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恩怨交織(三)
牛真兒美目流轉,抿嘴笑道:“小妹量淺,不勝酒力。小遠哥,還是我先干為敬罷!闭f著舉杯一飲而盡。
呂遠一呆,也即端起酒杯,仰脖子一口喝干。
葉天涯見牛呂二人各自飲了,拍手叫好,笑道:“小遠,牛世妹,說將起來,其實你們兩家還是同行呢!
呂遠眼前一亮,道:“是么?原來牛姑娘家也是開茶館的,當真湊巧得緊哩!
牛真兒又抿嘴笑了笑,輕聲道:“算不得甚么。只是販茶為生,小本生意,勉強糊口而已!
呂遠聽了這話,臉上微微一紅,訕訕的道:“是啊。勉強糊口而已。”
葉天涯正要接話,忽聽得客棧上空衣襟帶風之聲,由遠而近,隨即屋頂喀喀兒輕響,戛然而止,有人斗然奄至。
其時方當戌時,客棧中樓上樓下,到處人聲嘈雜盈耳,來人又是一陣風般飄忽迅捷,委實不易察覺。但葉天涯內力已臻化境,縱然是輕微之極的異聲,自也逃不過他耳朵。
他聽得那人到得自己屋頂之上,便無聲息,竟似沖著自己而來,心下暗驚,又見呂牛二人各自吃喝,渾然不覺,當下不動聲色,尋思:“屋頂來的這個武林高手卻不知是甚么路道?倘若是敵人,待會兒動起手來,別誤傷了小遠和真兒?磥斫裢磉@場酒是不能再喝了!
他一動念間,端起酒杯,醉眼乜斜,搖頭晃腦的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小遠,真兒妹子,咱們三個一起干杯!”
說罷,仰脖子一飲而盡。
呂遠見他狂態可掬,搖頭笑道:“小重,你這家伙平時酒量還成,怎地今兒這么快便喝醉啦。哈哈!”
葉天涯詩酒佯狂,徑不接話,瞇著眼,打個吹欠,又自管自的吟道:“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已聞清比圣,復道濁如賢。賢圣既已飲,何必求神仙?喝酒,喝酒!”
突然間失手將酒杯在桌角一丟,隨即摔在地下,嗆啷一聲,打得粉碎。
呂遠和牛真兒一怔之下,卻見葉天涯身子歪斜,懶洋洋的打個吹欠,口角流涎,隨即一動不動的伏在桌上。轉眼之間,呼呼打起鼾來。
呂遠不由得一愕,伸手過去,在他肩頭上一推,皺眉道:“小重,小重!你這家伙,還真的喝醉啦。”
牛真兒站起身來,向呂遠道:“小遠哥,我天涯哥連日勞頓,心情不佳,正所謂‘酒入愁腸愁更愁’。現下他已醉酒睡著了,時候不早,咱們也散了罷!
呂遠點了點頭,慢慢地站起身來。
牛真兒轉身走了過去,推開了門,回頭笑道:“小遠哥,你請慢走!今晚多有怠慢,明兒一早,我讓天涯哥去向你道歉!
呂遠望著這位裊裊婷婷的紅妝嬌女,酒意上涌,腦中迷迷糊糊地,癡癡的道:“牛姑娘,你真是月里嫦娥下凡。哥兒們幾個都知道小重有個未婚妻,不知美丑,今日一見,卻是如此的絕色美人兒。真是,真是便宜了小牧童葉重了……”
牛真兒粉臉一紅,垂頭不語,隔了片刻,輕輕笑道:“小遠哥,我得服侍葉郎休息了。時候不早了,你這就請便罷!”
呂遠酒意已有七八分,腳步踉蹌,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口,喟然嘆道:“小重,良玉,一個艷福不淺,一個有錢有勢,本來都可以快快活活的過日子,為何定要鬧到勢成水火……”
牛真兒待他一步步的走下樓梯,這才吩咐店伙收拾碗筷,打掃客舍。
兩名店伙進屋收拾之際,牛真兒已伸臂摟住葉天涯的腰間,將他從椅上半扶半抱的擁將起來。
葉天涯本只佯裝醉酒,以欺騙適才那個潛伏自己在屋頂之人,靜觀其變,俟機而動。沒想到牛真兒卻當了真,居然不避男女之嫌,前來摟抱自己。
一霎之間,他只覺得自己緊緊偎依著一具柔軟的少女軀體,二人衣服貼著衣服,更有淡淡的一陣陣女兒體香送入鼻端,禁不得心神蕩漾,真不知是身入夢境,抑或是在天上?
葉天涯被牛真兒擁抱而行,右手無處可放,只好順勢攬在她腰間。但覺身邊少女的纖腰觸手溫軟,柔若無骨,一時間心跳加劇,竟爾舍不得這溫柔滋味。
至此地步,也只能硬著頭皮將醉酒假裝到底了。
牛真兒冷不防纖腰被他一攬之下,一聲嬌呼,一瞥眼間,卻見那兩名正自忙碌的店伙都在偷偷瞧著自己。她又羞又窘,滿臉紅暈,急忙將葉天涯擁到床邊,扶他躺倒,除下鞋襪。
葉天涯閉了眼佯作睡熟,心中又是慚愧,又是感激,暗叫:“葉天涯啊葉天涯,你這家伙不是正人君子!自古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雖并非故意相欺,卻占了人家大姑娘的便宜。唉,你讓牛世妹這般貼身攙扶,于禮有虧,于禮有虧!
