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如何說,當時她拒絕了他,并且不下兩三次,而今天,她卻堂而皇之的闖入他的相親宴……
別說是一般人,就連她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而思及那次佟佳媛婚宴上,廁所口,他的態度,到后來他吩咐小李來送禮服裙,而剛才,她也算是向他表白了吧。
那他當時的反應呢。封蜜努力回憶著當時霍行衍的表情,到后來,竟有一絲挫敗。
因為,她根本回憶不出,他當時究竟是何反應。
車廂內,輕音樂聲緩緩流淌,是一曲輕緩的曲子,女聲低柔,和著些微磁性,仿佛是從那老磁帶唱機里播放出來一般,淺淺的,和著窗外的細雨夜風。
雙手交握,封蜜坐立不安的窩在后座上,偶爾偏頭,凝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事物。
有霓虹夜景,深邃倒影,片片燈芒,掩映在車窗玻璃上,不夜城,喧囂才起。
深深吸氣,猶豫再三,她終是鼓起勇氣開口,“……阿衍。”
“嗯,”又是一聲好聽的低音,從前頭而來。
方向盤打轉,正遇轉彎口。
封蜜盯著他的后腦勺,一句話在喉間翻滾來翻滾去,最終卻并沒有說出口。
“沒、沒什么……”
鄙視啊,往常口舌如簧的封蜜,你去哪兒了呢。
車廂內,再度恢復平靜。
后面這一段路,相顧無言。
霍行衍只顧開車,并未開口;封蜜幾次想開口,卻又咽下了話。
轉眼,車身停在白家大院外。
透過大院門口,依稀可見里面閃爍的燈光。
車停,霍行衍解開安全帶,對她說了一句,“到了。”
“哦,”封蜜乖乖的應,如同幼稚園里好好聽話的小學生。
開門,下車,關上車門,一系列的動作,封蜜井然有序。
站在車門外,她有些躊躇不前。
霍行衍下來,睨著站在原地的她,問:“怎么不進去。”
“那個,”封蜜垂著眸,低頭掃著自己的腳尖,“你要不要進去坐坐。”
抬腕,看了下腕表,霍行衍拒絕道:“不用了,我等下還有些事。”
那樣清冽疏離的聲音,讓封蜜的心一下撥涼撥涼的。
他甚至于沒有思考一下,就果斷的說出了這句話。
這是不是證明,他沒辦法原諒她,即使她剛剛在包房里說了那樣的話。
可是,她又如何能讓他原諒她,先前是她拒絕了人家,不下兩次,現在她想回頭,憑什么她想回頭人家就得配合她的想法。
先不說他是高高在上的霍四少,若是隨便哪一個男人被拒絕了,自尊心也會過不去吧。
想想,從前是她拒絕人家,現在換成人家拒絕她,命運偶爾真有點諷刺可笑。
可是偏偏,這都是她的錯,她該。
“阿衍……”她站在原地,低頭掃著腳尖處,弱弱的聲音如同在夜里哭泣的弱小動物。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再也沒辦法原諒我了……”
低低如泣的嗓音,在這暗夜雨霧中響起。
梅雨天,適才才下過細如牛毛的小雨,這回又淅淅瀝瀝的開始氤氳。
樹影暗芒,復古宮廷燈暈黃的燈芒輕篩了一地。
他凝眸看她,瘦小的身影,身上穿著單薄的衣裙,密密黑發如同綢緞般的落了下來,遮住了那一邊如玉的面頰。
雨霧不停,落在她的肩頭,黑發上,細細的雨珠漸漸打濕了她的黑發,一層朦朧的水光氤氳在里頭,讓她看上去如此瘦小可憐,像一只被主人拋棄的無家可歸的小動物。
霍行衍的喉間有些堵塞,清潤的清瞳里,藏了太多太多看不懂的東西。
從車廂里取出一把傘,黑傘撐開,他單手撐著傘面,舉到了她的頭頂上,為她遮住了外界的風聲雨聲。
頭頂有陰影壓下,封蜜低泣的聲音頓止,緩緩抬眸,她看著上方的黑傘,又凝著眼前為自己撐傘的男人。
他的大半個身軀都露在傘面外,黑西裝肩頭已然被雨霧打濕,可他卻將傘面撐在她的上方,為她遮風擋雨。
那雙凝視著她的灼灼清瞳里,掩藏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是壓抑,是痛苦,抑或是……其它。
有酸澀的情緒在鼻尖冒著泡泡,她就那樣哭泣著,一把沖入他的懷里,抱住了他結實的腰身。
“阿衍……”她潔白的藕臂緊緊環抱著他的腰部,將他摟的死死的,緊緊的,一張早已淚流滿面的面孔,就湊在他的胸前,挨在他的西裝外套上,如同一只小狗一般努力的往里湊,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
“阿衍,阿衍,阿衍……”她不斷的喊著這個名字,越喊越用力,越喊越大聲。
喉嚨口艱難的滑動了兩下,上方撐著傘面的男人,垂眸盯著眼前毛茸茸的小腦袋,終是緩緩伸出左手,回擁住了后者。
