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那些士兵交頭接耳的動作雖小，但因為人數眾多的關系，戰車上，趙武一眼看到人群里的異樣，不難猜到有人對他的命令有所質疑，當然這都是意料之內的事。

    經過昨日一場大戰，夜軍的士氣越發膨脹，比之前來攻打西嵐關時還要高，但過度膨脹只會使得士兵驕傲不滿，雖然還沒看過驕兵必敗一詞得到驗證，但趙武知道不能讓士兵們都生出驕傲的心里。否則時間一長，很多士兵都會養成輕敵的習慣，

    或許許多夜軍都不明白雪軍之所以被打的狼狽不堪，與他們本身的士氣與統帥的指揮有關，士氣是影響戰局勝敗的主要因素。

    要是今后夜軍都驕傲起來，士氣或許依舊很高，但一旦受挫，夜軍的士氣將失去任何反彈的韌性。根據兵書中給出的戰例，趙武知道那樣的士兵一旦在氣勢上受到劇烈打擊，很可能會一敗涂地，趙武自然不想帶出那樣的軍隊，所以不能讓士兵太過懈怠。

    讓士兵整天在軍中說著敵軍有多么差勁，他們有多么厲害，這樣的風氣一定不能在軍中蔓延起來，所以盡管此刻下達出戰的命令會讓許多夜軍感到不滿，但趙武還是要這樣做，而且是親自來做，趙武的行為像是要違背眾志一樣。當然趙武要急戰的決定不僅僅是因為整頓軍心。

    與此同時，一些將軍盡管面色不解，一個個都沒有在此時發問，因為趙武并不是在同他們商討，而是以統帥的身份在下達軍令。

    “今日我軍的主要事物還是負責清掃戰場，把敵方和我軍的尸體全都妥善處理，明日我軍正式操練。”又是一道威嚴的軍令傳達下去，趙武面色不變地看著所有軍士說道：“眾將士若是有什么疑慮可以向本帥轉達。”

    “一刻鐘后，所有人員行我軍令，”說著趙武又把一干事物分配到眾位將軍那里，然后直接乘坐戰車回到城里，雪軍原先的議事大殿中。對于趙武來說，后日出兵同樣是有些時間緊迫，作為三軍統帥，趙武必須再接下來的時間里做好一切考慮。

    戰車上，夜國參軍同樣對趙武令人意外的出兵指令疑惑不解。其實昨晚趙武已經事先向此人提過要出兵的事，還提到一些出兵的理由，可在夜國參軍剛才看到那些將軍和士卒的表現后，心里又多出一些疑惑，不知道趙武的決定是對是錯。

    當然無論如何，夜國參軍都不會懷疑趙武的能力，當初不等攻城器械抵達就下令攻城正是趙武的命令，后來事實證明趙武的決策沒有任何問題。此人即便當時沒有參戰，通過從其他人那里得到的情況還是能看出來趙武過人的指揮能力。

    正是因為其本身同樣看過不少軍書，所以此人還越發覺得趙武生來就是一個帥才，現在心里雖有些疑惑，但夜國參軍知道趙武遲早會把令人信服的原因講出來。

    如果自己猜的沒錯，夜國參軍覺得兩天之內，趙武必定會召開會議給那些將軍們一個交代，只不過具體是在什么時候，還需要耐心等待。

    趙武走后，那些將軍們按照吩咐留下負責處理戰場，除了趙旭和少數將軍外，此刻許多將軍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趙武的軍令有什么意義，以及趙武是什么打算。

    而趙旭同那些對趙武指令毫無異議的將軍們則靜靜等著一刻鐘時間過去，雖然他們心里同樣有不少問題，但對于他們來說執行趙武的軍令才是首要的事。

    與此同時，在普通士兵的隊列中，有些人交頭接耳的議論此事，一個個不停地表達自己的猜測又或者抱怨出戰的軍令太急，當然還有不少人選擇沉默，但總體來看，對趙武出戰命令不滿的士兵大有人在。

    此刻大牛和大虎正同其他人討論，林玄仲則在一邊聽著。

    “你們說元帥為什么不讓我們好好休息，等那些受傷的弟兄傷勢痊愈之后再出兵，難道真的有那么急嗎？”

    一個林玄仲不認識人如此說著，林玄仲發現對方在說話時一臉疑惑之色，還參雜著些許不滿。

    “元帥可能是急著打下西嵐城，然后搶奪城里的東西，用來補充我們的軍需以及對我們獎賞，可我聽李將軍說拿下西嵐城是遲早的事，西嵐城沒有再能抵擋我們的兵力。”

