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在無法形容的復雜情緒下，林玄仲向巖石傭軍隊伍那邊看去。那邊的戰斗早就結束，一個沒死，甚至連受傷的人都沒有，可是在他們周圍同樣滿是強盜的身體。殘破的尸體到處都是，地上紅色的血跡如同地毯一樣。

    當目光落在站在那里的人身上時，林玄仲看不清他們的臉龐，他們的身影都變成模糊的影像。林玄仲無法判斷與他們的距離，只是越往那邊看，林玄仲內心越是恐懼。

    與此同時，在河邊的兩處戰場，葉龍和黑衣男子見中年領隊氣虛早就勝券在握，到現在中年領隊已經有幾道傷痕，看上去傷的不輕。

    可是在葉龍兩人相繼注意到混戰區域那邊的情況后，兩人反而因為驚懼不已被受傷的中年領隊接連大傷。

    “我們走，”像那天晚上一樣，不管此時兩人多有把握拿下中年領隊，兩人心里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離開此地。在全力擊退中年領隊后，兩人二話不說立刻飛掠而去。

    兩人身上的傷勢并無大礙，所以一心要走，中年領隊根本不能攔下他們。取下面罩簡單檢查身上的幾處傷口后，中年領隊便向高大男子那邊看去。

    兩人打的還像之前那樣火熱，在氣勢上不相上下，從岸上打到河面上方，又從河面上方打到岸上。

    縱然兩人都不是真正的七階武修，那戰斗場面依舊極其宏大，可若與林玄仲出手時的詭異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打著，打著，那陌生強盜注意到兩名同伴已經先一步逃跑，再一看混戰區域那邊滿滿地躺著都是他們手下的尸體。

    “一群廢物，”冷哼一聲，此人便沖高大男子喊道:“他日若有機會，你我必要分個死活。”說完一揮長刀，一道丈許長的刀茫直逼高大男子而去。

    高大男子見勢沒有硬接，往右方一側躲過對方的一擊，等高大男子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拿著長刀踏水而去。高大男子知道追下去沒什么結果，干脆收起兵器。

    “聶兄，此次多虧有你們幫忙。”見那強盜同樣退走，中年領隊過去向高大男子謝道。

    “石兄，不要客氣，若不是清風我也幫不了什么忙。”提到林玄仲，兩人不約而同地向風云傭軍隊伍人員所在的位置看去。

    “快過去看看，”見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沒動，高大陡然想到有什么不對，當即提醒一聲。

    另一邊，中年領隊同樣如此，兩人急急地向那邊過去。與此同時，紅淚她們同樣在向戰場靠近。走在兩女旁邊的吳玉內心驚恐至極，可是出于好奇可還是跟了過去。

    “爹，清風哥哥他怎么了？”不一會所有人都匯聚到風云傭軍隊伍的位置。

    隔著十來米遠，紅淚不敢看地上的尸體，只能緊緊盯著一直原地不動的林玄仲，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老張他們那邊，一個個見林玄仲像失了魂一樣站在原地，一個個同樣滿臉擔心。

    “清……”有人剛沖林玄仲喊著，高大男子卻打斷此人道:“不要打擾他，他正在業障中。”

    “爹，什么是業障？”見自己爹提到一個生詞，紅淚第一時間問道。

    “業障是入魔與入佛之間的一道阻礙，一旦跨過去，清風道心不改，日后的修行必定一路暢通。若是跨不過去，今日的血債便會成為無盡殺戮的開始。”高大男子并不知具體該怎么解釋，只能盡量說出自己的看法。

    “那清風哥哥會有事嗎？”紅淚不明白其爹在說什么，所以還是回到最關心的問題上。其實沒聽明白的有很多人，像青羿他們都是第一次聽說“業障”兩字，以前他們并未接觸過。

    “或許并不是業障，清風年紀還小不可能有業障，我看清風更像是迷失自我，在迷途中無法分清方向。現在一切都只有靠清風自己，如果能從迷失中走出來，清風將來的前途勢必不可限量，如果走不出來，也許清風以后將一落千丈。”與高大男子的看法不同，因為中年領隊對林玄仲了解更多，所以反而覺得林玄仲的處境沒有紅淚爹說的那么嚴重。

    當然萬一林玄仲走不出來，情況或許比紅淚爹說的還要可怕，中年領隊實在不想林玄仲自己把自己毀掉，可是中年領隊知道正如高大男子所言，現在最好誰都不要打擾林玄仲，必須讓林玄仲從自己給自己設的難題中走出來，只有這樣才算是真正的結束。對于可能的結果，誰都無法決定。

