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后天色徹底大亮,湖面上的飄渺煙波也盡數散去,清明的能看見江水盡頭的山巒。幾片小舟零零散散的在湖面飄蕩,仿佛優美的畫卷。
湖中央停泊的畫舫甲板上,有一位身形窈窕少婦領著個小女孩依靠著欄邊吹風,四個侍者手拿披風和扇子候著,站的老遠開外。
蘇婷婷瞧著面前的絕美景色,眉宇間依舊是掩蓋不去的埋怨,她拉著桃兒的袖子追問,“娘你這是做什么啊。”
桃兒顰眉看向她,語氣慍怒,“你這妮子,年紀還這么小,跟著瞎湊什么熱鬧!”如今的桃兒早已經擺脫了卑躬屈膝的影子,華麗的外殼一穿,人也就變得不一樣了。
“婷婷只是希望能和藤風公子混個臉熟,是娘想太多了。”蘇婷婷頓感委屈,她今年不滿十歲,卻被親娘說的好像急著勾搭男人一樣。
桃兒看著女兒的朦朧淚眼,心頭那無名火氣也漸漸的降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她伸手撫摸著蘇婷婷冰涼的臉蛋輕聲道,“還是娘委屈你了。”
“娘?”蘇婷婷立刻仰頭看著她,眼睛里全是疑惑。
但桃兒移開了目光,很多事她都不打算和這么小的女兒說。她只是告誡蘇婷婷,“最近是個多事之秋,我們必須先隱忍一段時間。你老老實實的,盡量在院子里玩,離著那些人全都遠一點,千萬不要惹事,等九宗論行的事過去就好了。”
蘇婷婷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她覺得最近的日子太平的很,雖然忽然冒出來了個大姐姐,可說到底這些也不關她們二房什么事啊!清門里很多人都奉承追捧拂先的大公子,不少人都想去混個臉熟,憑什么她就不可以呢?
她的目光挪向畫舫里,憤憤不平的質問,“這到底是為什么啊?娘是不是被誰脅迫了?”
“你住口!”桃兒立刻呵斥她,這死丫頭真是不要命了,隨便瞎說也不怕別人聽了去。
蘇婷婷嚇得低下頭去不再言語,現在的她還是那個靦腆不愛說話的孩子。桃兒深吸口氣,拍了拍蘇婷婷的肩膀盡量好言好語的哄勸,“好了好了,等會兒我們進去吃飯,聽說有不少都是你喜歡的甜食。”
這一頓飯吃都是江里新打上來的鮮魚野味,兩個主廚都是蘇文遠從城里大酒樓請來的。吃飯落座時,藤風順勢坐到了曲以嵐旁邊,而曲以嵐也沒有拒絕的反應。兩人偶爾低語,還繼續聊著之前在船上說的那些話。
蘇倩倩特意最后落座,選在了曲以嵐的對面。她一邊吃飯一邊暗中觀察著他們,她發現藤風一直都在講話,曲以嵐還不斷的點頭聽著。看來他們相處的不錯啊,蘇倩倩和蘇昭對視一眼,兩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回到清門已經是傍晚時分,進了山門以后曲以嵐就和他們分開走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紫櫻服侍曲以嵐洗漱好出門時,就看見木含月居然等在門口。他依著墻靠在她臥房門邊,臉色十分疲憊,大概是站的太久了。
曲以嵐詫異的問,“七師兄你怎么了?你……這是等了多久?”
紫櫻在后面小聲的咳嗽了一下,“小姐,七師兄不讓我叫醒你。”
木含月見她出來便站直了身體,眼神躲閃著道,“我叫人查過了,藤風和蘇倩倩有婚約,他這次提前過來就是為了和蘇倩倩見面的。”
“這樣啊,那他可真是好大的本事。”能把蘇倩倩這樣不長腦子的女兒弄去天下第一門派當掌門夫人,不得不說蘇文遠簡直是把爛牌打漂亮了。可是他又為什么要安排她和藤風相處呢?這一點曲以嵐還是弄不太明白,過了一會兒她回過神來,發現木含月還是一臉嚴肅的盯著她。
“七師兄?你是不還有什么話要說?”他等了一個早上,不可能只是為了告訴她這些吧?
木含月抿著唇醞釀著,他胸口起伏的幅度略大,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話要出口。曲以嵐盯著他看了半晌,他最后終于擠出一句:“你以后離藤風遠一點吧,蘇倩倩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別讓她回頭再來敗壞你。”
“我知道了。”曲以嵐有點木然的等著后續,一定還有別的事情要說。
“我、我先走了。”木含月有些惱火的撫了撫額前碎發,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曲以嵐在后面喊他的名字,但他恍若未聞的沒有理會。
“他怎么了。”曲以嵐望著木含月離去的背影有點擔憂。
紫櫻當然猜的明白,她好奇的問,“小姐,你真打算聽七師兄的,離藤風遠一點了?”
