫柔的動作,還是這個男人。。。可他對把江氏送走的事只字未提,就像沒事人一般。。。蕭南楓你到底想隱瞞什么!
男人也注意到了那試探疑惑的眼神,撫了撫那白里透紅的臉蛋,“怎么了,這樣看著我”
恍然收回視線,轉(zhuǎn)移話題道,“沒有,腿蹲的時間久了,有些麻了”
男人聞言先是看了眼她有些僵硬的姿勢,隨即轉(zhuǎn)過身子蹲了下來,“伏到我背上,我背你”
蕭清月驚愕的放大了眼眸,盯著男人白色的背影,他要背她?!
在這樣男尊女卑的時代,女子的地位往往遠(yuǎn)低于男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更是上古傳下來循序善誘的守則。這個男人身份尊貴,更有別于尋常男子,可他卻愿意背她,這是多大的恩寵。
蹲在前面的人見身后一直沒有動靜,微微側(cè)頭催促道,“月兒,快點上來”
收起思緒,結(jié)巴的回道,“我。。。我手剛拔了草。。。很臟。。。”這男人素來都十分愛干凈,看了看他今天穿的月牙色錦袍,她真怕自己會蹭臟了他的衣服。
這時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衣服臟了可以再換,趕緊上來”
“。。。。。。。。。。。。”蕭清月靜默了,看來是決絕不了了,況且她現(xiàn)在兩腿是徹底的麻了。
微掬著一雙帶著泥漬的手,勾住男人的肩頭,整個人伏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男人微勾嘴角,伸出長臂環(huán)住身后人的兩條腿,緩緩起身。。。
連翹和綠蘿在一旁低垂著頭的看偷著,緩緩而過的兩人,等到他們走出花園后,綠蘿斜眼看著身旁的人說道。
“看吧,王爺對咱們公主是好的沒話說,你還在那亂想”
話落,身旁的人隨即睨了她一眼道,“真是個沒心沒肺的”說完便趕緊跟了上去。
綠蘿語塞的指了指自己,嘀咕了一句,“我怎么就沒心沒肺了。。。”嘀咕完也悻悻的跟了上去。。。
蕭南楓背著人并沒有直接回他們的房間,而是在府中各處走了一圈。府中的一眾下人們見了,都有自知之明的退避三舍,不去打擾他們的主子。
而伏在背上的人從一開始的局促,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適應(yīng),整個人都放松的靠在上面。兩人就這樣,誰也沒有說話,似都在享受這閑暇的溫存。
蕭清月整個側(cè)臉都貼在男人的后頸上,隨著這不緊不慢的步子,搖搖晃晃,仿佛嬰孩的搖籃,晃悠的她快要睡著了。
看著府中一路的風(fēng)景,她突然開口道,“南楓。。。”
“恩?”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好”
“你為何會喜歡梅花”
環(huán)著大腿的手臂微微收緊,男人回道,“我喜歡它的氣節(jié)”
伏在背上的人嘲諷一笑,極力忽略心口傳來的刺痛,“你知道我為何會喜歡嗎?”
男人的步子因為這話越放越慢,此時他的眉頭早已蹙起,雖然很不想繼續(xù)這樣的話題,可是嘴里還是問了聲。
“為何?”
