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武后來去了御香樓吃晚膳,竹葉青自然也來了,不過她說了兩句話就走了,喻武知道喻尚書派了人跟蹤他,于是慢悠悠地吃飽后才坐了馬車準備回去。
說來也奇怪,喻武行了一半的路程,就叫人停下來,說是吃的太飽要走回去,順道消化消化。
小廝們沒有多想,聽了喻武的安排。
喻武走了一會兒,又突然停下了,他微微笑著,只是臉上的疤痕怎么看怎么怪,“離影兄,你出來吧。”
喻武的身后站著一個男子。那男子瘦瘦高高的,直直地立在那里,身上散發的冰冷氣息叫人不敢接近,尤其是他的眼睛,犀利過了頭,總歸有些嚇人。
離影是喻尚書手底下武功最高強的刺客,他叫離影,因為他的武功高強,圖的是一個“快”字,若是行動起來,根本看不見他的影子,有一種人與影子離開來的感覺。
“二少爺知道是屬下?”離影走向喻武,語氣聽起來也是冷冰冰的,絲毫沒有溫度。
“我被父親叫去,現在卻又跑出來吃晚膳,父親定然會懷疑我,我猜他派了人監督我,但是能夠讓我察覺不了的人,只有你。”喻武轉過身去,淡笑看著離影。
離影跟了喻武一路,這一路上喻武沒有什么動作,只是進御香樓吃飯的時候沒有叫任何人,離影不敢靠的太近被旁人懷疑,只好離喻武吃飯的房間遠了些,可是他低估了喻武。
喻武不會武功,但是他聰明。
聰明得能夠憑直覺猜出身后站著誰,而他的解釋,也的確令人信服。
“二少爺果然聰明。”離影很認真地夸了他一句。
離影跟了喻尚書很多年了,他知道喻尚書一共只有兩個兒子。大少爺喻慶向來張揚跋扈,成天游手好閑無所事事,而且還總是招惹是非,他死了,離影心里竟還有些高興。
可是二少爺喻武就不一樣了,他從小被欺負長大,比喻慶善于隱忍,也比喻慶能干。最讓人佩服的,還是他的容人之量——喻武從來不擺少爺架子,即使現在他是喻家的獨苗。
離影猜,也許這與喻武的身份有關,但更多的,可能還是他的好心態。
可是離影錯了。
喻武沒那個好心態。
“離影兄跟了我一路,覺得我有什么問題嗎?”喻武笑呵呵的,問得很直接。
離影當然覺得喻武有問題。他雖然沒有太靠近喻武用膳的廂房,但是憑他的直接,喻武有問題。
當然,離影又怎么可能將心中想法告知喻武?他只言:“二少爺只是進了御香樓吃飯,并沒有做其他的事情。”
“離影兄,我們一起走走吧。”
離影猶豫一下,著實找不出拒絕的話,于是蹙眉點頭答應。
喻尚書告訴他今夜務必跟著喻武,那他就跟著吧。
離影一路上都跟在喻武的身后。喻武也沒有做什么特別的事情,只是偶爾看見喜歡的物件就去攤前仔細看一看,走了這么久,喻武卻什么都沒有買。
離影看了看漆黑的天,街道上的人也不多了,兩邊小攤大部分都收了回去。
繁華熱鬧一天的街道,慢慢地安靜下來。
正當離影想要叫喻武回去的時候,遠處卻突然傳來驚天的爆炸聲音。
黑夜被照亮了。
被火光照亮了。
遠處濃煙滾滾,就像是長了一朵暗紅色的大蘑菇。
離影連忙護住喻武,看那方向,卻蹙緊了眉頭。
“怎么回事兒?”喻武伸手擋住眼前的強光,離影拉著他往回跑。
“二少爺我們先回府!”
離影知道,那可是黑市的方向啊!黑市突然爆炸,與喻尚書或許沒有關系,但是這突如其來的爆炸,皇帝一定會徹查,既然是徹查,又怎么可能查不出喻尚書在黑市私自賣鹽?
皇帝在宮里都感覺到了震動,派人一詢問,就知道是京城的一處黑市爆炸了。
他連夜叫來慕容瑾和謝老丞相,喻尚書自然也來了。
慕容瑾是武將,本不應該參與此事,可是皇帝就是叫來了他,這讓許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御書房內,亮起燈火,皇帝怒不可言,額頭上暴起了青筋,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看上去可怕極了。
“朕派人查了,那是一處黑市,現在突然發生爆炸,死傷近萬,”皇帝胸口劇烈起伏,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你們說,怎么回事兒?”
誰知道怎么回事兒啊?