    “大哥，我們現在只能干等著嗎？”眼睜睜地看著林玄仲立在原地，一臉死氣沉沉的樣子莫凌云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有開口回答，中年領隊只是輕輕地點點頭。

    一旁的紅淚還想問些什么，可是最終沒有開口，只能無力的依靠著其姐姐。

    紅藥此刻同樣滿臉擔心，雖然同樣不明白高大男子和中年領隊的意思，可是紅藥能感覺到林玄仲現在處于一種很危險的狀態。如果被人貿然驚擾，可能會有危險出現，所以只能靜靜地等著林玄仲自己從那不被人了解的世界中走出來。

    一百多人立在那里，一個個全都在看著林玄仲和那滿地的尸體。一個人竟然可以用一刻鐘不到的時間擊殺如此多人，這份戰績放眼天下恐怕沒人能夠做到。

    回想起剛才混戰時林玄仲帶著血腥味的身影，許多風云傭軍隊的人眼中畏懼之色依舊沒有散去。不管此刻林玄仲的情況有多么糟糕，不管平常他們對林玄仲的印象如何，此刻他們心里有的只是畏懼。

    而巖石傭軍隊伍這邊，也許是上一次是在夜里許多傭軍隊伍的成員都沒看清楚那鮮血拋灑的情景，也許他們上次在死亡的恐懼下太悲憤，也許是那天晚上的情景不如白天這樣觸目驚心，所以傭軍隊伍成員的表現都還好，他們能活下來全都是因為林玄仲。現在眾人都沒事，只有林玄仲一人此刻看上去處境非常危險，所以一個個很是擔心。

    對于那些強盜的死，他們的態度還和以前一樣，即便不能說是大快人心，可也算正常。

    “大哥，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遲遲不見林玄仲情況好轉，隊伍中又有人問道。

    “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等，”中年領隊的回復還和以前一樣。

    另一邊，高大男子此刻心里有很多疑問。高大男子絕不認為之前是自己看錯，林玄仲在隱藏實力，所以被眾人當成是普通的武修。那么林玄仲又為何會在短時間內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一個普通武修變成一個擁有極高身法又和自己相差不多的境界。

    簡單分析一下，高大男子心里滿是困惑，不停地回想和林玄仲接觸的情景。無論怎么回想，林玄仲的言行舉止都遲遲無法解答其內心的疑惑。

    而此時的林玄仲眼前所有的景象都變得模糊起來，意識似乎進入另一個世界，周圍一片黑暗，可是黑暗的感覺又極其清晰。林玄仲處在一片黑暗的環境中，正在極力尋找著一絲光明。

    可是不論林玄仲往哪邊看都看不到任何光亮的存在，直到黑暗中出現紅色的血液，一道道紅色的液體流淌在一起，又組成一塊紅色的地毯，鮮亮的紅光刺入眼中，林玄仲眼前一亮，然后陡然看到無數尸體漂浮在鮮血之中。

    慘白的面孔，恐懼的臉色，還有毫無生氣的眼神，時時刻刻在沖擊著林玄仲的心神，林玄仲又想起那些強盜倉皇逃竄的情景，不管是四階武修還是五階武修，一個個就像平常人一樣，用他們的腿再跑，用他們的手在爬。

    每一個動作都是那么的清晰清楚，以至于林玄仲控制不住的想到即便之前他們做過許多壞事，可是在那時他們完全與普通人一樣，不分善惡，不分美丑，完全沒有區別，要殺他們十分簡單，可林玄仲想不到殺他們有什么意義。

    因為在擊殺他們時，林玄仲已經不把他們當成是萬惡不赦的強盜來看，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那么殺他們究竟是對是錯，一時間林玄仲想不明白，只看到腳下的鮮血已經沿著劍尖順著劍身流淌到劍柄位置，一下子染紅了自己的雙手。

    林玄仲害怕地張開手，可是并未能擺脫長劍，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為什么要殺人，殺人又有什么用。

    一幕幕那些強盜倒在自己身旁的情景浮現，可是林玄仲看不清旁邊站著的人的臉龐，只是不停地揮舞手中的長劍。

    一聲聲慘叫過后，一個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倒下，最終林玄仲停下了手中動作，可林玄仲還是沒想通自己為什么要殺人。在絞盡腦汁都無法想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殺人的情況下，林玄仲痛苦抱住腦袋，忍不住對天嘶吼起來。可是越來越多的問題浮現，林玄仲記不得自己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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