身后的人過了許久之后才回道,“因為,我娘喜歡。。。”
。。。。。。。。。。。。。。。。。。。。。。。。。。。。
黃昏,當(dāng)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消失在天邊時,蕭清月這才收回早已發(fā)酸的視線。她整個下午一直傻愣的站在院子里發(fā)呆,那個男人上午將她送回房之后,便急匆匆的出了府,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苦笑兩聲,她似預(yù)見了以后的生活,等待,守候,再無盡的等待。
搖了搖頭,準(zhǔn)備回大廳,該是用晚膳的時候了,今晚又是她一個人用膳。只是這晚膳吃的并不安穩(wěn)。。。
蕭清月坐到桌前還沒吃幾口飯菜,只見管家徐福火急火燎的進了大廳。
“夫人。。。”
放下手中的筷子問道,“怎么了福伯”
“回稟夫人,剛有侍從回來稟告,說王爺在城中的淮揚樓里喝了許多酒,也沒人敢勸著,這。。。”
蕭清月眨了眨眼,這意思是叫她去把人給弄回來?可她眼下并不想。
“福伯,王爺向來是個十分理性的人,不會有什么事的,你不用擔(dān)心”
“可這回來稟告的人還說,王爺已經(jīng)快要吐出血來,還要喝,這實在是沒了辦法了,這才來叨擾夫人”
聽到這,坐著的人不免也跟著憂心起來,都快吐出血來了?這么嚴(yán)重!當(dāng)下也沒了胃口。
“那去安排馬車吧,我去看看”
“是。。。”聽到她答應(yīng),徐福瞬時如釋重負(fù)。。。
蕭清月很快便坐上了馬車出了府,此時府外大門口處,連翹,綠蘿和徐福都在目送著馬車離開。
綠蘿盯著駛離的馬車更是露出一絲‘陰謀’的詭笑,這時徐福收起視線有些擔(dān)憂道,“你確定這樣跟夫人說,夫人知道后不會怪罪?”
蕭南楓是在淮揚樓喝酒不假,可也沒有剛才說的那樣夸張,都是綠蘿中途攔下他,讓他在蕭清月面前添油加醋了一番。
連翹也看了那竊笑的人一眼,搖了搖頭進了府,但愿她是想多了,她總覺得六王爺和蕭清月之間有種說不出來的怪。
這時綠蘿鬼靈精的回道,“福伯,放心吧,咱們公主不是那樣的人”說完也跟著進了府,照平時的話,蕭清月去哪,她們兩個貼身近侍都得跟著。可今天不同,綠蘿本就是要制造機會給那兩人獨處,便借說蕭南楓堂堂一個王爺自然不愿下人們見到他失態(tài)的模樣,所以她和連翹都不方便出現(xiàn)。可她不知道,她這樣的小心思沒過多久便被剛離開府邸的人發(fā)現(xiàn)了。
蕭清月坐車離開后不久,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沒過一會她便想通了這其中的貓膩。本想著讓馬車掉頭回去,可思索了半天,她又打消了這樣的念頭,既然都出來了,便去看看吧。。。
夜色下的揚州城,別樣的美,更是別樣的熱鬧。
此時,淮揚樓二樓一間別致的雅間里,桌上散落著好幾個空了的酒壺,而那一向安之若泰,從容不迫的傾城男子。今日卻是一反常態(tài),臉上滿是失意和醉意。此時他的手上還晃悠著一壺酒,而在他一旁一個臉色有些憔悴的女子正憂心的勸阻著。
“王爺,您不能再喝了,王爺。。。”說話的不是別人,是當(dāng)初被趕出蕭宅別苑多日的芙蓉。她被趕出去后,便在城中找了一個地方住了下來,時常守在蕭南楓去揚州府的路上偷偷看著,她不敢去找他,只敢遠(yuǎn)遠(yuǎn)的看上這人幾眼就足夠了。今日她又在這見到了他,她一眼便看出,這人不高興。。。本想暗中悄悄進淮揚樓,再看上他幾眼,卻沒想到早已被這人發(fā)現(xiàn),原以為這次又要像之前那般要徹底被趕出揚州城了,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讓她進來了。。。難道是老天爺念在她的一份癡心,又給了她這次機會嗎!
守在門外的李勛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著,這芙蓉還真是陰魂不散,也不知道這次主子又想做什么,還將人召進去獨處,要是被蕭清月知道了,可就又要麻煩了。。。就在他這么想著的同時,淮揚樓外,蕭清月已經(jīng)下了車正往里面走。進了店,引路的侍從直接領(lǐng)著她上了二樓的雅間。
當(dāng)蕭清月見到門外守著的人,以及他臉上的表情時,她的心隨即跟著一沉。。。這樣的場景,莫名的熟悉,就如當(dāng)初在建康,她第一次去醉煙樓時一模一樣。
那時房里的人是瑟瑟,不知今日這房里的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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