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蘭殿里,蘭若萱看著哥哥送來的信,不由得攥緊了一雙纖纖玉手。
“幽竹,哥哥除了這封信,還說了什么?”蘭若萱開口問道。
幽竹搖搖頭:“娘娘,奴婢出了宮,見到主子,主子只把這封信給了奴婢。什么也沒說。”
蘭若萱皺了皺眉,這幾日瀟嬪越來越放肆,昨日竟是越過了自己的輩分,命令尚衣局先給她準(zhǔn)備秋衫,自己把消息傳給哥哥,哥哥傳來的信中,竟是讓自己做那么不可思議的事……
此事倒也不是不能做,只是委實太過離譜,自己還一定要和哥哥當(dāng)面商量一番。
“幽竹,你再跑一趟,今日子時,讓哥哥在依蘭殿的后花園于我相會,就說我有事要問她。”
幽竹沒有質(zhì)疑,扭頭躍窗而出,施展輕功,微微一掠,便消失在蘭若萱的視野中。
靜靜地等候著子時的到來,蘭若萱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
“妹妹找我,可是有事?”冰冷的聲音,像是金屬一般。
蘭若萱猛地一回頭,看見來人臉上那半邊的面具,微微壓下心中的驚駭,雖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到哥哥的面具,每次看見,她的心來還是有些發(fā)憷:“今日乃是因為哥哥在信中所言之事……”蘭若萱的聲音一點點小下去,似乎有點心虛。
蘭昊柯開口:“妹妹覺得這法子行不通?”
蘭若萱皺眉:“倒不是不能這么做。只是,那瀟嬪,到底是什么人,我若是貿(mào)然出手——”
“異鬼教。”蘭昊柯冷冷地吐出三個字。
蘭若萱聽到這三個字,覺得隱隱有些熟悉,努力在腦海中搜索著這三個字,猛地回想起當(dāng)年師傅的話,蘭若萱驚呼:“可是那西域異鬼教?”
異鬼教乃是起源于西域的邪術(shù)教派,據(jù)說想要成為其教徒,必須先喝三大碗至親之人的血。異鬼教以怪厲陰毒的邪數(shù)出名,許多人正道走不通,起了壞心,便可以找異鬼教中人以邪術(shù)實現(xiàn)心愿,當(dāng)然,其代價也是及其慘烈。
關(guān)于異鬼教最大傳說,乃是鄰國前朝的皇帝對一件制作粗糲的骨雕愛不釋手。特別是骨雕中有一瀑布,瀑布中似有一人若隱若現(xiàn),像極了當(dāng)時宮中失蹤的董蓮妃。傳說乃是因為董蓮妃愛戀成癡,與異鬼教定下契約,要皇上永遠銘記自己。那骨雕,便是異鬼教用刀活生生剖開董蓮妃的胸膛,取其一整副血淋淋的肋骨,施以邪術(shù)雕刻而成。據(jù)說那活取肋骨之后,董蓮妃慘叫不絕于耳,竟是活活厲叫了三日,異鬼教人卻是以此為樂,載歌載舞了三日。
在異鬼教人眼中,人不過是一件器皿。天下間也只有異鬼教能能想出如此詭譎的做法。
想到這里,蘭若萱連著后退了兩步,后背發(fā)冷,身上的汗毛盡數(shù)立起:“哥哥是說,那瀟嬪,乃是西域異鬼教的教徒?可是那異鬼教,不是在幾年前,就銷聲匿跡了嗎?”
蘭昊柯?lián)u搖頭:“異鬼教并沒有消失,而是暫時隱匿,此番重現(xiàn)江湖,多半背后也有人推動。”
“那瀟嬪……”
蘭昊柯點點頭:“我也只是查到瀟嬪乃是異鬼教中人,至于她究竟是何人,我也暫時沒有查清楚。”
蘭若萱皺眉:“可是若是我真的按照哥哥你信中所言,豈不是打草驚蛇?”
蘭昊柯勾起嘴角,眼中更平添幾分精光:“我要的就是打草驚蛇。”不等蘭若萱追問,蘭昊柯就繼續(xù)道:“此事你且不用多問,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又是新的一天,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金色的光斜斜地打在長樂宮紅色的磚瓦之上,呈現(xiàn)出一片生機勃勃的橘色。
鴛鴦?wù)弥髯咏o寇姝篦發(fā),如流云一般潑墨的長發(fā)一順到底,讓寇姝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柔美。
“娘娘可聽說了,早上宮女太監(jiān)們都在傳,說見到瀟嬪娘娘偷偷埋下了厭勝的小人在各宮中,所以如今各個宮中都不受寵,皇上獨獨愛去那瀟湘閣。”鴛鴦一邊給寇姝篦頭發(fā),一邊找話聊。
寇姝的眼中微微一動:“哦?”
鴛鴦點點頭,壓低聲音道:“不過最早傳出消息的幾個人,都是蘭妃宮里的人。”
寇姝微微一笑,想來蘭若萱也是查到了什么急著想要出手了。不過,瀟嬪此人卻是有些捉摸不透,既然蘭若萱愿意,她就靜觀其變了。
漣漪聞言,連連點頭:“娘娘,現(xiàn)在各宮中聽了傳聞,暗地里都在翻那厭勝的小人,咱們要不要也找一找。”
“不必找了,都知道是謠言了,又何必費心。”寇姝擺擺手道。
漣漪剛想說話,就見前院的小太監(jiān)進來叩頭:“皇后娘娘,蘭妃娘娘來了。”
寇姝的眼中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起身就見到蘭若萱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師妹今日怎么這樣好的興致。”寇姝笑意妍妍。
蘭若萱也很是熱絡(luò),走上前拉著寇姝的手就道:“好久沒來師姐這里了,唯恐師姐把我給忘了。”
寇姝面上是十分親密,拉著蘭若萱坐下敘話。
閑聊了半日,蘭若萱忽然開口道:“不知道師姐可有聽聞宮中的傳言?”
“傳言?”寇姝一愣,“師妹是指?”
蘭若萱隱秘一笑:“就是那瀟嬪的傳言。”
終于來了,寇姝心中冷笑,臉上卻什么都看不出來:“師妹是說,瀟嬪在宮中行的那事嗎?”
蘭若萱點點頭:“此事,師姐怎么看?”
“師妹覺得此事是真的嗎?”寇姝反問道。
蘭若萱一愣,似乎若有所思:“空穴來風(fēng),未必?zé)o因,若是那瀟嬪真的什么都沒有做,為何會有這樣的傳言呢。”
寇姝抿嘴笑道:“師妹,厭勝之術(shù)從我大宣立國以來,就被明令禁止,民間若是發(fā)現(xiàn)有人使用厭勝之術(shù),要重杖一百,而在宮中若是被發(fā)現(xiàn),則是殺頭的罪過,那瀟嬪會那么傻?”
“人心最是難測,有多大的利益,就愿意冒多大的奉獻。師姐你看,現(xiàn)在瀟嬪獨寵后宮,難道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寇姝淡淡一笑,把話題扯開去。蘭若萱見蔻姝不上鉤,不由有些氣餒,坐了一會兒就徑直回到了依蘭殿。
“娘娘,這蘭妃娘娘的意思是……”蘭若萱一大清早就過來,一直坐到了如今用午膳的光景,讓鴛鴦有些摸不著頭腦。
寇姝瞥了一眼桌上的剛剛端來的飯菜,淡笑道:“她不過是放出了消息,想來探探我的口風(fēng),攛掇我去把事情鬧大而已,若是我表現(xiàn)出一絲懷疑,她就可以借我的名頭行自己之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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