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馬花藤總裁似乎無意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她很快對著剛才舉手的那名vc部女助理，開口說道：
“現在換你來做介紹。”
也許是暴風雨剛過的原因，vc部的另外那個女助理，此時開口說話的語氣，居然有點怯生生的味道。
“諾亞公司的整體游戲架構很新穎，對在校大學生玩家們黏性奇高。他們的游戲內部玩法，例如城戰體系和裝備體系，則是和市面上常見游戲差不多。他們的最大獨特之處，在于自己的艱難升級體系。那個體系很公平，甭管有錢沒錢，大家都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我司vc部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家公司的與眾不同之處。他們很快就進入我司的收購視野。經綜合評估之后，我們不久便有了收購他們的意向。”
“諾亞公司差不多有400名員工，可是年收入并不高。經測算，他們的年度純利潤，不會超過一千萬元。”
“不過他們的玩家規模卻是在逐漸增長，最近的半年增速更是飆漲。但是我們也有看到，他們的總玩家群是有天花板上限的。畢竟，全國在校大學生的總規模人數，每年都是差不多的，最高上限是約3500萬。”
“我司vc部經綜合測算，認為諾亞公司年度盈利能力太差，所以只給他們給出了20億的最高市場商業評估價。不過，我司長期沒法和他們直接洽談收購事宜。他們拒絕任何的天使投資，拒絕任何全盤收購總報價或部分入股。任何的天使基金會，都沒法直接聯絡到了他們的高層高管。目前對他們有興趣的，并不止我司的vc部。”
“據說，有的天使基金，圈的一個流傳小道消息是，誰能夠當中間人牽線，和該公司的步可能總裁雙方直接會見，將可以拿到至少100萬以上的中介費。”
女助理介紹到了這里的時候，馬花藤開口打斷了她：
“諾亞無法直接洽談收購，為什么不隨后上報總裁辦？”
那女助理說:“回總裁，按照公司規定，vc部對于30億以內金額的單項收購項目，擁有自主裁決權。超過了才需要上報。這是您親自規定的。”
馬花藤略微尷尬，不露聲色地轉換了話題：“他們的股東構成是怎樣的？”
女助理說：“總裁步可能持股35%，其它高管5%，員工持股管理中心持股15%，lnst和水恩基金會各持股10%，其它25%則都是個人股東。”
“25%的個人股東都是一群60后中老年人。其中持有10%的最大個人股東叫劉子夫，是房地產圈的一個著名億萬富翁。所有的個人股東都是他的同學圈，大多都是非富則貴。”
“我們認為這個總裁步可能，也許是代人持股的。他今年只有25歲，來自夏南工業大學，剛大學畢業了兩年多。根本就不見經傳，個人沒任何背景。”
“有一股神秘的背后力量，在暗中支持諾亞公司的發展。例如大半年以前，這個步可能總裁莫名其妙地登上了，天美國的封面人物。這個很奇怪。按理說這公司很弱小，經營業務單一，盈利能力奇差，毫無獲得青睞的任何理由。”
“又例如，這幾個月之內，諾亞公司莫名其妙地輪番，迎來了多個批次純院士團的視察。已經至少有30名以上的科學院和工程院的院士們，扎堆過去拜訪過他們的公司了。”
“再例如，寒州g12峰會組委會，今年特別修改了原有規則，以鼓勵原創產業創新為名義，直接就邀請了諾亞公司去列席參會。按照國內互聯網圈綜合實力排名的話，他們原本毫無機會進入top12的。”
馬花藤扭身回頭，詢問自己的其中一位女助理，說:“諾亞也參加了g12?今年g12列席公司新名單怎么沒早點通知我？”
那女助理匯報說:“各公司名單和各公司具體資料，早呈放在您的辦公桌上了。你一向只要求按b級標準提前十天呈報的。現在距離大會召開還有兩周多一天。不過我提前都整理好了。”
馬花藤聞言一愣，忽然又開口詢問vc部的那個女助理：“你確認他們的股東之中，沒有任何的外資背景機構？個人股東中也沒有任何洋人？”
馬花藤說話的語氣似乎有點小急切，雙眉緊鎖之中。那個女助理微微楞了一下，開口確認說道：
“按照公開工商登記資料，就是剛才我所說的。具體有沒有代持就不清楚了。”
馬花藤略思索了一下，再次開口問道：
“我怎么從來都沒聽說過這家公司？他們沒搞過任何大型商業推廣？”
女助理說：“他們一直很低調，沒參加過國內外任何游戲產業展會，亦從沒在任何商業媒體上打廣告。他們和國內任何媒體的關系好像很糟糕，各媒體也幾乎從不報道他們，所以市場知名度一直都很低。都不知道他們的玩家群體規模，為何會增長得那么快的。這很難解釋。”
“很狡猾陰險的韜光養晦策略！他們的玩家總規模，已經達到啥程度了？”馬花藤繼續問道。她的臉色，已經有些輕微色變了。
女助理說：“諾亞的這款游戲，多次打破了國內單一款游戲的，同時在線最高總人數記錄了。他們從不公開數據，但是我司的數據監測部，估算他們也許已經擁有，最高近兩千萬的在校大學生用戶了。”
馬花藤聞言陰沉著臉，有點忿怒地開口質問gm部的一個高級執行副總裁：
“gm部上報的內部財務報表上，怎么從來沒提到，有這么的一家同業競爭對手的詳細備案資料？”
