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國,山門鎮(zhèn),向家大院,習(xí)武場。
墨色的濃云擠壓著天空,掩去了剛剛的滿眼猩紅,沉沉的仿佛要墜下來,輕輕抬一抬手,就壓抑得整個世界喘不過氣來。
一群身穿木灰色練功服的十一二歲懵懂男女,正在屏氣凝神的注視著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看著他演練劍法。
圍觀者大多是女弟子,只有極個別是一些個頭矮小身體孱弱的男弟子。
他們雖然大多資質(zhì)低微,只能修習(xí)粗淺的武技功法,但對黝黑少年卻恭謹(jǐn)無比,對他展示出的劍法更是由衷的佩服。
黝黑少年正是向莫,他面容無悲無喜,一張國字臉如被鐫刻過一般五官分明,面色黑紅,濃眉下的一雙眸子閃著刺目的亮光。
與周圍弟子嶄新的練功服相比,他的練功服明顯有些破舊了,用粗布縫制好的練功服上滿是補丁與線頭,顯露出他家境有些破敗。
向莫身子站的筆直,目光直視遠(yuǎn)方,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穿著打扮有多落魄。
他沉穩(wěn),從容,鎮(zhèn)定,小小的臉上滿是倔強與不屈,手上垂落雙肩,濃濃殺氣孕育其內(nèi),似是只要抬手就能掀起一片腥風(fēng)血雨。
一柄帶著銹跡的長劍插在身旁不遠(yuǎn)的地方。
“劍來!”
向莫吐出一口濁氣,矯健的抬起右手,地上插著的長劍就到了手里。
劍一入手,眼神陡然一變,目光灼灼。
他上身靜立不動,左腳向右側(cè)上踢,腰身左擰,右手持劍向右側(cè)上撩,左手向左后分開。
“唰!”空氣中蕩起了一陣輕柔的破風(fēng)聲,
劍與手舒暢的伸開開來,如展翅飛翔的鳥兒騰空而起,翅膀摩擦空氣,揚起陣陣氣浪,朝四周激蕩而去。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將其中深意詮釋的淋漓盡致,古樸氣息撲面而來,蘊含不可名狀的劍意,看少男少女驚呼連連。
如此精妙的劍招正是凌當(dāng)劍法里的展翅。
劍招展示過后,向莫并未緊跟著步伐打出了下一招,而是如一顆青松一般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無論是手腕,還是腰肢,都無比的牢靠,似乎經(jīng)過了無數(shù)遍的練習(xí),已經(jīng)扎實到了腳跟上。
“哇,太厲害了,原來凌當(dāng)劍法也能如此精妙!”
“我還以為傳說中的劍意是假的呢,今天看了向師哥的展示,真的讓我大開眼見,原來教頭講的都是真的啊!”
“向師哥向師哥,等下能不能單獨教教我啊,人家真的好喜歡你!”
場中占大多數(shù)的妹子雙眼幾乎都花成了桃花眼,恨不得立馬將向莫拉進房子里與他同床共枕共度美好姻緣。
“啪……啪……啪……”
三聲突兀的拍巴掌聲打破了眾人驚嘆的氛圍。
等少男少女看到拍手的人時頓時像脖子被扼住了喉嚨,齊聲住了嘴,紛紛向兩邊靠去。
一個身高馬大的身影帶著幾個人從幾個弱小的男弟子中擠了進來,雙手抱在胸前,不懷好意的盯著向莫,詭笑道:
“精彩,真的好精彩啊,莫大哥,小弟我來跟您學(xué)劍法來了,您可要好好教教小弟,讓小弟也領(lǐng)悟一下你這個展翅的真諦吧,小弟可是向往已久了。”
這人正是向家長老向天齊的孫子,二家主向至兵的兒子向坦途。
與向莫同輩的向坦途一向?qū)@個比自己大了一歲的哥哥不對付,小時候向莫還沒廢掉的時候還肯尊敬的叫聲大哥,可等到向莫遇到了天災(zāi)經(jīng)脈俱斷根骨被損后,就連搭理都不愿搭理了。
后來他得到了自己爺爺?shù)拇罅ε囵B(yǎng),實力突飛猛進,達(dá)到了武徒四階,相較于還在武徒一階掙扎的向莫而言,已不可同日而語。
“是啊,莫少爺,剛才您這招展翅用的那個是……漂亮啊,和我們家那大公雞飛的差不多,只不過我們家公雞還能飛上屋頂,而您呢,就只能在地上吃灰,哈哈哈……”
一個跟隨向坦途走進來的跟班揪著他的鴨公嗓子,不懷好意的嘲笑道,
“長著兩條胳膊,在地上學(xué)公雞飛,結(jié)果飛不上去反而只能吃灰,哈哈哈……真是太搞笑了,哈哈……”
另幾個跟班一唱一和的嘲笑不止,說著說著就哈哈大笑起來。
連帶頭的向坦途嘴角也帶上了一絲笑意,可他那雙如鷹隼一樣的眸子,卻像是要吃人一般,惡狠狠的盯著向莫。
向莫深吸了一口氣,恢復(fù)了站姿,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他不想與向坦途糾纏,更何況自己身單影只,對方來者不善。
然而那幾個剛還手舞足蹈嘲笑的跟班卻驟然跳到了向莫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莫少爺,你是看不起我們坦途少爺呢,還是覺得他打不過你?”
