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心以為,喬司延會是她灰暗世界里的救贖,卻原來,他是將她推入黑暗世界里的那只魔手。
那會,她才恍然開始明白,生活會有陰霾,一層又一層的陰霾,如果你不努力越過去,那么誰都幫不了你。
很慶幸,她過來了,并且,還能站在這里,俯視著后者,云淡風輕的說出一句,“喬司延,再見。”
再見,過去;再見,回憶。
或許她從未有過一天,想過這般場景。在同一個地點,那個當初與她說了分手的人,現在卻輪到她說出這一句。
只是,她的心里卻并未有痛快,只是感傷,最后是難過。
捏著手包,封蜜用眼尾掃了后者一眼,起身,走人。
卻是,左手皓腕處傳來桎梏感,側身,她凝眸望去。
一只古銅色的手掌,握住了她潔白的柔荑。對上的,是喬司延迷惘而又疑惑的神色,“等等,,”他的聲音中帶著一抹急切,少年清朗的聲線,有些低沉。
“……”眸帶不解,她睨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帶著詢問。
“你,”喬司延頓了下,他起身而站,一頭栗色的發絲在燈芒下,散出酒紅色的色彩,像是漫畫本上,那躍然而出的美少年。
菲薄的紅唇一動,他問,“你剛才說的話……究竟什么意思。。”怎么,他一句也聽不懂。
猶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封家宴會,后來,他聽說嘉英里的流言,接著,就是那一巴掌。
“你,”俊臉上漾著疑惑,喬司延扣緊她的手腕骨,語氣認真了一分,“你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嗎。”清朗好聽的男聲,緩緩在空氣中響起。
小提琴手早已退場,餐廳內,只余寥寥幾個座位上的客人。
落地窗外,行人漸多,有一個孩童趴在窗戶邊,那黑白分明的眼瞳,直愣愣的盯著餐廳內,鼻涕吸了又吸,喉嚨咽了又咽。
“喬司延……”紅唇輕吐,封蜜蹙緊了淡色眉彎,凝向后者。
那俊臉上的表情,那般困惑,那般認真,那般,迷惘,似乎是在思量,是在回憶,他的生命里,過去中,是否出現過一個人,她叫,封蜜……
站在原地,她看著后者,忽然覺得渾身像是一根彈簧,忽然間被抽走了一般,失去了力氣與爭辯的勇氣。
仿佛身在南極,她面對茫茫一片白,置身何地,置身何處,她看不到光景,與未來……
“你,,”她的喉間哽塞了一下,有熱氣慢慢爬上眼眶,在眼底氤氳成淚珠。
紅唇輕顫,她的面色一下變得十分慘白,就像是渾身血色,都在頃刻間,抽離而去。
“喬、喬司延,”她念著這個名字,似乎除了這樣,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你沒有事吧。”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扣緊她的手腕骨,他試著想接近她,“我,我只是想問,我們曾經,我們以前,是不是”
“不是。”還不等喬司延說完,封蜜已經怒聲打斷了他。
她的眼眶紅通通的,黑白分明的眸內,有水霧在里頭奔淌,呲著小虎牙,她拔高了聲線怒聲朝他喊道:“不是,全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打掉他扣住她手腕的手掌,封蜜如同一個瘋子一般朝他怒聲,“我跟你之間,什么都不是。”
她的口吻中帶著恨意,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在燈芒下越發尖銳,卻是在她這幅怒火高漲的模樣下,莫名有些可怖。
“可,”似乎是嫌棄他在她傷口上撒鹽還不夠輕,他又緊跟著邪笑道:“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關系的話,那么怎么會傳出你為我”
‘墮胎’那兩個字還未出口,封蜜已然兇狠怒罵出聲,“喬司延,你tm就是個該下地獄的混蛋。”
餐廳內很是安靜,她的聲量很大,幾乎是在罵聲落地的那一瞬間,周遭那些零零碎碎的目光,便緊跟著而來。
那些有色目光,帶著同情落在封蜜的身上,接著又帶著控斥落在喬司延身上。
這樣一幕,幾乎眾所周見,所以大家都自動理解成,男人出軌,被女朋友知道了。
是以,那些落在喬司延身上的目光,更是多了幾分鄙夷。自然,這些都是女性。
“去死吧。”罵完之后,封蜜又緊跟著出了一腿,直接踢向喬司延的膝蓋骨。
接著,扭頭,她直接沖了出去。
徒留下身后,喬司延一聲慘叫,繼而彎下身捂著膝蓋骨,一副痛的不行的模樣。
