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梔一夜未睡。慕容瑾進宮的時候她便和謝烯然跑出去打聽消息了,聽說是黑市爆炸,百姓傷亡近萬,要知道,黑市爆炸的事情以前也有,但是這一次,卻是傷亡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
歷代帝王的一生將會被史書記載下來,當今皇帝亦然。為了自己在史書上的芳名和后世人們的看法,他都得查清楚此事,給京城百姓,給南渝天下一個交代。
可是徹查此事的人會是誰呢?
皇帝沒有說。
謝烯然回去陪謝老丞相了,陳知梔今天沒有找到慕容瑾,想進宮去找謝芳華,可是皇帝卻下了令,不讓宮里宮外有聯(lián)系。
于是陳知梔想要去黑色看看。
她去的時候,喻尚書已經(jīng)招呼人移走了大部分受傷的百姓,聽人說百姓們被移走去了東郊林外,那里搭了帳篷施粥。喻尚書不僅從工部拿了國庫的錢,還從自己的小金庫捐錢出來,當然,他哪兒來的小金庫,那就不為人知了。
皇宮中,喻貴妃半靠在貴妃椅上,神情恍惚,臉色有些蒼白。
這幾天永慶宮倒是沒有再死人了,可是喻貴妃收了驚嚇,找夏皇后提出遷宮也被拒絕了。
如今倒好,現(xiàn)在又傳出黑市爆炸的消息。喻貴妃怎么不知道父親喻尚書在黑色干的事情?即使與爆炸無關(guān),但既然皇帝說要徹查,又怎么可能查不出黑色有人在大量賣鹽呢?
“娘娘,”大宮女碧月走過來,替喻貴妃搭了坎肩,“您在擔心黑色爆炸的事情嗎?陛下讓尚書大人安撫百姓,那是對他的信任,娘娘別擔心了,您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養(yǎng)好身子……”
碧月不知道喻貴妃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是貴妃娘娘滿臉憂心,碧月還是要安慰一下的。
不僅如此,碧月覺得貴妃娘娘還在擔心永慶宮的事情。即使現(xiàn)在沒有小宮女自盡了,但是她知道貴妃娘娘這幾天夜里一直被噩夢驚醒,否則也不會因為受了驚嚇而生病了。
喻貴妃沒有抬頭去看她,軟綿綿地說問道:“碧月,你說陛下會派誰去徹查黑市的事情呢?”
碧月聞言,連忙跪了下來,頷首慌道:“貴妃娘娘,朝廷之事,奴婢不敢妄言。”
“罷了,你起來吧。”喻貴妃咳了幾聲,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她其實也沒有指望碧月能夠說上幾句話,如果可以,她真想跟皇帝說說讓喻尚書徹查此事,可是現(xiàn)在,喻貴妃有心無力,幫不上喻尚書的忙了。
碧月起身后,看了一眼耷拉著腦袋眼睛無神的喻貴妃,有些猶豫著說:“娘娘,恕奴婢多嘴,奴婢倒是覺得,此事的調(diào)查,慕容將軍或許是個人選。”
碧月告訴她,昨夜皇帝只叫了三個大臣去商議黑市的事情,其中有一個是慕容瑾,為什么皇帝要叫一個武將商議?或許在他心里,慕容瑾就是調(diào)查黑市一事兒的最佳人選。
喻貴妃聞言,睫毛顫了顫,嘴里喃喃道:“慕容將軍?謝芳華……”
提起謝芳華,她現(xiàn)在正在錦華殿的院子里坐著畫畫呢!
是一幅花鳥畫,畫了孔雀與牡丹,畫上有兩只未開屏的孔雀,一只立在高處,目光犀利,看向遠處,一只坐在地上,尾羽垂下,張嘴理著自己的羽毛。
牡丹自不必說,謝芳華最擅長的花便是牡丹。她手下的牡丹,可以清雅,可是雍容。
勾了牡丹花的花蕊,謝芳華就放了筆,捏了捏有些酸痛的右手,“清芝,陛下派慕容暗中調(diào)查黑市爆炸一事,你確定嗎?”
謝芳華早就讓清芝暗中去打聽消息了。
清芝點了點頭,“回娘娘,盛宗公公是這么說的。”
“盛宗……”謝芳華將這人的名字念了一遍,嘴角又勾起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喻武那里準備好了嗎?”
謝芳華一邊問,一邊又調(diào)著*和黃顏料,準備灑在花上。
“喻武救下的幾個人,奴婢都安排在了步云街,這就有了人證。喻武告訴奴婢,他會在喻尚書出行安撫百姓的時候?qū)⑽镒C拿到,至于銀礦那邊……他說還得多延遲幾天。”清芝說。
“你告訴喻武,叫他不用著急,”謝芳華灑了*,手上也沾了一些顏料,“喻家嘛……自然得慢慢對付。對了,貴妃是不是二月份生日?”
