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雪隱一直都是溫婉動人的。
相處這段時間下來,沈浪幾乎從來都沒有看過她有過任何惱怒的時候,永遠都如同白雪純潔,春風溫柔。
甚至她要死的時候。
甚至是面對雪山神廟僧人惡毒挑釁的時候,她都顯得非常平靜。
而此時,她完全換了個人一般。
見到這個姜冥之后,她猛地拔劍直接刺去。
她的劍中,充滿了絕對的殺氣,必殺的意志。
唰唰唰
之前殺苦海頭陀的時候,雪隱的劍就如同天外飛仙。
而此時完全就是狂風驟雨,滔天烈焰。
漫天的仇恨和怒火,全部傾注于劍上,瘋狂地朝著姜冥狂灑而去。
那真是要將對方碎尸萬段。
這絕對是沈浪見過最高級別的戰斗。
兩個人就仿佛移形換影一般。
在整個地面飛速移動。
快到根本看不清楚,
沈浪唯有看到的就是兩團人影,還有漫天的劍光。
短短兩分鐘。
雪隱就刺出了上千劍。
而那個姜冥也躲了上千劍,他一直沒有還手。
他的身體始終距離雪隱的劍半尺左右。
然而,神女雪隱一劍都沒能刺中他。
沈浪頓時完全驚呆了。
他的世界觀甚至有點被顛覆了。
神女雪隱的武功有多高?沈浪是完全清楚的。
她的排名可比鐘楚客更加靠前,而且她一劍秒殺了苦海頭陀。
盡管中毒痊愈后,對她的武功造成了一點傷害,但依舊很逆天啊。
但此時刺出了上千劍,都沒能奈何眼前這個姜冥,對方連還手一下都沒有。
此人武功究竟是多高啊?
看上去,他也很年輕的樣子。
神女雪隱收起劍,寒聲道:“無冥,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姜這個詞,你不配!”
無冥?
沈浪終于知道來人是誰了。
大乾王國被滅了之后四分五裂,一部分被炎帝國割走,一部分被晉國割走,剩下的部分拆成了四個國家,最大的這個仍舊是乾國,被稱之為新乾國。
而這個新乾國,依舊比越國還要大。從中可見,當年的大乾帝國是何等之強大,何等之廣闊。
如今新乾王國的國君名叫贏廣。
而眼前這個無冥,便是新乾王國的太子贏無冥。
他為何自稱姜冥?
這就是沈浪所不知道的秘辛了。
如今的新乾國大王贏廣,曾經叫姜廣。
大乾先王姜冶出訪大炎帝國返回的時候,在路上撿到了一個棄嬰。
這嬰兒額頭上仿佛長著一只角,模樣怪異,所以才被丟棄。
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姜冶就將這個嬰兒抱回家養大,取名姜廣。
這個孩子和姜離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姜廣文治武功都非常出色,深受先王姜冶器重,收為義子。
當然了,那幾十年完全是姜離的世界,任何人都被他襯托得黯然無光。
姜廣也不例外。
這二人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
姜離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光芒四射,戰功赫赫。
而等到他登基為王的時候,更是吊打四方,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周圍諸國在他的鐵蹄之下瑟瑟發抖。
僅僅不到十年時間,姜離連滅梁國,齊國,中山國,衛國。
大乾帝國的疆域擴張了好幾倍。
幾乎整個東方世界都被他的光芒掩蓋。
而這位義弟姜廣,便始終追隨在他的身邊,成為了他的絕對心腹,第一嫡系。
姜離稱帝主的時候,三個親弟弟只封了公爵,唯獨把姜廣封王。