“封、封蜜,”捂著膝蓋骨,喬司延半彎著身姿,一張俊臉幾乎快抽搐的變形,“你個臭丫頭。”
咬牙切齒的從齒間蹦出這句話,喬司延又輕輕抽了口氣,“嘶,,”
他至今都不明白,他說錯什么了他。
“司延,”一只手,忽然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伴隨著頭頂,溫柔的女聲。
“……“罵罵咧咧著抬起頭來,一看,喬司延適才抽搐的俊容,頓時沉下了幾分,眼眸內,一絲悲傷極快的閃過,卻被他極好的隱藏過去。
“你怎么在這里。”靠在一邊餐桌上,喬司延揉著膝蓋骨,嘴角歪歪咧咧,也不知在罵什么。
“很痛么。”沒有回答,女人蹲下身,不顧那一身白色長裙落在地上變臟,反而是眸帶擔憂,伸手揉向他的膝蓋處,“我幫你揉揉。”
極快的抽過腿去,喬司延話語冰冷,“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司延,你非得這樣對我么。”柔柔弱弱的抬起眸來,那張顯現在璀璨晶芒下的面孔,瑩白如玉。
那細細彎彎的眉眼,鵝蛋臉,紅唇,一副林黛玉模樣的女人,正是闕晴煙。
“呵……”一聲譏笑從喬司延的唇邊溢出,起身,不顧還在隱隱作痛的膝蓋骨,他起身朝餐廳外走去。
咬唇,闕晴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司延,我扶你。”湊上前去,她欲攙扶住他。
卻被喬司延一手揮開,“說了不用,我只是膝蓋疼,并不是受傷,也不是殘廢,不需要你的好心好意。”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那四個字,滿意的看到闕晴煙那面色慘白,從鼻孔中輕哼出一聲,喬司延走路怪異的朝前走去。
徒留下身后,闕晴煙站在昏暗的街景下,一雙眸光帶水的似水眼眸里,一絲嫉恨之色從里面爬過。
她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喬司延與那個女人。
適才,她一早就看到了,只是在拼命忍耐,若不是喬司延被踹,她還不會出現。
暗暗攥緊貼放在腿邊的拳頭,她的眉眼間爬過一絲陰狠之色。
想到剛才那個女人,不就是盛家晚宴里的那個女人么。
居然,是同一個。什么時候起,喬司延的身邊,會出現同一個女人了。
“奇怪,這臭丫頭去哪里了。”
拖著一只‘殘’腳,在街角邊轉了一圈,都沒發現封蜜的影蹤后,喬司延嘴里嘀嘀咕咕著,不由得又罵了一聲娘。
“臭丫頭,居然敢踹我。”
而且這一腳,可真狠哪。
沒想到那般瘦瘦弱弱的女孩兒,力氣居然這般大。
怎么都沒有找到封蜜的身影,喬司延不由有些泄氣,頭一次,請一個女人吃飯,結果不僅被對方踹了一腳,她居然敢先跟他說再見。
喬司延的人生里,頭一次被人打了巴掌,頭一次被人踹了一腳,都來自于,一個女人。
簡直,奇恥大辱。
可是,她剛才說什么來著。
去年,也是在這個餐廳,他與她說了分手。
去年。冬天。
他努力的回憶著去年的影像……
街頭,路面上,一個瘦小的身影蹣跚著走在街上。
她的手中捏著一只手包,垂眸盯著腳面處,整個人失魂落魄的跟丟掉了另一半魂魄一般。
路燈瑩亮的光芒拉長了她的影子,霓虹閃爍,櫥窗壁里,倒影出一個人的身影。
停步,她凝向她,她也凝向她;她張了張嘴,她也跟著張了張嘴。
“呵呵……”一聲低笑從她的唇間溢出,她恍然明白過來,原來那人,竟是她。
那么她是誰。
呵,她是封蜜啊。
驕傲又倔強的封蜜,即使全世界又要與她為敵,她依然會豎起那尖尖的倒刺,與全世界為敵。
可,她是封蜜啊。
她是高高在上又看不起人的封蜜,她是封家的公主,是外公眼里的好孩子,是所有人眼中,叛逆又不羈的封蜜。
她是,封蜜。
她曾以為,這兩個字,會代表她自己,代表一個身份的象征,可是……
喬司延那迷惘又疑惑的模樣閃過眼前,他詢問她,他居然詢問她,‘你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么。’
呵,多么諷刺又可笑啊。
就像,你遇見一個人,你曾愛過一個人,你們有過過去,即使回憶不美好,可是忽然有一天,你才發現。
你醒來后,床上只有你一個人,枕邊還有淚水,你哭的不能自己,卻發現,那只是一個夢。
一個,所有人眼里的夢。
又假,又虛幻,既不真實,它還不存在。
她又想起,去年,她與他相遇,他說,做他的女朋友,她滿口答應。
相處三個月以來,她與他之間不僅沒有出格,也沒有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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