“回娘娘,是的。”
謝芳華蘸墨準備提款了,聽了清芝的話,又淡笑起來。
陳知梔去東郊林外看了看,那里的百姓都很可憐,身上全都是被火燒傷的痕跡,陳知梔還看見了慕容瑾,他也正在給百姓們施粥。
百姓們排好隊,慕容瑾親自拿碗打粥,遞給百姓,陳知梔過去看的時候,慕容瑾正遞給一個瘦瘦矮矮的百姓一碗白粥,又給他拿了一個白面大饅頭,“拿去那邊吃吧!”
“多謝慕容將軍,多謝慕容將軍。”那瘦瘦矮矮的人費力地端著碗,感激地看著慕容瑾,向他道謝。陳知梔注意到那人的手還在顫抖,想必是太激動太高興了。
“瑾哥,”陳知梔走到慕容瑾身邊,拿了另一個大勺子沖他笑了笑,“我來幫你。”
慕容瑾早就猜到陳知梔會來這里了,所以對于她的到來也并不驚訝,“好。”
兩個人一起做事兒,自然會快一些,不過受難的百姓太多了,陳知梔覺得其中還有一些街邊的乞丐,他們沒有受傷,但是碰上朝廷施粥這種好事兒,怎么可能不來混一混?
好在慕容瑾只是自動提出來幫忙的,喻尚書也設(shè)了粥棚,也叫了喻府的人來施粥。
看著慕容瑾和陳知梔忙碌的樣子,站在不遠處背手站立的喻尚書皺起了眉頭。
他的身后站著離影。
“老夫昨夜讓你跟著喻武,他一點兒動作也沒有?”喻尚書好不容易得了空閑,當然要將昨天的事情給問個清楚。
如果黑市爆炸的事情與喻武無關(guān),那么喻尚書可以信任他,銀礦也會慢慢轉(zhuǎn)交給喻武,可若是與喻武有關(guān),喻尚書不能保證喻武是死是活。
雖然他只有這一個兒子了,但喻家還有其他旁系不是嗎?
離影想了想,“尚書大人,昨夜二少爺去了一趟御香樓吃飯,之后在街上逛了逛,什么事兒也沒做。屬下可以保證,黑市爆炸一事,與二少爺無關(guān)。”
離影自然不可能告訴喻尚書自己與喻武還一起逛街,但是他說的都是事實。
當然有一件事情瞞了喻尚書——喻武在御香樓吃飯的那段時間,離影沒有進去,而是在御香樓外等著他。
喻尚書深吸一口氣,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慕容瑾,“你覺得陛下會派誰暗中調(diào)查?”
離影注意了喻尚書的目光,也看向慕容瑾,粥已經(jīng)打完了,慕容瑾和陳知梔在收拾桌子準備回去。
“尚書大人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不是嗎?”
“是啊……”喻尚書的確有答案了,但是他怎么都想不到,陛下會讓慕容瑾暗中調(diào)查。
慕容瑾是誰?一個將軍,行軍打仗他或許在行,可是調(diào)查這種事情,對于他來說可是一件很大的麻煩事兒。
更何況,皇帝不是一直都不喜歡謝昭儀嗎?既然如此,作為謝昭儀所謂的“哥哥”,按理來說陛下更不應該讓他來處理此事啊……
喻尚書越想越不服氣,他甚至還想起了宮里的女兒。
喻貴妃生了病,這幾天也是湯藥不斷的,現(xiàn)在好點了沒有?
這可是他唯一的女兒啊,從小到大都被他寵在心尖上,可是現(xiàn)在卻遭受到了人生最不高興的事情。喻尚書聽說陛下去看了喻貴妃幾次,不過待的時間并不長,沒一會兒就走了。
對了,宮里頭還有一個懷了龍子的王淑妃呢,陛下現(xiàn)在對王淑妃,恐怕緊張的不得了呢。
喻尚書想著,眉頭擰成一團,看上去就像一個“川”字。
“知梔,”慕容瑾叫了陳府的人來抬東西,看了看漸漸暗下來的天,想起來自己還有任務(wù)在身,“一會兒我還有事情要去處理,就不回去了,你叫老爺別擔心。”
“瑾哥你不餓嗎?”陳知梔忙碌了一天,只吃了一碗咸菜下稀飯。那咸菜是真的咸菜,太閑了,但是有味兒,和著沒有味道的白稀飯一起吃,嚼都不用嚼,直接吞下去。
陳知梔不說還好,這么一說,慕容瑾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只喝了半碗稀飯,現(xiàn)在的確餓的肚子直叫,他輕咳兩聲,“那回去吃飯吧。”
“我們?nèi)ビ銟浅园桑磕翘煳腋x烯然去的時候上了新菜,是洞庭湖的大螃蟹,冰冰涼涼的,蘸著醋吃,美味極了。”陳知梔記得就是那天還碰上了喻武。至于御香樓的大螃蟹,她還吃了兩大只呢,過后肚子撐得不舒服,回家好晚才睡著。
聽陳知梔這么說,慕容瑾忍不住敲她腦袋,“天氣轉(zhuǎn)涼,烯然還帶著你去吃涼的東西?”
其實謝烯然不讓她吃來著,可是他攔得住陳知梔嗎?攔不住的。
陳知梔摸著后腦勺傻笑,心里卻想著等會吃兩只螃蟹,不要太大,免得今夜又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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