張了張口,他終是回了一聲,“嗯,我在。”
猶記得,也是那個清晨,她喊了他的名兒,于是他興奮高興的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阿衍,對不起,我之前那樣對你,對你說了好過分好過分的話,可是阿衍,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要那樣說,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
“所有我愛過的人,最后都一個個離開了我,我不想讓他們離開,可是他們最后都離開了我……阿衍,我甚至不敢去喜歡一個人,我害怕某一天,我喜歡的那個人也會離開我……阿衍,我不想你離開我……”
她湊在他的胸前,兩條手臂穿過腰間,死死的將他摟住,生怕他會突然消失突然不見。
她說著語無倫次的話語,話音里滿滿都是惶恐,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眼淚沁入他的襯衫里,燙傷了他的皮膚那處。
“你說你愛我,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可是,我害怕啊,我害怕你有一天,也會像他們一樣,都不要我了。”
“我難過,我怕你會離我而去所以不敢接受你,可是又不想你跟別人好……阿衍,我是不是一個壞女孩,你不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對不對。”
雨霧氤氳,穿過暈黃的燈芒縫隙,似乎能見到細如牛毛的雨絲,纏纏綿綿的灑落,有一絲冷風從夜里呼來,侵襲著相擁在一塊的人兒。
夜空低沉,四周一片暗沉,只余復古宮廷燈芒柔和輕篩,和著不遠處明亮的燈光,像是倒影在雨幕里一般。
她瘦小的肩頭不住聳動,身軀也在隱隱抽搐,那低低的哭泣聲,穿過空氣,如同刀子一般插入他的耳里,見血又生疼。
他忍不住抬手,拍撫了下她的后背安慰,靜靜的聽她倒豆子一般的哭訴,卻始終沒有出聲。
“可是果果說,人生一旦錯過,后悔就晚了,我不想后悔,我更不想錯過你,,”
她的鼻尖輕輕抽動著,緩緩抬眸,他清潤深邃的清瞳,對上她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眼眸,眼眶紅通通的,里面倒影著水光,淚跡斑斑的小臉上,呈現出一片透明的水色。
“阿衍,”她輕咬了下唇瓣,“在包房里,我說的那些話,全都是真的。”
“我想跟你在一起,因為,我喜歡你。”
因為,我喜歡你……
這句話,以無法估計的音量擴散,他的眼珠子動了下,凝著底下那張嬌俏的小臉。
“蜜蜜。”
卻是,還未等他再言語,一股少女的馨香撲鼻而來。
他再睜眼看去時,面前已然壓上一張清麗的小臉。
她的眼眸緊合,黑長的羽睫垂落在眼瞼下,那小臉上,難以言喻的認真神色,仿佛是在完成一件十分虔誠的事情。
唇上一熱,壓上一方溫軟的物體……
是,她的唇。她在親他。。
小雨細密,黑夜雨幕里,黑傘下,女孩踮起腳尖,大膽湊上前親吻著上方的男人。
她的長裙被風吹動,緊貼在男人頎長的身姿上,素色倒影,與男人的黑西裝相得映彰。
從明月樓出來,已經是在10點開外。
談麗姿揉著隱隱抽痛的額頭走在后面,前方,幾個男人在那互相勾肩搭背,相摟著往外走,一群醉瘋子在那互相揭穿著彼此上學時的糗事。
“喂,你,就是你,你說說你這小子,以前偷偷背著我,追那個文學系校花的事兒,你以為我忘記了。。”
“嘖,你咋不說你以前上課睡覺,老讓我背黑鍋呢。”
“那還不都是你,誰讓你以前搶別人女朋友來著。”
“那你怎么不說說,我以前把到的那個小學妹,最后怎么跟你在一起了呢。”
……
說完后,一群人又是哈哈大笑,互相摟著各自的肩膀,不亦樂乎。
他們這群人,其中幾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還有些是大學里的同學,更有甚那關系更遠。
今天若不是談麗姿的召見,恐怕這一群人都不會聚集在一起。
若是你不認識這一群人,那可以搜搜經濟時報或者各色娛樂報紙,均能在里頭找到這一群人的身影。
這些人里,有的是豪門大少,有的則是在美國赫赫有名專門打離婚案件的律師,還有的則是紐約交易所里天天見到的常客……
總之,這些人里,沒有一個是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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