京城一處黑市突然爆炸,弄得百姓們人心惶惶,連覺都不敢睡了。慕容瑾當時正在和陳知梔謝烯然聊天,聽到外頭的動靜趕忙跑出去看,剛叫人打聽了消息回來,皇帝就派人來找他了。
謝老丞相更是驚訝,他來得匆匆忙忙的,連衣服上的腰帶都栓反了,一路趕來,額頭還冒了汗,“陛下,此事事關重大,陛下得派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徹查黑市一事,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喻尚書心中慌張,但是現在卻不敢反駁謝老丞相的話。
他倒是想要反駁啊!可是他得怎么反駁?
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理由不是牽強,而是根本在扯!若是喻尚書反駁,皇帝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
到時候鹽業的事情沒被查出,這*爆炸的事情就得算在他的頭上。
皇帝氣得說不出話來,身邊佝僂著身子的盛宗更是將頭低得能碰到腳。
“陛下,”慕容瑾上前一步,“丞相大人說得沒錯,何況黑市爆炸,說明黑市有人造*,這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說不準,此人還有謀逆之心……”
喻尚書問:“慕容將軍覺得會是誰呢?”他問完,又轉向皇帝,“陛下,依臣之見,此事傷亡近萬,首先得平定民心,先處理好百姓們的慘狀,接著再派人暗中調查。”
這事兒,喻尚書覺得他需要緩一緩。
喻武出去吃個晚膳,黑市就爆炸了?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可是他明明派了離影暗中監督喻武啊!離影可是他喻尚書最信任的人,他甚至覺得離影比喻武這個兒子都要對他忠心……
喻尚書說這話的確也有道理,皇帝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吸了好幾口氣,他額頭上的青筋還在,眼睛也瞪得老大。
最后,皇帝說出來的話,語氣聽起來怪怪的,“既然如此,喻尚書,朕命令你安撫百姓,明日必須將百姓的事情給朕安排好了!”
“微臣,領旨……”喻尚書鞠躬作揖。
皇帝叫他們先回去,可是喻尚書卻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想問,若是不問,恐怕他今夜連覺都不敢睡了。
“徹查此事的人,陛下可有人選?”
皇帝覺得胸口上有無數螞蟻在咬他,他很煩躁,很不舒服,額頭冒了汗,聚在青筋上,看上去有些可怖,“朕自由安排,你們先回去。”
言下之意,就是不愿意將徹查此事的人選提前告訴他們。
皇帝想要暗中調查。
這可把喻尚書急壞了,但是面對謝老丞相和皇帝,他不敢表現出來。
這兩個人,可都是老狐貍。
退出御書房后,喻尚書與謝老丞相說了兩句話就匆匆離去了,他還得回去親自處理一下鹽業的問題,以確保自己不會被發現。
慕容瑾扶著謝老丞相慢慢地下了御書房的臺階,“丞相大人怎么想?”
謝老丞相能怎么想?現在沒有絲毫頭緒,他不能胡亂猜測,“陛下會派人調查,我們就不必多事了。至于那些百姓……”謝老丞相提及百姓,自然有些痛心疾首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不下去了。
“丞相大人放寬心,明日我會從我的俸祿里提出一些,助喻尚書安撫百姓。”
“你有這個心,挺好的。”
自從兒子兒媳的事情落幕之后,謝老丞相對朝廷沒那么上心了,這樣一來,生活倒是輕松愜意不少。尤其是謝烯然,常常會回丞相府看望自己,這叫謝老丞相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普通人家的老爺爺。
這樣的生活,很好。
又走了一會兒,慕容瑾和謝老丞相突然被叫住了。
來叫他們的是盛宗,他慌慌張張的,想來出了御書房,呼吸了新鮮空氣后,他整個人都松快了不少。
天子之怒,太可怕了。
即使盛宗跟了皇帝那么多年,他還是覺得可怕。
盛宗依稀記得有一年南渝水災,皇帝怒得掀桌,甚至有幾個小太監都被他踹了幾腳,盛宗現在想一想都覺得心有余悸。
“盛宗公公有什么事情嗎?”慕容瑾轉過身,問他。
謝老丞相也轉了過來。
盛宗鞠躬作揖,連腦袋都沒抬,“丞相大人,慕容將軍。陛下請慕容將軍去一趟御書房。”
慕容瑾大概知道皇帝找他所為何事了。
喻尚書問皇帝徹查此事的人選,皇帝沒說,現在又叫慕容瑾去一趟,能為了什么事情呢?
只是可惜了,喻尚書走得太匆忙,沒有碰上這樣的好事兒。
“瑾兒去吧,宮外有人接我。”謝老丞相混跡朝廷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慕容瑾此去的原因,她朝慕容瑾點了點頭,叫他放心。
“好。丞相大人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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