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爺自覺是個高人一等的,在我面前動不動就說我傻,雖然這話并沒有什么就實際意義上的貶低意味,但是聽著還是叫人不舒爽。
我不服氣道:“難道不是嘛!”
“再野的舞蹈到底也是女子用身軀舞起來的動作,而外族舞蹈,則多從祭祀禮儀里轉變來的,向上天祈福的舞姿,慎重柔意,怎么會像這幫子舞姬一樣,舞起來的動作跟牽絲的皮影似的一板一眼,毫無生機。”
越王爺低低地悠悠地說出毫無生機四個字,我心里頭便是一個打顫,隱約又想起了那個被骷髏陰森森包圍的新婚之夜,有這么糟糕的念想,此刻再投眼望過去,果然覺得這幫人動作不慎協調,那面上木得跟拿鐵板澆鑄硬是雕出來的五官似的,哪里有舞娘該有的半分嬌媚之態?
我心里頭也明白了三分,便穩住神,朝朝王爺問道:“王爺可知道這些女子是何人?”
“面上是索綽羅部進獻的歌姬舞女,真要問我,我也是答不出的。”
我不可置信地問他道:“莫非王爺的勢力還沒攝入其中?”
越王爺斜了我一眼,我立刻裝作乖巧的模樣,道:“此等刁鉆禍民,胸膛里藏了這般齷齪駭人禍國殃民的心思,自然也入不得王爺的眼,王爺也絕不會插手這般事物。”
先前與皇后娘娘在帳前談論的外族男子,此刻趁著音樂的高昂節奏舉杯起身,朗聲用自己蹩腳的言語祝賀道:“恭喜皇上岳父,賀喜皇上岳父,兒臣有大喜事相告。”
皇帝歪了身子,聽著是喜事,臉上也便掛了笑地問他道:“哦,碩和,有何喜事,且說來聽聽。”
若說倒霉那這席上這位索綽羅碩和真的是名列前茅,明明是一份即將轟動席間,促進君臣岳婿良好關系的大喜事,此刻卻被突如其來的刀光劍影給打斷,那些身姿妖嬈舞姿一般的舞娘忽然一下從自己薄如紗的衣服下頭掏出了短小精悍的匕首,木木的眼光里一下殺出了陰狠帶著殺氣的光芒。
銀光乍現,刀刀晃人眼。
舞娘們擺好了攻擊的架勢,直奔主位上的皇帝。
滿屋子驚慌之音,還有幾聲砸了木桌的聲響,各種聲音或清脆或粗兀,或高昂或低吟,雜在一塊難以分辨,讓我這種耳聰目明的人實在難以吃消。
越王爺是個老道的,他在刺客來臨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干了兩件事,一是拉過我的身子一把把我推到了一個屏風后頭,速度之快位置之精準讓人發指;二是立刻拔劍沖到了皇帝的前頭,以護衛之姿趕緊護住了自己的老父親,跟老鷹護住小雞仔似的。
噫……好像有什么不對……
別看越王爺整天傻丫頭瘋丫頭王妃不著調地叫我,實際認真起來渾身還真有一股縈繞的莊重狠戾殺氣,越王爺低聲道:“保護皇帝!”
不知從哪忽然呼了一聲:“哈!”
這一聲中氣十足哈竟好像是匯聚了十幾人之眾,像是從四面八方把聲音給傳遞過來,我從屏風后頭張頭探腦地望了一望,卻只聽到回聲,愣是沒找到聲音的源頭。
那舞姬直接對皇帝上了刀子,刀子直擊要害沒半點花哨,直接被越王爺一揮袖給紛紛揚揚打了下來,像是老蝗蟲撞上了細密絲孔的鐵網,直接給砸暈了過去。
我看得起勁,但一下便噎住了,就這等伸手還敢跑到皇帝面前當刺客?這是太小看大齊皇室的勢力還是太高看自己能力了。
越王爺眼神冒火,一招收拾了這幫子衣著暴露的刺客,可尤嫌不足,直接上腳又踹了她們兩下。這幫子刺客好像當真是身子骨柔弱給打暈了過去,這么踹動,竟還定點都不動彈。
“大膽!”
見局勢收拾的差不多了,不知躲哪兒去的唐成玨很適時地跑到了殿上,還帶著一隊全副武裝的精兵,一聲高喝,精兵便將大殿團團圍住,那幾個舞姬被幾個伶俐的侍衛直接五花大綁,手腳凌亂半生不死的倒霉樣子,皇帝作為威武的天下之主,眼見沒了危險,便從越王爺身后被手悠悠地走了出來,擺出一副威嚴模樣。
我也悠悠地從屏風里鉆了出來,湊近了包圍圈看著里頭的熱鬧。
“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皇帝抬了抬手,穩重道:“無妨,起身回話。”
唐成玨此刻儼然成了第一功臣,他的精兵此刻將這地團團圍住,他便跪下請命道:“此等禍命賊子膽敢謀害皇上,罪無可赦。”
皇帝聽了這話也沒了穩重姿態,直接從嗓子口(和諧)爆出高音怒喝道:“查,給朕狠狠地查,把這幫子刺客的底細全給我查清楚,膽敢行刺朕,朕便把那幕后主使揪出來,朕要誅他十族之命。”
唐成玨趕忙答了:“是!”