姜廣本是一個要凍死的棄嬰,遇到姜氏之后,竟然一舉封王。
如此造化,如此恩德,百年不遇。
二十年前,大乾王國和大炎帝國大決戰。
這一場決戰,將決定整個東方世界的命運,將決定誰會成為半個世界的主人。
姜離屢戰屢勝,兵鋒直逼炎京之下。
然而一夜之間,帝主姜離夫婦暴斃。
此事一直到現在都是絕世謎團。
姜離絕對的天下第一高手,姜離之妻大乾天后是天下第三高手。
世界上還有誰能夠殺死這對逆天的夫妻?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
姜離夫妻死了之后。
姜廣就成為了大乾王國的最高統帥。
他本應該繼承姜離遺志,要么繼續戰斗下去,要么率軍返回大乾王國,在姜氏王族尋找一個出色子弟繼承王位,并且忠心輔佐,為恩主守住這份基業。
然而他直接選擇了叛變,投靠大炎帝國。
姜離夫妻暴斃,姜廣叛變。
大炎和大晉兩支大軍夾擊,致使大乾王國的百萬大軍,近乎全軍覆滅。
大炎帝國皇帝笑到了最后,成為了天下至尊,東方共主,萬王之帝。
強盛無比的大乾王國分崩離析,被肢解為四個國家。
叛徒姜廣成為了新大乾王國的國君。
這個本應該凍死的棄嬰,登上了人生的巔峰,成為一國之主。
大炎帝國皇帝賜姜廣新姓氏,贏。
從此姜廣成為了贏廣,而他的兒子姜冥,也變成了贏無冥。
那為何這個贏無冥稱姜離為父王?
因為他不僅僅是姜離的嫡傳弟子,而且還是姜離的義子。
這也能夠證明為何他年紀輕輕武功就如此之高了。
雪隱是姜離的義妹,這輩子她最最痛恨之人,就是贏廣姜廣父子。
若不是先王姜冶,你贏廣早就凍死了。
姜離陛下對你何等器重?不但將你倚為心腹,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結果你卻無恥的背叛了陛下。
如今還堂而皇之地成為了新大乾王國的國君,成為大炎帝國皇帝的忠犬。
“贏無冥,你們父子都是亂臣賊子,不要再提姜字,不要再提。”雪隱淚流滿面。
只有這個時候,強大的神女才顯得脆弱。
贏無冥嘆息一聲道:“姑姑,姜氏王族已經被殺光了,若我不姓姜,天下已經無人姓姜了。”
這話可真是不假。
姜離死后,大乾王國滅亡之后,大炎帝國皇帝將所有姜氏王族殺得干干凈凈。
不管再遠的偏系,全部殺光。
沒有人統計皇帝究竟殺了多少姜氏族人。
至少超過兩萬。
從此之后,不要說姜氏王族,就連姓姜的人都沒有了。
皇帝不但封禁了東離傳,連姜這個字都封殺了。
最慘的是姜離唯一的兒子,還在肚子里面就已經離開了世界。
“叛賊無冥,你得到了陛下的真傳,我我殺不了你。”神女雪隱熱淚盈眶,嘶聲道:“滾,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不要臟了我的眼睛。”
贏無冥恭敬行了一禮,然后離去,朝著越國國都而去。
他當然不是為了專門來見雪隱的,而是來拜訪越國國君,有重要事務。
當時姜離稱霸天下的時候,可謂是粉絲無數。
如今越國的國君寧元憲年輕的時候,便就是姜離的粉絲。
姜離說過,他的兒子以后要迎娶天下所有的公主。
寧元憲當時剛好生了女兒寧寒。
寧寒五歲多時,寧元憲帶著她去訪問大乾王國。
當時他就笑著問道,姜陛下您當時說過的玩笑話,還算數嗎?
而當時姜離的妻子剛剛懷孕。
姜離抱過寧寒,覺得這個女娃長得是真美,而且天賦驚人的高。
于是他霸氣地說,這個女娃,我兒子娶定了。
于是,姜離孩子還在肚子里面,甚至男女都不知道,就直接和寧寒定下了親事。
所以母老虎寧焱口口聲聲說羨慕寧寒公主,還能做這樣的寡婦,她想做寡婦都做不了。
而寧寒也因為這段婚約,選擇遠走海外,避開是非。
當然!
