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初一。
春節基本上也就走了大半。
回省城之前肯定還要在縣里逗留兩天，主要是處理一下網吧跟電玩城去年的舊賬。
加上公司那邊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他，李洋也沒多少時間耗在家里。
所以初二陪李向陽跟劉金蘭夫妻倆去了一趟劉灣，李洋正月初三就要回縣里。
給父母留了幾萬塊錢，又交代了石文水可能會過來借錢承包水庫的事情，原本劉金蘭還有些別不過來。
好歹都是幾萬塊錢，又不是個小數目，說借就借，往全村里數，就找不到她這么個敗家的兒子。
“媽，文水是個能干事的，咱現在有條件就拉人家一把，將來這個人情跑不了。”
李洋自然不會告訴他娘老子，就是沒自己這么號人，人家也能折騰起來一份家當。
雪中送炭，畢竟要比錦上添花強得多。
見兒子要走。
劉金蘭跟李向陽夫妻倆心里都不是滋味。
兒行千里。
絕不是一句簡單的母擔憂那么簡單。
好在李洋說了等青青快要開學的時候還會回來一趟。
“媽，回頭家里的地你跟我爸也別種了，村里誰家要的話就讓人家種，咱們不差那點口糧。”
上輩子李向陽跟劉金蘭都是勞碌命，如今有條件，李洋是真的不想父母繼續面朝黃土背朝天起早摸黑的干農活了。
以他的意思，兩個老的要是同意跟著他一起去省里生活，心里自然是一千個樂意。
但是老人家在鄉下住慣了，加上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走不動路，真不想去他也不好勉強。
無非就是自己有空多回來走兩遭。
“這事你得問你媽，我是不樂意再去土里刨食吃了，她就是勞碌命閑不下來。”
“就你聰明！光吃不干活的事情誰不想干，我就是勞碌命偏偏要不討好。”
白了自個男人一眼。
劉金蘭暗自抹了把淚，硬是往李洋口袋里塞了個紅紙包。
“媽，你這是干什么，我又不差錢用。”
“不差錢歸不差錢，我跟你爸在家里也花不了多少，你在外邊掙錢也不容易，做生意哪里沒有手頭緊吧的時候。”
“行，我收著就是了，還有我哥那邊，你們也別操太多心，他又不是毛頭小伙子，孰輕孰重心里有數，我看這一次去南邊，他跟我嫂子復婚的事情多半差不多也有個結果。”
老大李平正月初一出去追人，結果一追就追到了南邊深圳那邊，李洋想著這事怕是十九八九要成，心里自然算了徹底放下了那塊石頭松了口氣。
想來也是那個道理。
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果不是真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誰會拋棄發妻自找不自在。
說白了，老大還是最太硬，大男子主義壓倒了心里的那桿秤，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心底還是有想法的。
“行，我心里有數，路上開車慢點，到了記得打個電話回來。”
點了點頭，李洋也沒多交代就拎著包出了門。
小侄女青青死死拉著他的胳膊一副膩歪得不行的樣子，李洋只好哄了幾句，說等馬上要開學的時候再開車回來接她，小家伙這才松了手。
從李坪鄉開車出來，晃到上午快9點多鐘的時候才算是擠到了縣城老西門那邊。
因為還是初三，網吧里也沒人影，柳玉成過年的時候也回了鄉下，李洋只好打電話把洪濤從家里叫出來。
兩個人對了一整個下午的賬。
原本李洋是想請洪濤吃頓飯的，誰知道人家紅著臉說晚上對象上門去她家里吃飯。
打趣了兩句李洋也不留人，不過心里多少還是覺得有些遺憾，柳玉成那家伙終究還是沒把人給弄到手。
“那成吧，回頭要是結婚的日子定了，可別不通知我。”
“得了吧，大半年都不見你這個大老板一面，我哪里敢勞煩你。”