曲以嵐理所當然的搖頭,“暫時不行,有的事離遠了查不來。”
哎~紫櫻覺得這回答也是在意料之中,七師兄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
藤風領著侍者阿夜,兩人穿過后花園一路往蘇文遠的書房走去。臨走到花園后方的圓拱門時,藤風忽然聽見墻那邊有人悉悉索索的說話聲。
“——別說嘿,曲以嵐長得真挺漂亮的。”
那個熟悉的名字讓他一下子停住了腳步,阿夜深知主子心思,也跟著豎耳朵去聽。然后就聽另一個男人喜笑顏開的打趣:“你說啊,她那少掌門的位置會不會是給掌門睡出來的……”
“你還真敢想啊,那個曲以嵐對人的態度可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人家真的會這樣么?”
“要不然呢,誰知道她脫了衣服還是不是那個樣子。”接著就是那兩個男人的低沉笑聲。
這簡直就是污言穢語,藤風忍無可忍,眉頭緊鎖的走過拱門來。墻那頭是兩個正在掃地的清門弟子,他們見到有人過來都是一愣,阿夜搶先怒聲質問,“你們兩個說什么呢!”
那兩人詫異的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問道,“自然是聊聊天而已,你們兩個倒是面生啊,哪里來的?”
阿夜冷言道,“我們是拂先派的。”
那倆人頓時有些緊張,“拂先?你、你們是幾級弟子啊?”這不就是倒霉催的么,不過就是干活時候隨便打個葷話而已,怎么還被拂先的人給碰見了呢。
“我在云字輩。”阿夜隨便扯了個謊。
“云在拂先派是第七個字?咱們同級?”那倆清門弟子一聽就略微放松了一點,大家都是小字輩的,有話好商量。
阿夜看了看藤風的臉色,繼續質問他們,“你們剛剛說的是什么玩意?清門的人都可以隨便講少掌門的是非么?”
那倆人有些不好意思,其中一個瘦高個推脫道,“兄弟何必這么較真呢,那是什么少掌門啊,我在進內門八年,他來了六年,根本沒聽說過這么個人。”
另一個也附和道,“是啊,其實大家都清楚,真的少掌門早就定下來是昭公子了,掌門對昭公子是竭盡全力的培養啊。別看昭公子今年十來歲,你我這種外門弟子修煉的都是普通心法,根本打不過他。曲以嵐就是長得漂亮,其實剛來清門沒幾天而已,她來了以后就是閑著,如果不是……那方面有什么可取的地方,掌門留她干嘛呀。”
“這……”阿夜看向藤風,他已經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往下問了。
藤風沒有再看他們,而是背過手來轉身就走了,阿夜又告誡兩人不要胡言亂語,然后跟上了藤風的腳步。
此時的藤風已經平靜了下來,本來他看到宗門弟子竟敢以下犯上十分憤怒,可火氣熄滅以后隨之而來的就是猜疑。他不得不猜疑,明明蘇昭是蘇文遠定下的繼承人,現在又安排個假的少掌門是幾個意思?是怕真的繼承者在九宗論行中出意外么?還是說清門其實有別的企圖?
至于那兩個人說的可能性,藤風直接在心里給排除掉了。曲以嵐的氣質清冷如蓮,純粹又干凈,讓他特別想要與之親近,她絕對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藤風走的很快,阿夜一路小跑的跟著。他瞄見主子那冷峻的臉色,什么都不敢多問。
走到蘇文遠的書房門口后,藤風才柔和了表情敲了敲門。侍者開門將人請了過去。
蘇文遠一臉慈愛的問他,“藤風這幾日住的可還習慣?是否喜歡”
藤風面色如常,他攬袍坐到蘇文遠對面道:“很好,不知蘇掌門叫我過來是有何事。”
蘇文遠笑意更濃,“藤風公子覺得我這些個孩子都怎么樣?”他末了又加了一句,“直說就好,我對他們都很了解。”
藤風腦子里忽然又浮現出曲以嵐的模樣,“嵐兒小姐氣質高冷,倩倩小姐生性活潑,真是兩個極端呢。蘇昭公子年紀輕輕,卻是十分厲害,至于其他……還未聊過一句,也不敢妄自評價。”
蘇文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說的也是,倩倩那孩子……真是太頑劣了,我聽說她那次游湖她就鬧騰過了。”
“您嚴重了,倩倩小姐這也算是真性情了。”
“我與你父親算是舊友,定了你們的姻親,不僅是為了兩家發展更好,也是為了親上加親。只是沒想到倩倩這性子是越來越難以管教,真怕她嫁了人以后還這么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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