寧元憲也因為這個口頭的婚約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姜離暴斃之后。
寧元憲的王后被廢,不久之后便郁郁而終。
祝氏這才成為了寧元憲的王后,她的兒子成為了太子。
因為祝氏不僅僅是越國名門,還是大炎帝國名門。
立祝氏為王后,就是寧元憲對大炎帝國的妥協。
贏無冥離去之后。
神女雪隱朝著大傻道:“大壯記住這個人,以后打死他。”
大傻不由得望向沈浪。
沈浪用力道:“對,打死他。”
大傻用力點頭,這件事情他記住了。
“浪兒,姑姑沒有本事,殺不了這對父子。”雪隱悲聲道:“所以只能躲在這大雪山之中逃避現實,并且去尋找那一絲虛無縹緲的希望。”
這話讓人又聽不懂。
“好了,姑姑走了,贏無冥這個人你暫時不要惹他。”
沈浪點了點頭。
說實在的,他現在和贏無冥還是太遙遠了。
雙方根本就沒有利益糾葛。
雪隱道:“你放心,瑯郡那邊的事情,我會為你辦妥的。”
沈浪不好意思道:“姑姑,你純真善良,這件事情會不會突破你的底線?”
雪隱搖頭道:“不,姑姑一點都不純真?我之所以拯救萬民,根本不是因為我善良,而是因為我在贖罪,我在積德,然后去追求那一絲無比渺茫的希望,我真的是一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狠毒女人。”
沈浪不由得一愕。
狠毒女人?
姑姑你明明圣女一般純潔溫柔,怎么會是狠毒女人。
雪隱望著沈浪道:“浪兒你很聰明,但是千萬不要被太美好的事物所迷惑。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完美的東西,女人更是如此,越是完美的女人就越是假的。姑姑也不例外,二十年前我就是一個狠毒的女人,我一點點都不圣潔。”
“我只是為了贖罪,為了積德,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然后,神女雪隱飄然遠去。
而沈浪徹底石了。
這絕對不能怪沈浪。
神女雪隱仿佛為了證明她自己的話,直接在沈浪袍子內抓了一把。
沈浪不由得一陣陣頭皮發麻。
這太顛覆了啊!
這還是我認識的雪隱呢?她剛才褻瀆了我?
女人真是太復雜了。
沈浪此時感覺到,自己才發現了神女雪隱的冰山一角。
今天難得很寧靜。
沈浪和五王子寧政對弈。
“沈浪,你說的那件事情是認真的嗎?”寧政問道。
之前沈浪和寧政說過,要讓他出任白夜郡太守。
沈浪道:“當然,殿下做白夜郡太守,我做鎮遠城主。我們兩人取代張翀,成為新政旗手。到那個時候,天下肯定特別精彩。”
何止精彩,簡直整個下巴都會嚇掉。
你沈浪之前還在對抗新政,還是老牌貴族的代表,如今搖身一邊成為新政旗手。
太荒謬了啊。
寧政道:“這事我還是覺得離奇,很難。”
沈浪道:“國君如今最大的失利是什么?不是南毆國戰局,那邊起碼我們還占據上風。他最大的失利就是新政受挫,如果殿下能夠扛起新政大旗,他應該會非常高興,甚至會很激動。”
寧政搖頭道:“我沒有那個本事。”
沈浪大言不讒道:“我有啊,您為我保駕護航就可以了。只要我們滅掉蘇氏家族,這就是新政最大的輝煌。”
沈浪的立場,就是沒有立場。
他只做對自己,對金氏家族有利的事情。
寧政道:“想要讓新政繼續下去,并且對蘇氏開刀,首先要讓蘇難下臺。”
沈浪道:“對,要讓蘇難下臺!”