那位副總裁略尷尬地笑了笑，低聲說道：“我司的財務報表通則，是規定潛在對手方，至少需要年收入超過了兩千萬，或月度流水額150萬以上，才能登錄報表上的備注項。諾亞遠遠達不到這個硬指標警戒線。”
副總裁跟隨馬花藤已經很多年，已經隱約知道，自己可能犯了一些重大工作過錯了。馬花藤此時的即時態度反應，很明顯有些異常。
馬花藤再次生氣地說：“公司里那么多的行業風險評估師，就沒人寫過關于諾亞的風險測評綜合報告？？”
vc部的那位女助理再次舉手說道：
“有。早就九個月之前，就有一位叫做姚望的新人評估師，專門寫了一萬多字。他認為諾亞的奇特網游經營模式，以后將會嚴重攪亂了，國內網游市場的原有渾水摸魚模式，并遠期給我司帶來較大威脅。他提議過我司必須盡快收購他們，或者趁早壓制他們，以免養虎為患，后患無窮。”
馬花藤說：“我怎么在內網上從沒看過有這份風評報告？”
女助理說：“姚望的直接部門主管邱來明，認為他是在刻意標新立異，新人急于立功搶風頭。這份報告被邱來明認為是危言聳聽，杞人憂天，只給了個最差的d級評級，于是就不夠資格登上公司內網了。”
“姚望是我的同母校師弟校友，他曾找我抱怨過此事。所以我知道有過這回事。”女助理補充說了一句。
馬花藤沒有繼續開口。不過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她的臉上神情，已經陰郁得很可怕，烏云密布，是那種暴風雨又要再次來襲的不良預兆。
會議室里沒有人開口說話，氣氛逸靜，不過空氣里的味道，近乎窒息，顯然有些不大對勁。
幾分鐘之后，神情不善的馬花藤，掉頭看著自己身后的其中一位女助理。她會意地起身站了起來。
“讓總裁辦發個通告，姚望和他的部門主管邱來明的職務位置彼此對調，待遇亦對調。即刻下樓去找到姚望，把他早先的風評報告打印之后，從速送到我的辦公桌上。”馬花藤嚴厲地吩咐道。該助理領命而去。
馬花藤隨之轉換眼神，停留在另外一位女助理的身上，后者亦是馬上起立。
馬花藤并沒有馬上開口說話，只是把手里的一份文件袋，舉手抬高示意了一下。這文件袋上有個顯眼大紅色的3s保密標記，正是子公司喜聞集團送過來的那個文件密封袋。
在場的外圈座位上的男女助理們，看到后紛紛起身離開了這間會議室。馬花藤身后的五位總裁女助理，也走掉了兩位。
按照他們的各人公司內部行政級別，這個3s保密標記，意味著接下來的會議內容為高度保密級別，他們不能列席參加。
看到他們都離開之后，馬花藤才一臉嚴峻地對著自己的女助理吩咐道：
“按照5s最高警戒級別，馬上發出緊急召集令。讓在外的所有執行正副總裁馬上放下手頭任何事務，即刻趕回公司。再讓姚望就諾亞公司的風評報告做繼續展開，今晚7點過來公司84樓，列席參加總裁級緊急磋商會議。”
在場所剩不多的幾個人，聞言都有點傻眼。他她們驚訝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臉地不可置信。
上一次5s級的最高警戒臨時緊急會議大召集，已經是10年前的事了。那一次，北極鵝帝國公司懟上了359公司的周教主。雙方彼此血拼刺刀，轟動了國內整個互聯網圈，并留下了“艱難的決定”的江湖傳奇故事。
事態有這么嚴重了嗎？！
那個女助理聞言頓時花容失色，趕緊一路小跑離開了本會議室。
“啪”的一聲巨響。
馬花藤用力地把手里的那份3s級文件袋，怒摔在會議桌上。大伙兒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不知她為何這么動怒，但都知道事情是有些不對勁了。
“這大半年我在努力開拓海外市場，昨天剛意外得知，以fbook公司為首的一股洋人勢力，聯合了幾個洋人大財團，在集體暗地里運作做空我司的股票。都是五年以上的遠期做空合約，起碼已經累計疊加，投了一百億天美金之多。”
“我司多年以來的各項經營數據一向良好，至今仍在年年緩慢增長。我于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曉得他們哪里來的這種極度自信？他們怎么就敢于這么有恃無恐地，肆無忌憚地，暗中大量做空我司的股票。”
“今天，我總算是明白了。原來他們預謀已久，這一切并非是空穴來風。”
“全司5萬多名職工，啥高級專家都有，結果統統都是一群廢物！連被敵人悄悄摸到了自家的大本營，暗中安放了超級大定時炸彈都不知道！！”
馬花藤最后有點失態地大聲吼叫了幾聲。然后，她回頭看著自己的一位女助理。后者反應很快，馬上就起身邁步貼近了過來，從隨身小手袋里掏出了一條柔軟的手絹，呈獻過來了。
馬花藤接過了這條手絹，然后開始在擦汗。
這間大會議里有大型空氣調節系統，溫度適宜舒適。可是馬花藤此時卻是單手略微有點顫抖，在不停擦汗。
因為，她此時的額頭前劉海上，分明有一些不大的小汗珠，在悄然落下。
那想必都是冷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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