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悠悠。
靜如鏡湖安然不波。
李奧能聽出來，今天的琴聲跟以前似乎有點兒不同，但哪里不同，他又說不來。
看來素琴導師真的有事想告訴自己，只是自己沒有靜下心來，暫時還無法聆聽到這琴聲背后的真義。
看見李奧過來了，素琴導師微微點頭示意他坐下。
手指輕拂。
琴聲一改如潺潺流水。
李奧心神情不自禁受到音樂牽動，閉眼睛，靈識隨著琴聲而起。恍惚間如同走入一處山間林溪，看水流清澈見底，歡快喧嘩，時而擊石數(shù)分，時而匯合嬉戲，像一群調(diào)皮的小孩子。有微風吹過，綠波搖動，林間輕輕漏下萬點陽光……
自大自然的美妙景色熏陶下，李奧一顆心完全平靜下來。
如同飽睡而起。
再睜開眼。
整個人神采奕奕，元能自百骸源生。
“你那邊有什么好消息？”素琴導師并沒有主動說她找李奧有什么事，倒問起了李奧前往深淵的細節(jié)。
“一波三折，總體還算不錯。”李奧于是將遠征深淵位面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六位深淵領主倒沒什么，神使降臨也在意料之中，真正超出了預期的變化是深遠魔王的出現(xiàn)，以及詭目多臂遠古惡魔目連的復蘇。
李奧認為前者還好。
雖然一起合作對付污穢之神的沉眠分身，但對于未來影響不大。
真正麻煩的是目連那種遠古惡魔的復蘇問題，如果真如同目連所說的那樣，有某個秘密勢力正在不斷解封遠古封印和召喚它們，那么百萬遠古惡魔的復蘇真不是開玩笑的。或許到時候需要出動整個天界的力量，才有可能抵擋住這種入侵。
讓李奧唯一安心的是。
輩子同樣也不時有遠古惡魔復蘇，但數(shù)量不算多，最少在李奧成神之后直到重生，一直沒有爆發(fā)那種百萬遠古惡魔的復蘇之潮。
天界諸神對于這種遠古惡魔的清理也做得不錯。
遠古惡魔并沒有形成很大的麻煩。
倒是虛空星獸等等遠古生物。
因為被邪神引導。
它們反而讓天界諸神頭疼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完全消失。
遠古惡魔集體復蘇這一種可能性，很有可能是目連為了安全逃脫，故意用這種可能性嚇唬自己的。
當然輩子跟這輩子又有了很多的不同，李奧擔心自己影響力越來越大，會對萬古虛空的影響越來越多，最后慢慢的失去輩子的歷史軌跡，重新形成一種全新的歷史進程。
李奧從來不打算完全按照輩子復仇之神的路線走，他也不喜歡輩子的歷史軌跡。
但實話實說。
有一個可以參考的歷史軌跡，那么掌握這種預知未來的優(yōu)勢是讓人著迷的，李奧從來不否認這一點。
“深遠魔王嗎？根據(jù)你的分析，他應該是一個有想法的魔王，也可能是看到了萬古虛空的新變化，意識到了新時代的來臨，所以求變，主動站出來跟你合作。”素琴導師對于深遠魔王不作太多評價，跟李奧的看法相近，她也認為深遠魔王目的是為了成神，跟李奧翻臉的可能性不大。
跟深遠魔王合作，短期內(nèi)沒有問題。
至于長期的盟友嘛，雙方陣營不同談不建立長期的盟友關系。
素琴導師彈琴的手微微一頓，又輕輕自琴弦拂過，帶出一陣流水般的美妙輪音，“遠古惡魔的確是個麻煩，根據(jù)我所知，邪神一直沒有停止過對它們的解封和復活。”
李奧腦海中閃過了許多位邪神的名字。
特別是陰謀之神和深淵之神。
這兩位特別有可疑。
“復蘇百萬的遠古惡魔應該需要百個世界生命的獻祭吧？”李奧認為這件事并不簡單，如果有操作空間的話，那么輩子陰謀之神或者深淵之神肯定會出手的，們一直沒有成功復蘇百萬遠古惡魔，證明這個復蘇計劃需求的條件特別苛刻。
像復蘇目連這種遠古惡魔戰(zhàn)士已經(jīng)如此的困難，不僅需要海量的祭品，還需要獻祭一個深淵領主的生命。
百萬遠古惡魔，里面遠比目連強大的首領或者它們的王者，也不知有多少。
除非將整個深淵位面的生命扔進去獻祭。
否則根本不可能完全成功。
陰謀之神和深淵之神有能力將整個深淵位面扔進去獻祭？
即使們舍得獻祭，也沒有足夠的神力達成，同時三大陣營包括邪惡陣營在內(nèi)的神明，也不會允許們做這種瘋狂的舉動。
“我暫時無法判斷出遠古惡魔的復蘇，最后到底會如何走向，但未來并不會太樂觀。如果不是你受到萬古虛空的啟發(fā)，開創(chuàng)了新時代，那么我想它們的復蘇只是時間問題，或許只需一千年，或許需要一萬年。純靠外部的獻祭當然不可能成功，但沉眠或者封印中的遠古惡魔，它們的首領不可能沒有一點點后手，我想它們多半會做一些小動作，所以這件事不能麻痹大意。”素琴導師認為如果沒有外因影響的話，遠古惡魔復蘇只是時間問題。
李奧沉默了。
他忽然意識到一點。
自己輩子是復仇之神，一直被天界諸神聯(lián)手打擊，根本沒有參與過眾神內(nèi)部的萬神殿會議。
百萬遠古惡魔的確沒有在自己成神期間復蘇，但它們肯定有一定蠢蠢欲動的跡象了，眾神內(nèi)部應該也知道這件事。只是自己作為無家可歸的復仇之神，長期亡命天涯，流浪在外，并不知道這種變化，所以還誤以為它們不會對天界造成威脅。