牛真兒坐在床沿之上,一聲不吭,并不離去。
葉天涯不敢睜眼,繼續假裝睡著。暗運神功,耳聽得店伙收拾杯盤碗筷之聲,牛真兒呼吸之聲,客棧中喝酒猜拳之聲,以及屋頂之人偶爾踩動屋瓦的“喀喀”之聲。
待得那兩名店伙離開之際,牛真兒掏出一錠碎銀,道:“小二哥,辛苦兩位再打兩盆熱水來!
過不多時,熱水送上,牛真兒又替“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葉天涯擦了臉,洗了手腳,蓋上了被子,這才端盆倒水。
葉天涯好容易待她出去,這才舒了口長氣,正待坐起,卻聽得腳步之聲細碎,牛真兒又走了進來。
燭光搖曳之下,鼻中聞到一陣淡淡幽香,牛真兒悄步走到床前。
葉天涯雙目緊閉,繼續假睡,只覺牛真兒似乎是在靜靜的凝望著自己,而且距離自己愈來愈近。突然間一口氣吹上臉來,微有暖氣,他鼻中更是幽香陣陣,不免有些心猿意馬。微感詫異:“牛世妹怎地還不回房?她在我房中干嗎?”
霎時之間,他一顆心怦怦亂跳,但覺體內每一根血管都在急速脹大,忍不住一雙手心中都是汗水。
不知怎地,這個從無畏懼的少年,竟爾隱隱有些驚慌,有些害怕。
過了好一會,只聽得牛真兒長長嘆了口氣,低聲叫道:“天涯哥,天涯哥……”葉天涯哪敢回答?只將雙眼緊閉,一動不動,耳聽得少女陣陣嬌呼,聲音中情致纏綿,鼻中盡是她身上的幽香細細,怎不令他魂為之銷?
突然之間,牛真兒低下頭去,飛快的在他嘴上親了一吻,隨即嚶嚀一聲,轉身奔出。
葉天涯但覺少女口脂香濃,櫻唇柔軟,吹氣如蘭,不由得天旋地轉,血脈賁張。他睜開眼時,燭影搖晃,哪里還有牛真兒的倩影?
卻聽得隔壁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葉天涯翻身坐起,伸手撫摸著被牛真兒親吻過的嘴唇。這當兒似乎兀自殘留少女的香澤。他心中又驚又喜,又愛又憐,心中感動,怔怔的發呆,不由得癡了。
便在這時,忽聽得樓梯上腳步聲響,共有三個人快步走來,到得葉天涯門口,一齊停步。隨即一人輕輕敲門,低聲道:“葉少俠,葉少俠!請問葉天涯少俠在不在房間?”
葉天涯尚未答應,同時聽到隔壁房間開門之聲和屋頂喀喀兒響,跟著便是牛真兒的聲音:“你們三位是甚么人?我天涯哥已睡下,別吵醒了他。”
只聽得“啊”、“咦”、“哦”之聲傳來,顯然來人盡皆被牛真兒驚世駭俗的美貌所懾,不約而同的失聲驚呼。
又聽得牛真兒也自尖聲驚呼,道:“啊呀!我的衣服還沒穿好呢。你們三個先請稍等。”又即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葉天涯心想:“既然有人找上門來,我可不能再裝醉了。至于屋頂之人,也得把他叫下來!”于是掀被下床,伸腳穿了鞋子,推門而出,說道:“哪個找我?”
燈籠光下,只見走廊下站著三個勁裝大漢,藍布包頭,藍衣藍褲,怔怔的望著牛真兒房門,聽到葉天涯說話,這才轉過身來,卻是個個臉上驚詫之色尚未盡去。
只聽得呀的一聲,室門打開,一張欺花勝雪的俏臉探了出來,向葉天涯道:“天涯哥,你醒來啦?”
葉天涯想起適才之事,向她微微一笑,道:“剛醒,被這三位老兄的敲門聲給吵醒了。對了,我今晚喝多了,小遠是不是回去了。剛才沒甚么事吧?”
牛真兒頓時滿臉嬌羞,紅著臉噗噗一笑,輕聲道:“沒事,沒事。小遠哥也喝多了,早已回去啦!彼D了一頓,小嘴向那三人一努,忸怩道:“我剛才聽到這三位一叫門,倉促之際,衣衫不整的出來應門,險些出丑!
葉天涯聽她說得天真,紅紅的燈籠光下,又見她云鬢如霧,香腮勝雪,明艷端麗,嫣然靦腆,端的惹人憐愛,心中一動,便向她伸伸舌頭,扮個鬼臉,微笑道:“他們是來找我的。好妹子,你且好好兒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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