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兒,出息了很多。”
李世民看著李佑的背影,不無得意地說道,李牧哪還能不明白啥意思,這不就是在吹噓自己的‘種’好么?李牧不想拍馬屁,但是面對李世民的目光,好像這馬屁不拍要出事兒似的,他咧嘴齜牙,‘發(fā)自內(nèi)心’道:“陛下,民間有諺語,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李佑畢竟是您的親生兒子,遺傳您的血脈,有出息這不是正常的事兒么?”
李世民盯住李牧的眼睛:“正常?”
“自然正常!”李牧回答的很篤定,斬釘截鐵。李世民滿意地笑了起來,在李牧旁邊,剛剛李佑坐過的位置坐了下來。李牧哪敢讓他坐下首,趕緊把主位讓了出來。李世民也不客氣地坐下了,他看向李牧,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出海半年,你也瘦了。”
“唉、”李牧想說點什么,但不知為何,虛偽的奉承之言,實在是懶得說了。一腔的話到了嘴邊,就只剩下了一聲嘆息。
“這半年,朕打了一場小仗。”
“臣聽說了。”李牧急忙說道。
說是一場小仗,其實也不小。只是因為打的太快了,傷亡小,消耗的軍需也小,所以才稱之為是一場小仗。
打的是吐谷渾,李牧早就料到,這場仗在所難免。早在大唐與突厥摩擦?xí)r,吐谷渾背后捅刀子的時候,李牧就知道,吐谷渾這是在作死呢。
李世民倒出手來的時候,肯定會收拾它。
今年春耕之后,正好兒。原本李世民打算動高句麗,李績大軍都調(diào)過去了。但被李牧勸住了,今年沒動手。東邊戰(zhàn)事停下了,為這場戰(zhàn)事準(zhǔn)備的物資可就省了下來。過了夏天,李世民讓戶部做了統(tǒng)計,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明年的糧秣又不用擔(dān)心了,那去年剩下的物資還留著干什么?
于是李世民一道圣旨下去,這些屋子都送去了定襄都護(hù)府李孝恭那里。
李孝恭自然明白李世民的意思,物資到位之后,李孝恭伙同、不,應(yīng)該說是聯(lián)絡(luò),他聯(lián)絡(luò)了西域三十六國,讓每個國家都要出兵,再借兄弟之國突厥兵馬兩萬人,高昌國兵馬五千,連同他一直以來不斷招募流民訓(xùn)練組織起來的一萬五千兵馬,攏共四萬多人,號稱十萬,尋了個借口就向吐谷渾開戰(zhàn)了。
吐谷渾在大唐和突厥結(jié)盟之后,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早晚要出事兒。近一年來已經(jīng)倍加小心,能忍則忍,能讓則讓了。甚至挨著大唐邊境的一塊草場,都讓了出來,不允許吐谷渾的百姓放牧。他們自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如此退步,天朝上國畢竟要臉,總不至于我都慫了你還欺負(fù)我吧?
事實證明,吐谷渾高估了天朝上國的臉皮。李世民胸襟如海,但在打仗這件事兒上,他可比任何人都牙呲必究。你背后捅我刀子,我早晚就得干你。李孝恭更是個無恥之徒,李世民讓他找借口,他想了好幾天,最后跟吐谷渾說。我們定襄都護(hù)府放牧的羊群,被你們吐谷渾人偷了,連夜偷的,一共三萬匹。給你三天時間,要么還羊,要么打仗,選吧?
此乃人言乎?
吐谷渾王看到李孝恭的信,差點當(dāng)場中風(fēng)去世。且不說能在重兵把守的定襄都護(hù)府把羊偷出來這件事有多扯淡,就算有這事兒。三萬匹羊啊!把這片草原的羊都抓起來點數(shù)能不能有這么多都兩說,你們大唐是種地的,又不是放牧的,哪兒偷這么多羊去?
行,就當(dāng)認(rèn)栽,賠給你羊。三天時間,抓都來不及啊!你這不就是想打仗么?
想打仗你直說行不行,這不是欺負(fù)人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吐谷渾王也是有脾氣的,不是想打么?那就打吧!