“那我要怎么做？”李奧有點緊迫感了，百萬遠古惡魔絕對不是小數(shù)目，即使自己成功晉升神明，也很難一邊對抗天界眾神又一邊壓制百萬遠古惡魔。
“你先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素琴導師微微一笑。
未來的事太遙遠。
多想無益。
與其擔心百萬惡魔復蘇，還不如擔心天界邪神尤其是深淵之神的黑手。
李奧只好暫時放下這個在未來注定爆發(fā)但現(xiàn)在卻沒有什么辦法可以預防的問題，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再看向素琴導師，“老師找我，可是有好消息？”
素琴導師擺手：“恰好相反，恐怕那不是一個好消息。”
李奧聽了大吃一驚，淡定如素琴導師，竟然也這樣說，那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壞消息呢？
素琴導師示意李奧將心態(tài)放平下來：“我當年所走過的千山萬水，與我的領域總有一種天地自然的共鳴，它們近期有了新的波動。有的世界告訴我，一種過去無比熟悉的支配力量，正準備重現(xiàn)世間。我稍作感應，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可怕的畫面。”
說罷稍作停頓。
又以悠悠琴聲將靈魂里的畫面印映入李奧的靈魂之內(nèi)。
李奧一感應，頓時大驚失色。
因為。
他看見的是黃昏末日眾神墮落群星如雨的恐怖畫面。
“發(fā)生了什么？怎么可能會這樣？”李奧這一次真的驚到了，素琴導師傳遞過來的畫面，雖然只是未來時空的一角窺探，但這個變化遠遠超出了李奧內(nèi)心的最大預期。
他一直以為自己有輩子的記憶在，即使天界稍有變化，也不會超出預期太多。
畢竟自己的影響力有限。
小小的變化可能有。
但不可能影響到天界諸神的生死存亡。
現(xiàn)在他猛然感應到這樣的一副諸神末日的畫面，整個靈魂也為之震撼。
如果這是自己的影響力帶來的，那么自己又是如何做到的呢？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又有誰具備如此巨大的能力，可以將天界眾神統(tǒng)統(tǒng)殺掉，讓整個天界變成諸神黃昏呢？
“生與死，過去與未來，永恒與新生等等等等都是對立的存在，既然天界眾神有穩(wěn)定璀璨的超凡生命，那么當然也會有末日隕落的時刻。萬古虛空一直在輪回轉動，誰又記得當年遠古時代的神明呢？誰又記得更加遙遠的太古時代的一切呢？除非能夠跳出萬古虛空，否則這一切都逃不過輪回之道。”素琴導師讓李奧冷靜下來。
“您是說這是輪回之力嗎？”李奧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素琴導師搖頭，“區(qū)區(qū)神明，又何須能讓整個萬古虛空轉動的輪回之力來消滅。對于無盡的時空和究極的本源來說，無論凡人，還是神明，都不過是時間長河里曾經(jīng)存在的一點光芒而已，只是有的如螢水般細小，有的如星星般璀璨罷了。”
“……”李奧一時間感覺似乎有無限的天地向自己打開，但又發(fā)現(xiàn)自己目前的智慧根本無法完全接受，更別說與之共鳴。
“輪回之力的話題先說到這里。”素琴導師讓李奧不著急消化自己的話，而是微微點頭，“能夠有所感知，你已經(jīng)向無限踏出了第一步，所以不要著急完全覺悟，讓一切水到渠成即可。我們回到原來的話題，諸神黃昏，如果按照原定軌跡的話，極有可能成為事實，我們暫且不管它到底由什么原因導致，但要做好應對的準備。這件事表面看去，它是一個恐怖的滅絕，但生與死總是緊密相連，所以這也可能是一個新生。有些東西消失了，有的東西會涌現(xiàn)出來，這是古往今來的規(guī)律。”
“明白了，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創(chuàng)造自己的未來，自黃昏中創(chuàng)造新的秩序。”李奧一瞬間明悟了素琴導師到底想跟自己說些什么了。
“時間還有很多，安心下來慢慢準備吧！”素琴導師微微一笑。
“是。”李奧給她一個深深的鞠躬。
有了這個預知。
那么未來的目標已經(jīng)清晰。
跟輩子的記憶不同，這個預知是絕對能夠幫助自己走到神境甚至生命巔峰的……當然，如果要跟素琴導師說的那樣，真正超脫輪回之力化身永恒，那么必須跳出萬古虛空，那又是另一個境界的存在了。
那將會是更加遙遠而且不可思議的探索。
或許。
在天界諸神之中。
也有超凡智慧的神明正向著那個終極目標努力攀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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