寧政道:“這更難。”
是啊,這超級難。
越國朝堂三足鼎立,太子,三王子,中立派系。
而蘇難是中立派系的巨頭,絕對根深蒂固,權勢熏天。
相比而言,沈浪就只是一個嬌嫩的小草,而蘇難則是蒼天大樹。
沈浪這顆小草想要扳倒蒼天大樹,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快了!”沈浪道。
寧政不由得一愕道:“什么快了?”
沈浪道:“蘇難倒臺快了。”
寧政驚詫,不可思議地望著沈浪。
現在完全看不到跡象啊,蘇難在朝中依舊是如日中天,完全沒有一點頹敗之勢啊。
寧政道:“莫非你手中有對付蘇難的殺手锏?”
殺手锏?
并沒有的!
當然沈浪手中有一份偽造的密信,就是當時蘇翦侯爵要拉著金氏家族一起投靠寧元武的密信。
當時蘇劍亭冒天下之大不韙,率領西域高手去攻打蘇氏家族,就是為了奪取這封密信。
但這玩意談不上殺手锏,用來錦上添花還可以,但想要作為致命武器是不夠的。
所以寧政完全無法想象,沈浪只是區區一個芝麻小官,在朝中沒有一個黨羽,如何扳倒蘇難這個大權臣。
甚至沈浪現在連芝麻小官都丟了,在家閉門思過呢。
想要扳倒蘇難,真是有些螻蟻撼樹的感覺。
沈浪道:“殿下,我若主動去攻擊蘇難,或許會小有戰績,但絕對無法造成致命一擊。我手中的力量太弱了,在朝中完全沒有根基。”
寧政點頭。
沈浪繼續道:“但是最危險的時候,也是最好的機會。當敵人握刀捅向你的時候,也是最好的反擊時刻。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便可以瞬間反殺。我和蘇難的勝負決戰,馬上就要降臨了。”
寧政依舊聽不大懂。
此時,兩個粉妝玉琢的小丫頭搖搖晃晃過來了。
大丫頭直接爬上沈浪的腿上坐下,小丫頭直接爬上寧政的坐下。
“蜀黍,你們干嘛呢?”余可可問道。
沈浪真是怕了這個小丫頭的,每日天不亮就帶著妹妹沖進房間,在他床上亂蹦,唧唧咋咋地喊著蜀黍起床了,蜀黍起床了。
要是還不起床,她們就直接掀被子。
她不是要找沈浪玩,而是覺得她們都起床了,別人就不可以睡覺。
一旦把沈**醒之后,她們就跑了。
“下棋啊。”沈浪道:“怎么不找肥哥哥玩了啊?”
肥哥哥當然是金木聰。
余可可道:“肥哥哥生氣了。”
沈浪道:“他為什么生氣啊?”
余可可道:“我說白蜀黍也有老婆,黑蜀黍也有老婆,為什么胖哥哥就沒有老婆,然后他就生氣了。”
唉!
金木聰能不生氣嗎?
他最脆弱的內心直接被小丫頭戳傷了。
金木聰肥宅,你到現在都沒有妹子!
越是童言無忌,越是傷心啊。
余可可說的白蜀黍就是沈浪,因為臉白。黑蜀黍就是寧政,因為臉黑。
余可可又問道:“叔叔,你們在干嘛啊?”
沈浪再回答一遍道:“下棋啊。”
小丫頭烏溜溜的眼睛盯著這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忽然道:“蜀黍,這是什么?”
“棋子。”
“可以吃嗎?”
“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吃嗎?”