戰(zhàn)斗進(jìn)行了七天。
真正的戰(zhàn)斗,三天就結(jié)束了。剩下的四天,是大唐聯(lián)軍在吐谷渾的土地上追著吐谷渾王跑。順帶收一下他們‘偷’走的大唐的羊,但是三萬頭這個數(shù)目還是太夸張了點兒,大軍‘收’了四天,最終也只勉強(qiáng)收了一萬頭。
給突厥兄弟分了三千,高昌分了一千,西域三十六國每個國家分了幾十頭。剩下的兩千就成了定襄都護(hù)府的種羊了,定襄附近的草場,終于可以利用起來,下次再栽贓的時候,也不用‘張口就來’了。
當(dāng)然光是這點戰(zhàn)利品,是遠(yuǎn)遠(yuǎn)滿足不了大唐的胃口的。吐谷渾派使者求和,最終割讓了青海湖大半給大唐,這件事兒才算是了了。
而要青海湖這件事,長孫無忌是出了大力的。有大唐鹽業(yè)在,長孫無忌也不能不出死力。
有了青海湖,以后造鹽可就方便多了。
得知這個消息,李牧也非常高興。有了青海湖,他以后造玻璃的原料也取之不盡了。只是現(xiàn)在,他并沒有提高玻璃產(chǎn)量的打算,這件事情也就沒提。
聊完了李世民這邊的事兒,李牧把自己在倭國做的事兒,也跟李世民匯報了一下。
李世民對李牧扶持山背大兄王的事情,并沒有多少驚訝。顯然他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不出意外在李牧的艦隊里,少不了不良人和東廠的眼線。李牧其實也是知道的,他裝不知道而已,這也算是君臣的默契了,誰也不想戳破這層窗戶紙。
“真是沒想到,小小倭國,竟然藏有如此大的銀礦。若不是聽你說,朕是萬萬不信的。”說著,李世民又氣憤了起來:“小小倭國,彈丸之地,竟敢妄自尊大,自稱天皇!他們眼中可有朕?你做的好,此等劣徒,就應(yīng)該讓他們俯首稱臣。若不是相隔大海,朕定要征伐他們!”
“征伐就不必了。”李牧趕緊勸道:“陛下,倭國井底之蛙,沒什么見識。他們關(guān)起門來自稱什么,其實都是無知的表現(xiàn)而已。對咱們來說,看重他們的,無非也就是銀礦。征伐就沒必要了,都不夠勞師動眾的了,就算打服了又怎樣,最終咱們不還是要他們的銀礦而已么?”
“朕明白。”李世民哼了一聲,道:“就是說說罷了,你做的很好,分化其族,坐山觀虎斗——”他深深地看了李牧一眼,道:“此帝王心術(shù)也,你這個年紀(jì),能懂得這些,殊為不易了。”
李牧苦笑,道:“陛下,您看臣這樣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不像做皇帝的吧,哪有什么帝王心術(shù)。臣有的心計,不過都是些小聰明而已。”
李世民笑了笑,不置可否,旋即把話題轉(zhuǎn)了,道:“倭國的事,你放手去做就是,朕全力支持你。”停頓了一下,他又道:“佑兒的事,你怎么看?”
“嗯——”李牧沉吟了一會兒,道:“陛下,這得分怎么說了,是公心,還是私心?”
“這還分公心,私心?”李世民笑問道:“那你就都跟朕說說,這工心怎么說,私心又怎么講?
“陛下,若是公心,臣會支持李佑。”李牧正色解釋道:“原本,臣對李佑也是很多懷疑。但是經(jīng)過臣對船員們的了解,發(fā)現(xiàn)李佑這小子,還真是這塊料。”
“哦?”李世民好奇道:“這話怎么講?”
“剛出海的時候,李佑幾乎什么都不會。他不會看輿圖,不會觀水道。遇到番邦的人,他也一句話也溝通不了。但是在返航的時候,他已經(jīng)能看懂輿圖,能通過星辰辨別方向。通過海風(fēng)的咸腥判斷天氣,學(xué)會了至少十幾種番邦的語言和簡單的文字——”李牧認(rèn)真道:“陛下,這就不能只用運(yùn)氣來解釋了。這是天賦,不可多得的天賦。”
“臣常常說,這世上沒有廢物。每個人都有他閃光的點,都有他擅長的事情,最有價值的一面。”李牧瞄著李世民的臉色,道;“不怕陛下不愛聽,李佑這個人,臣從前是真的沒看到他身上有什么閃光點。但是這次出海歸來,臣看到了。”
“他現(xiàn)在是一個有理想,有目標(biāo),并且肯為之奮斗的年輕人。這樣的一個人,他肯定能做好。現(xiàn)在他所需要的,不過是一份信任而已。”
“這很好啊。”李世民點點頭,道:“信任,朕可以給他。就像朕信任你一樣,讓他放手去做就是了。怎么還有所謂的私心呢?”