    “話雖如此，可早一天攻下西嵐城，我們不就能早一天得到獎賞嗎？”

    “我看不是，元帥好像說過今天晚上封賞三軍，今天又不用出兵，怎么可能是你說的那樣。再說我們整天在營地里吃好喝好，誰還急著得到賞賜啊。”

    “難道元帥是想乘勝追擊？”

    “那怎么可能，雪軍都被我們殺完了，元帥怎么可能會派大軍去追殺那幾百逃兵，那能有什么用？”

    “對，那些逃兵基本上都是騎著駑馬逃跑，現在都已經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我們就算是去追他們，可也不用等到兩天后吧。”幾名士兵一個接著一個說著。

    有時候，林玄仲會先覺得一個人的說法很有道理，但被后面的人推翻那種說法后，林玄仲便又覺得后面的人說的更有道理，結果聽了半天沒聽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知道眾人是在議論為什么趙武要急著出兵。

    其實關于今早趙武下達的出兵命令，林玄仲同樣不明所以。昨天雙方才大戰一場，昨夜并沒有休息好，本來這段時間的經歷就讓林玄仲覺得時間過得太快，現在一想到還有兩天時間又要行軍，林玄仲覺得這點時間根本就不夠休息，更何況與許多士兵不同，林玄仲不僅身體勞累，心里同樣很累。

    昨天的沖擊太大，到現在內心都未平靜下來，現在又接到出戰的指示，身心疲憊的林玄仲總有對趙武出兵軍令抵觸的感覺。

    在林玄仲考慮一些問題的時候，旁邊的那些人還在不停地討論著，結果因為各自知道的信息越少，他們越是討論，問題就越多，最后一個個都變得糊里糊涂。一直到那些將軍們把他們帶去清掃戰場時，一些人還在為剛才的討論困惑不已。

    十五萬大軍人數太多，真正能清掃戰場的人數有限，因為城關就這么大一點地方，所以那些將軍們商量過后，干脆把十五萬大軍分成五個部分，然后輪流負責清掃戰場，而且對于清理戰場的效率并不要求，想多干一些的可以多干一些，想少干一些的可以偷懶。

    按照趙武的指示，他們只需在天黑之前把戰場清理完畢即可。現在一些將軍指揮士兵清理戰場，還有一些將軍在忙著統計士兵們服侍和兵器上的問題，他們要把各個營各個軍需要的軍裝還有兵器數目都準確的統計出來。

    昨日一戰，夜軍各方面損耗都挺大，好在從雪軍那里獲得的戰利品可以用來補充軍需。統計軍需同樣需要時間，所以夜軍上下一片忙碌。另外，還有一些將軍正在審問他們抓住的俘虜，從那些人口中拷問有關雪國軍隊的信息。

    不出意外，雪國還有將近二十萬大軍分成四股，正在向西嵐城匯聚的路上，一旦他們得到守軍戰敗的消息，可能幾支雪國軍隊對調轉方向轉而向西風城進發。作為雪國的都城，西風城才是雪軍最后需要堅守的地方。

    夜軍從那些俘虜口中拷問出來許多有用的信息，然后再傳達到趙武那里。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已經到午后。城外的那些尸體正在被進行焚燒處理，只要等到這些尸體都燒成灰塵，按照趙武的指示，十萬雪軍將長眠于他們的護城河中。

    戰場方面，城關四處墻壁地面血跡斑駁，夜軍對那些血跡進行簡單的清理，可惜血漬干枯后很難清理干凈，以至于城里城外還有城墻上許多地方都有紅色的痕跡存在，這些血跡只有等到下雨天讓雨水沖刷干凈，憑人力已經很難做到徹底的清理。

    一開始地面上到處都是血跡，一直蔓延到離戰場幾里開外的位置，昨天清理戰場時，從那些尸體里流出來的血液便把許多夜軍的鞋子浸濕，一夜過去那些經過簡單清洗的鞋子并沒有干，以至于現在許多夜軍都覺得他們穿著的鞋子不舒服。

    惡劣的穿著條件是給士兵造成不良情緒的一種原因，現在是冬天，他們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用火把鞋子烤干。幸好天氣不錯，要不然各種瑣碎的問題會更加促使士兵們生出不良情緒。

    從早上一直忙到晚上吃飯，戰場總算大致清理干凈。吃飯期間，那些將軍們聚在一起商量該怎么對士兵們進行獎賞。按照趙武的指示，他們需要讓每個士兵都能得到一定數目的玉石。

    對于具體的分配方案，那些將軍們還正在協商。現在有的將軍覺得應該按造軍銜高低進行賞賜，從軍隊將領到普通士兵獎賞的玉石數目逐漸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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