越王爺給我使了個眼神,這事兒蹊蹺,但好在我們既在場又能置身事外,此刻皇帝把這件行刺大案交給了唐成玨,越王爺便沒了在場的需要。我們夫妻兩暗搓搓地回到了我們的帳篷之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越王爺道:“今兒嚇壞了?”
我撇撇嘴回道:“不過是行刺皇上,又不是什么大事兒,可別當我這般沒見過世面。”
越王爺道:“你沒嚇著便好,這事兒只是個開始,但愿你別驚嚇得一重過一重,最后回到府里的時候半條命都沒了。”
這話說的,很明顯實在想我打底呀,我心里頭警鈴大作,立刻腆著臉萬分狗腿地伺候起越王爺來,搬好凳子搭好架勢端好茶水,手把手地在把熱水遞到了他的嘴里,殷勤道:“王爺仁慈,也給妾身透露點底細,也好不叫妾身做個糊涂鬼。”
越王爺眼里清潤含笑,他就著我的手輕壓了一口茶水,晃晃悠悠做足了派頭,才說到:“因著你那哥哥,這事兒解決了一大半,剩下不過是些小蝦米似的亂蹦亂跳不上臺面的主,由著他們跳,看能跳到及幾時。”
唐敏的事兒,莫不是就是唐府的事兒,不過是他們內部的斗爭,斗著斗著倒是能讓我們這些看戲的坐收幾筆漁翁之利,我道:“此番行刺……”
“此番行刺,明著是這些外族使臣派來的女子行刺,但這些女子……”
我接口道:“這些女子實在蹊蹺,是不是。”
“是。”
我道:“因著皇后娘娘傳召,我跟隨來的時候倒是聽到一樁秘聞,天家嫁進了索綽羅族的那位公主,臨行前剛被查出身孕。索綽羅族自大齊立國之初便已歸順,大齊皇室肯拿嫡公主下嫁也算是待其優厚,而索綽羅那位女婿,得了公主懷孕的事兒看來也是由衷的高興,夫妻和順勝券優渥,哪兒有心思來刺殺皇帝?”
“怕是幕后指使人也沒想到這一茬,”越王爺眼神閃了閃,“且看審訊結果吧。”
唐成玨新官上任三把火,三兩下便把那些刺客的嘴巴給撬開了,回來復命的時候我不在場,王爺不在場,就是王爺神出鬼沒的精兵隊伍來了個人,低低地附在王爺耳邊說道了事情進展。
因著行刺,皇帝的哨鹿威武彰顯國威君臣和諧大晚宴都開不起來,人人都躲進了自己的營帳里頭密不出聲,連呼吸都放輕不少,恨不得在這木蘭圍場里就沒有自己這個人似得。
晚席是在各自帳中用的,剛把席面排好,這位探情報的下屬便來了。我心里一咯噔,好嘛,估摸著此刻飯也沒法子吃了。
越王爺聽后,眸子似萬年不進活水的古井面一般波瀾不驚,揮揮手讓他下去了。我親眼見著那侍衛退后兩步單膝朝王爺行了一禮,而后身型一晃,便沒了影子。
只剩下門口的帳簾微微晃動。
我正給王爺碗里頭餔菜,看到這場面,我夾了菜要放進王爺碗里的手硬生生頓住,我最初便忽悠王爺說我身上沒有輕功,不過是習慣踮著腳尖走路,此番功力跟他手下人一對比,還真是好像上不得臺面。
這把我給氣得,夾著菜的手直接打了轉,丟到我碗里來了。
越王爺朝我走來時正好看到了這一幕,看著自己沾兩滴油的空碗很濕哭笑不得,便問我道:“什么事兒又將王妃給惹毛了,也好讓我聽聽,放在心里頭時刻做個警醒。”
我漠然,總不能說因為自己沒面子還有了怒氣吧。便調整了下面部表情,穩當說道:“哪有,不過時覺得這菜太油膩了,王爺不愛吃,所以才打了個回旋,丟進了我的碗里頭。”
“王妃覺得我喜歡吃什么菜?”
我瞅著桌上還有道西湖醋魚,吃了一驚,在這木蘭圍場周圍還有河流能釣出做得了西湖醋魚的草魚?莫不是直接讓浙江那兒的衙門給進來這兒的?我想了想,便直接把魚頭夾進了他的碗里,萬分懇切地說道:“王爺累了,該拿魚頭補補腦子。”
紅燒魚頭有什么肉呢?越王爺嘴角小幅度的抽動了下。
我殷切地說道:“王爺,我們婦道女人家不頂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頭動靜聲響眼前抹黑雙耳空空是什么都不曉得,王爺,妾身擔心得緊,這外頭什么動作,能不能與妾身說道一二?”
這話說完我都酸掉了一排牙,越王爺也好不到哪里去,剛壓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得虧他定力好,咬緊牙關又給咽了回去。
越王爺哭笑不得地看著我:“有事兒說事,可不能這般嚇我。”
我也深覺這種風格不適合我,便直截了當地問他道:“王爺,外頭怎么樣了。”
“你可知朝中事,婦道人家妄自議論便是大無禮?”
就是知道才用了剛剛那手段嘛,我又掐著嗓子叫了聲:“王爺~”
他終于受不了了,鋼筋鐵骨的身子忍不住地一顫。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