李牧笑了起來,道:“私心就是,他選的地方,本來是臣想選的啊。”
“嗯?”李世民皺眉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陛下,那是臣給自己準(zhǔn)備的后路。”
李牧說完這話,便沒有再多解釋。李世民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凝固,好半天才道:“咱們君臣,相疑至此了么?”
“陛下,臣不知該如何表達(dá)——”李牧抿了抿嘴,道:“如果您問臣,此時此刻,信不信陛下。臣可以篤定地說,臣相信陛下。但這世間的事,不會以某個人一廂情愿與否能定的。此時此刻,臣與陛下互相信任。但換個時候呢?也許陛下身邊會出現(xiàn)佞臣,又或許臣某一日野心膨脹會造反,這都是說不定的事兒。”
“臣發(fā)乎于本心,是不想做對不起陛下的事情的。但是臣又不能什么事不做,臣只要做事,身邊就會籠絡(luò)一批人。萬一有一天,這些人逼著臣——”李牧搖了搖頭,道:“臣怕身不由己,所以,臣能做的事情,就是預(yù)防,預(yù)防事情發(fā)展到那一步。”
“所以,臣現(xiàn)在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臣想為大唐多做點事情,但又怕做得太多了。”李牧嘆了口氣,道:“陛下,臣的性子,陛下是知道的。臣是一個懶人啊,從來都是事兒找臣,啥時候見臣去找事兒的?”
“臣深思熟慮過了,把手頭的事兒做完,臣就歇歇。”看李世民要說話,李牧先一步打斷,道:“說臣是留后路也好,功成身退也罷,這就是臣心里真實的想法。”
“臣現(xiàn)在還有兩件事沒有做完,第一件是打通航路。陛下,真正的財富在海上。打通了航路之后,大唐境內(nèi)廉價的貨物,轉(zhuǎn)手就能得利十倍甚至百倍。幾十年之內(nèi),大唐的經(jīng)濟(jì)不用再擔(dān)心。”
“還有就是對高句麗的用兵,臣答應(yīng)陛下的事,臣一定做到。最早明年,最晚后年,臣一定做好一切的準(zhǔn)備,讓陛下對高句麗用兵時,沒有后顧之憂。”
“做完了這兩件事,臣給自己安排的后路,就是交州。”李牧笑笑,道:“交州有兩個好處,一來,它離中原遠(yuǎn),氣候還適宜。臣在交州可以養(yǎng)老,也能為大唐做貢獻(xiàn)。更兼著山高皇帝遠(yuǎn),臣也自在一些。”
“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交州不在島上。跟中原終是連在一起的,如果有一天,臣老死了。臣的兒孫若想回來,也能回得來。”
“最重要的一點,交州不具備反叛的條件。陛下和朝廷諸公,永遠(yuǎn)也不用擔(dān)心,李牧?xí)越恢轂榇蟊緺I,有朝一日造反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牧說這話,絕對不假。哪怕未來交州再有錢,也不可能打的贏大唐。原因有幾點,首先交州的人常年生活在熱帶,如果北伐,氣候上就適應(yīng)不了。交州人身材矮小,除非李牧跨時代把槍造出來,否則是不可能打得過大唐的士卒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因素,地理決定論。
縱觀中國五千年歷史,從來都是從北往南打能打贏,而從南往北打的仗,從來都沒贏過。無論是當(dāng)年的楚王問鼎,后世宋朝的抗遼抗金,還是近代的北伐,從來都沒有成功過。這是地理因素決定的事情,非人力所能相抗。
李世民是當(dāng)世最出色的武將,他當(dāng)然明白李牧在說什么。李牧的意思很明確了,他想把自己‘流放’去處,以此來保全自己,保全家人,保全后代。
李世民沉默了一會兒,道:“朕知道,無論朕如何保證,你肯定都不會相信——但是這事兒,朕不能答應(yīng)你。你是大唐的臣子,做事當(dāng)出于公心,既然你覺得李佑適合,那交州就給李佑去施為。你的后路沒了,又當(dāng)如何?”
“也沒事兒。”李牧無所謂地笑了起來:“臣又不止這一個后路,再換個地兒就是了。”
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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