“真的不可以。”
余可可覺得沈浪在騙她,于是她朝兩歲的妹妹道:“妹妹,你吃一口,看好不好吃。”
“好!”余兮兮傻乎乎地拿起一個圍棋往嘴里塞,直接用乳牙嚼。
她動作太快了,寧政都來不及攔。
圍棋多硬啊,而余兮兮才兩歲多,滿口都是白嫩的小乳牙,這一咬下去疼壞了。
她精致的小臉蛋又呆了一下。
然后哇地嚎啕大哭。
寧政趕緊將她小嘴里面的圍棋掏出來,然后看她小牙齒有沒有受傷。
還好沒有受傷。
卓氏聽到哭聲趕緊過來,將余兮兮抱走。
沈浪無奈地看著懷里的余可可。
這小丫頭太壞了啊。
每次都坑你妹妹啊。
兮兮也太傻了,每次都被姐姐坑。
見到沈浪的目光,余可可覺得自己要挨罵了,趕緊從沈浪腿上滑下來。
“這東西真的不能吃呢。”
然后,她飛快地逃了。
不過還沒有逃出多遠,一把被小冰抓住,隔著褲子打屁屁。
“壞丫頭,又欺負妹妹。”
然后,又傳來一陣嚎啕大哭,不過依舊是干嚎沒眼淚的那種。
于是,沈浪和五王子寧政繼續。
寧政道:“你和蘇難在朝堂上的決戰,是激烈纏斗,還是瞬間定勝負?”
沈浪道:“瞬間定勝負。”
寧政道:“什么時候?”
沈浪道:“快了,很快了!”
太子的香閣內。
祝戎總督道:“殿下,如今金卓已經冊封玄武侯,而且陛下也非常高興。”
太子依舊把玩手中的玉雕,沒有說話。
祝戎道:“此時正是營救張翀的最好機會,殿下只要開口,陛下應該會釋放張翀。”
太子展顏一笑。
昭顏道:“在祝大人眼中,張翀或許很重要。但是在殿下眼中,卻又比張翀更加重要的事情,戰略優先級更高。殿下也是金口,每一句話都很珍貴。”
這倒是不假。
太子畢竟是國之少君,分量非常重。
說出來的每一句話,向國君的每一個請求,都必須慎之又慎。
張翀是祝戎的心腹,卻不見得是太子的心腹。
在太子眼中,還有好幾件重要事情排在前列,張翀之事還要朝后面靠一靠。
再說張翀雖然也算太子一系,但他忠誠的畢竟是國君。
當然還有一事讓太子很不痛快。
之前他賜牌匾給徐光允,徐繡天南。
結果呢?
徐家滅了。
如今徐家仿佛要東山再起的意思,但是徐芊芊卻投靠了金氏家族。
這不是打臉嗎?
祝戎道:“殿下,張翀乃國之干臣,如今正是殿下營救他的最好時機,他定感激涕零,為殿下效死。”
太子寧翼微笑道:“舅舅,我心中有數。”
祝戎離去之后,太子問道:“那個徐芊芊,果然投靠了沈浪,投靠了金氏家族了嗎?”
昭顏道:“是的,而且沈浪那個色中惡鬼,如何會放過徐芊芊這種絕色,兩人恐怕已經勾搭成奸了?”
太子道:“我賜徐家的那塊徐繡天南的牌匾還在嗎?”
昭顏道:“應該還在。”
太子道:“去取回來吧。”
張翀在大理寺監獄,已經呆了小半年了
這個人真的仿佛就被徹底遺忘了一般。
他的二兒子張洵,依舊每天都在大理寺外面跪著。
一開始很多人還震驚,此子也太孝順了吧。
后面很多人還是震驚,此子太會演戲了吧。
而現在,大家見慣不慣了。
大理寺的官員都把張洵當成雕像了,跟門神一樣。
每天晚上來,每天早上走。
你真牛啊,跪著睡覺的神功算是被你煉成了。
還有膝蓋**也絕對是被你煉成了,你張洵的膝蓋現在肯定比石板還要硬。
但是現在,誰也沒有把張家當一回事了。
張翀大兒子在平南將軍帳下,正在南毆國戰場作戰,位置也不是特別高。
二兒子張洵,更加只是御史臺的一個六品御史而已。
本來張翀是新政干將,國君心腹,眼看就要冉冉升起了,結果折戟于玄武城。
如今看來這輩子都要呆在大理寺監獄里面了。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幾天前國君也非常愉快地冊封了玄武侯,按說已經氣消了啊。
但張翀依舊沒有釋放,看來此人是徹底沒有指望了。
國君對張翀的情緒非常復雜。
他敬重張翀的品行和本事,但是卻不怎么喜歡這個人。
就如同他敬重金卓,也不喜歡他一樣。
他喜歡的是沈浪這種人,很懂事很聰明,很精致也很驕傲。
不過沈浪如果入朝為官,很大概率會成為奸臣嗎?