一個跟班挑釁道,
“今天你如果就這么走了,以后讓我們少爺還怎么出去見人?”
另一個跟班也同樣不甘落后。
“對了,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們這位莫大少爺,光練了這門凌當(dāng)劍法就練了四年。嘖嘖,死年啊!一個被雷劈的垃……少年,將一個沒人練的劍法練了四年,練到了現(xiàn)在,還只是武徒一階,說出去真是給我們向家丟臉!這年頭也就你們這些小丫頭還在練劍,哪個男人還會玩這種軟蛋才用的劍,真是個廢物。”
第三個跟班拍著自己的臉皮在一群少男少女面前大肆宣揚著向莫的過去,唾沫星子橫飛,嚇的幾個少女連連后退。
聽到他這么說,那些原本兩眼桃花的少女們,眼中的艷羨厭消失不見,而是投出了鄙夷的眼光。
她們有的帶著惋惜,有的帶著厭惡,交頭結(jié)耳低聲議論。
“真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廢材!”
“可惜了一身黝黑的肌肉,我還以為他很厲害呢!”
“真是的,差一點就跟他干那個了,好險好險!”
“喲,你個春心蕩漾的小妮子,剛才都差點撲過去了,要不是我拉著,你今天就吃大虧了。”
向莫并不想辯駁自己被雷劈而導(dǎo)致全身癱瘓經(jīng)脈阻塞的往事,而是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今天的向坦途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就算以他現(xiàn)在的身手,是萬萬打不過這個在同輩之中已經(jīng)堪稱翹楚的小高手。
就在這時,向莫敏銳的感覺到背后隱約吹來了一陣呼嘯的厲風(fēng),似是有一頭野獸,將要向他撲來。
他條件反射式的擺出了一個動作,左腳再向左后撤步成左弓右箭步,右手持劍,隨撤退之勢繼續(xù)由右上向左下劈拉,劍刃向下,右手心朝外,左手隨劈拉之勢向左后分開,如鉆花的蝴蝶,反手刺去,劍尖巧妙的抵在了對方的攻擊路線上。
向坦途身形一晃,腳下一個精準(zhǔn)到厘米的側(cè)滑步,整個人就沖到了向莫面前,手掌猛地掐向了他的脖子。
他的手掌在真力的加持下幻化成了一個虎頭,與向莫的長劍撞在了一起,發(fā)出金鐵交鳴的爆響。
長劍似乎遇到了無法阻擋的巨力,扭成了弓形,不斷有力量借著彎曲的劍身傳遞到向莫身上,逼著他連連后退,嘴巴一甜,吐出了一口鮮血。
如此勁爆的場面將周圍的少男少女統(tǒng)統(tǒng)嚇的抱頭鼠竄,再也沒有人敢繼續(xù)圍觀,而是站的遠(yuǎn)遠(yuǎn)地,指指點點。
向坦途見一招沒能拿下向莫,有些意外,身體整個縮成一團,做匍匐狀,猛地往前一串,跳出了兩米高,撲向了向莫。
“虎撲式!”
向莫眉頭緊鎖,卻臨危不懼。
“鐵圍城!”