嘿嘿笑了笑。
李洋也沒法兒反駁。
自從去了省城那邊，去年加上春節他攏共也就回了兩三趟家，要不是網吧這邊還有這碼子事情，十有八九連兩三趟都沒有。
“我跟你說個事兒，等過完今年，我明年可能就要去南邊了，網吧這里你還要再找個人過來。”
點了點頭，李洋也猜到了會有這么個時候。
畢竟人家一個姑娘家，沒結婚的時候還有充足的時間在網吧這邊待著。
一旦結了婚那就是真的身不由己。
去年他原本是打算讓洪濤把她那個朋友介紹過來的，后來不知怎地就不了了之，李洋也沒多問。
不過現在看來，是該再找兩個人接手網吧的事情了。
柳玉成留在縣里，李洋一直都覺得有點浪費人才，再說了，就是看在柳玉梅跟老余的臉面上，他也不可能一直把柳玉成圈在縣城這么個小地方，總要讓他出去見見世面才好。
“沒問題，我心里有數了，要是你那里有合適的朋友，可以讓人家試試，待遇你不用擔心，不敢說有多好，但是在縣里肯定是一等一的。”
“嗯，那我就先回了！”
送走洪濤。
李洋看著空蕩蕩的網吧，百多臺電腦都黑著屏幕不發出半點聲音，心里多少都有些感慨。
當初費盡心思開了這么大一間網吧，錢沒少掙，但是很多事情已經都是物是人非。
時間這個東西，還真是足夠磨平人的任何幻想。
鎖了門。
李洋也沒留在網吧里。
晚上還約了何久跟毛海龍一起吃飯，回頭肯定要找個酒店住一晚上。
開車去了電玩城那邊，因為何久跟毛海龍都在縣里安了家，這邊倒不像網吧是關著門。
而且恰恰相反，剛過年不少年輕小毛頭手里都有了壓歲錢，李洋一進門就聽到各種敲打的聲音，大過年的竟然比平時還熱鬧。
“我還以為你要過兩天才回來，這么早！”
何久披著一身軍綠色的呢子大衣，頭頂上的頭發越發少了，倒是肚子越來越大，看著比以前有范兒不少。
接了李洋手里遞過去的煙，點著吸了一口。
“事情太多，在家里待著也不是辦法，我這還是趕早兒，明天不回省里后天肯定要回去，這不剛過來就約你們晚上聚聚了，海龍人呢？”
“一早就跟他說了晚上你過來，不過他那邊還有點事情，晚上應該能趕回來，不是我說你，大半年都不回來一趟，你就不怕我們倆把電玩城給鼓搗得倒了？”
給李洋倒了杯水。
何久倒是越活越幽默。
“電玩城這邊生意怎么樣？我看這邊的機子好像少了不少。”
當初開業的時候，李洋記得有一百多臺機子，這會兒一眼瞅下來，怕是還不到一百臺的樣子。
“生意還可以，畢竟是壟斷的生意，縣里也沒幾家游戲廳搶得過，有一部分機子老化得太厲害，去年下半年我做主處理掉了，原本還想著給你打電話說這個事情。”
點了點頭，李洋倒是沒什么想法，當初他去省里的時候就交代過，電玩城的管理都交給何久，自己年終看看賬本就行了。
“不過我有個事情要問問你，去年年底的時候，柳三那邊竟然過來好幾次，幫著電玩城這邊解決了不少麻煩，我原本還納悶呢，咱們也跟他不熟啊，后來有一次提了你的名字才反應過來，你咋跟他又搞到一起去了？”
“也沒什么，就是幫他一個小忙，估計是還人情吧，回頭有空請他吃頓飯。”
柳三的為人李洋基本上也摸得差不多，黑的白的都玩得起，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知進退。
要是換做另外一個人，驟然被自己一個小年輕壓到頭上，指不定心里還邁步過去，偏偏柳三就不是那種人，反而拿得起放得下，這種性格，只要有機會就能做大事。
如果真的有機會的話，李洋也不介意拉他一把。
畢竟國內還是個人情社會。
自己先知先覺不錯，但是一個好漢兩個幫，多撒點種子，指不定將來哪天就用得上。
可別以為上層社會的那些大佬都是不食人間煙火，人家也是有三急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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