大部分君王真心不喜歡那種有本事卻表現得鐵骨錚錚的那種人物。
而張翀就是這樣的人。
被捕下獄到現在,張翀都沒有寫過一份認罪供狀。
你就算坐牢了,也可以寫奏折啊。
但是沒有,一份都沒有。
張翀寫過很多認罪奏折,比如怒潮城失利,比如怒江郡新政的失敗。
但全部是公事。
下獄之后,他更像是慪一股氣。
我張翀從未貪腐過國庫一個銅幣,為何要把這罪名栽到我頭上?
換成其他懂事的官員,知道國君遷怒之后,當然是不斷求饒。
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陛下說臣貪污,那臣就是貪污了。
不說別人。
沈浪就動不動來這一套,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前綴可以換成娘子,岳父大人等等。
而張翀卻仿佛硬要和國君爭一口氣。
一句討饒都沒有,所以就算國君消氣了,也依舊沒有釋放他。
太子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始終沒有開口求情。
你張翀不求饒,我就向父王求情,豈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然而張翀真心在官場上撈過錢。
他是需要錢,而且也弄了很多錢,但沒有一個金幣是貪污軍餉,貪污國庫。
他堂堂太守,為了錢都和徐光允一個商人聯姻了,已經算是自污了,你還要把貪污國庫的罪名栽到我頭上?
絕對不行!
我張翀絕對不能背負這個污點。
所以,雙方就僵持到了現在。
國君在卞妃的宮中。
懷孕三個多月,肚子稍稍隆起了。
卞妃長得不算美,但是很柔和,充滿了書卷氣。
寧元憲慵懶地躺在卞妃腿上,聽著卞妃念書。
念的竟然是金梅之風月無邊。
國君也喜歡看這本書,覺得寫得很好。
他已經讀過兩三遍了,但尤其喜歡聽卞妃念。
卞妃是絕對的優雅淑女,聽她嘴里念出那些艷戲,國君覺得尤其有味道。
這也算是夫妻之間的閨房之趣了。
念完第九回。
“今天就到這吧,別累壞了。”寧元憲道。
卞妃道:“這第二部什么時候出來啊?”
寧元憲道:“誰知道呢?沈浪這個混賬每天無所事事,壓根沒有要寫書的意思,他當時寫這本書是為了害徐光允和徐芊芊,現在徐家幾乎被滅門了,徐芊芊幾乎成為他的外室了,他就懶得寫書了。”
卞妃笑道:“這小子真是促狹刻薄。”
刻薄用在這里,不見得是壞詞。
在國君眼中,寬容反而不見得是好詞。
你心胸那么寬廣做什么?有什么野心啊?胸懷天下啊?
寧元憲道:“誰說不是呢。”
而此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不急促,卻焦灼。
這就是黎隼大太監的本事了,光腳步聲就能讓國君聽出意思。
“怎么了?”寧元憲不耐煩道。
黎隼道:“陛下,張翀怕是要不行了,快死了!”
國君猛地就要做起,但生生止住了動作。
因為卞妃就在邊上,他要是動作太猛,豈不是會撞了她。
于是,他生生停在那里,寒聲道:“是真的,還是在做戲?”
此言一出,寧元憲刻薄寡恩顯露無遺。
人家都要死了,你第一時間確實質疑張翀在作戲。
黎隼大太監道:“千真萬確,他快死了,時間不多,就在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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