知道勢不可擋,果斷劍尖向下,以身體為軸,擰轉(zhuǎn)劍身成勢繞著身體體周圍掛一周,蕩出了一片氣墻。
這面墻看似無形,實則直接兜住了這片空間的氣息,形成了一面看不見卻又透露著肅殺的氣墻。
長劍與氣墻相撞,宛如一根鐵杵錘在了玻璃上,氣墻瞬間分崩離析。
向莫怎么都沒想過,自己四年來一把長劍一個動作,流盡了春夏秋冬的汗水所揮的一劍,卻在這一拳之下,被徹底的擊潰。
他根本無法承受這種力道的攻擊,再次倒飛出了三步,身上裂開了無數(shù)傷口,紅燦燦的鮮血如泉水一樣噴灑了出去,整個人化作了一個血人。
這兩招防御的招數(shù)可是經(jīng)過他千錘百煉之后的,簡潔協(xié)調(diào)流暢而不失沉穩(wěn),沒想到連四階武徒的一擊都抗不下。
挨了這么強悍的一擊,受到重創(chuàng),他依舊將身板挺得筆直,冷漠的看著對方,眸光中帶著兇性。
換做是別人,早就重傷躺地低三下四認(rèn)輸求饒,可向莫不同。
他不想輕易認(rèn)輸,不想做一個懦夫。
既然跑不了,那就好好的戰(zhàn)一場。
哪怕是輸,是死,也要站著輸,站著死。
再次挺直了腰板,冷眼看著向坦途,眉頭皺成了疙瘩,雙手如鐵鉗一般死死的握著這把相伴多年的長劍,時刻戒備著對方的出招。
深灰色的瞳仁里不時迸發(fā)出一顆顆火星。
兩招都沒拿下這個只有武徒一階的向莫,讓向坦途微意外。
一個爬蟲而已,怎么這么滑溜。
他表情一肅,再無保留,拔出背后長刀,刀尖下垂,右身側(cè)著朝向向莫道:
“今天,我要讓你知道,你那種可笑至極的重復(fù)修煉方式就是一個笑話,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力量才是王道,技巧再好又有什么用,像你這樣只知道玩花哨的廢物,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
他的眼中冒出了如芒刺身的殺意,手腕翻動,真氣猶如實質(zhì)般在手臂上延續(xù),灌入刀內(nèi),刀身上泛起了不知名的紋路,勾動周圍的空間,泛出了無可名狀的耀眼光芒,像是魔鬼的眼睛,在灰暗天空的掩映下格外的滲人。
向莫臉色煞白,握著長劍的手第一次松了一松。
氣印,是一種加持在兵器上的紋路,它是人們利用器具將特殊紋路構(gòu)成的印法刻制在武器或是鎧甲上,從而使真氣更好的灌注進去,發(fā)出超乎想象的威力。
有了印法的武器或是鎧甲威力和防御力都增強了數(shù)倍,是所有修道者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
今天,他第一次劍拿出了傳說中的氣印刀,又如何不震撼。
向坦途突然上步,長刀自手中橫向揮出,弧線橫掃向莫的胸肋要害。
這一刀又快又狠,幾乎想要將向莫斬成兩截。
向莫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他臉色凝重的幾乎可以擠出水來。
不再有所留手,使出了自己最拿手也是演練過萬遍的招數(shù)。
“大封劍!”
上身往右側(cè)閃挪,下身向右跨出弓步,左膝略屈,同時雙手手持劍,隨右挪之勢旋腕翻劍,使劍鋒向右抹去,劍尖向前沿著刀的來勢滑了上去。
自從當(dāng)年經(jīng)歷了那次故意的雷劈,他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自己被強敵窺視,需要早做防備。
于是為此他特意找尋了家族中的一些武技功法,雖然劍術(shù)方面的很少,可耐不住他仔細(xì)的鉆研,刻苦的研習(xí)。
日復(fù)一日,月復(fù)一月,年復(fù)一年,哪怕是花架子練多了都會讓人有所感悟,更何況自己用心的去鉆研。
大封劍是他練習(xí)的最嫻熟的一招防御劍式,抬手之際就擺了出來,竟然比他的思維都要快上一線。
刀光劍影,鋒芒逼人,在無數(shù)人目光的注視下兩人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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