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長劍承受不住綿延不斷的勁力,碎成了鐵片,如風似得飄落在空中,仿佛碎裂的玻璃碴,泛出了點點白光。
向莫再也支撐不住,人和斷了線的風箏似得,飛出去老遠,躺在地上不住的咳血。
他所拿的不過是一把再平常不過的鑌鐵劍,多年沒能更換,不僅到處都是銹跡,還有不少的缺口,又如何能與向坦途所持有的精鋼氣印刀相提并論。
如此劇烈的碰撞,已經(jīng)讓他經(jīng)脈俱斷,真氣紊亂。
本已積蓄多年的那么一丁點真氣也被打散,沿著經(jīng)脈錯亂的游走,最后消失殆盡。
這一次重傷比他小時候被雷電擊中所受的傷更重,身體已然到了燈枯油干的地步。
丹田破碎的連渣都不剩,修道徹底成為了癡人說夢。
事實便是,從今以后他再也不能修道,真真正正的成為了一個廢人。
“嘿嘿,讓你小子囂張,現(xiàn)在知道苦頭了吧!”
一個跟班走了過來,來到了向莫面前,
“起來啊,繼續(xù)打啊,剛才還在牛逼哄哄的給人演示劍招,現(xiàn)在怎么繼續(xù)打了?難不成慫了?還是怕了?膽子怎么和老鼠一樣!”
另一個跟班毫不客氣的一腳踹在了他的腿上,哼哼道。
向莫現(xiàn)在全身上下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只能硬生生的挨了這么一腳,也不生氣,閉著眼躺在地上,似是認命了。
“我說大哥,現(xiàn)在這小子已經(jīng)慫了,我們不如送他一程,讓他好好的休息休息!”
第三個跟班在向坦途面前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訕笑間露出了森白的牙齒。
“胡鬧!他畢竟是我同胞兄弟,只不過彼此武技較練,怎么能動刀殺人!”
向坦途往這家伙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臉色先是惱怒,繼而馬上獰笑起來,惡狠狠的道:
“莫大少爺,你說你一個廢物,為什么老是跟我過意不去呢,明明無法修行,竟然還可以給很多女弟子演示劍技,你那個無能的父親都死了幾年了,你還能如此嘚瑟,我真想知道,你到底給了長老什么好處?”
向莫依舊閉著眼,一臉的風輕云淡,看的幾人業(yè)火直冒。
“說啊,你個孫子!”“快說,你給廢物,裝死是吧,行,今天就讓你好好裝!”
跟班們直接動了腳,你一拳我一腳的往向莫身上招呼,哪怕向莫已經(jīng)無力去遮擋,也被打的全身抽搐,不停的在地上扭動。
不一會渾身上下滿是淤血眾痕血跡,紅色的鮮血從身體里冒出,將灰色的練功服染成了紫色。
向莫一聲不吭,兩只手深深的插進了地面,抓起地上的泥土不停的揉捏,像是這些泥土就是眼前這些正在踢踹他的敵人。
“轟!”
一聲沉悶的秋雷在云頭炸響,地上刮起了大風,吹的樹枝亂擺,大地上的灰塵亂飛,讓人睜不開眼睛。
“少爺,要下雨了!”
一個跟班皺著眉看了看天,不滿道,
“好吧,算你今天運氣好,我們走!”
向坦途啐了一口,帶著幾個跟班走了回去。
空蕩蕩的習武場上只留下一個血人,趴在血泊里,生死不知。
突然,一道閃電像一支離弦之箭直透天空,在夜空里勾畫出一道美麗的折線,像一只綻放的照明彈,點亮了天空,照亮在大雨中失去知覺的向莫。
緊接著,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在劃出一道幽美的曲線后意外的落到了向莫的身上。
“轟!”
強大的雷電之力瞬間包裹住了向莫,將他化作了一個火人,全身衣服盡去,只剩下一身黑色被灼傷的皮膚。
這還沒完,老天像是發(fā)了狂,閃電一道接著一道,雷聲一聲連著一聲,肆意的揮霍著自己的力量,像是要粉碎一切。
原本,這些無盡的閃電會到處蔓延,開山裂石,可不止為何,它們今天都很老實的往向莫這邊云集。
其中不時早有那么一兩道鉆入了向莫體內(nèi),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力量牽引,不自覺的就沒入了進去,與他化為了一個整體。
沒有人能想到,雷電的威力到底有大。
它劈開大樹,它粉碎巨石,它燒焦林地,它焚滅村莊,它不是神仙,卻與神仙的力量無異。
哪怕玄武國最強大的國師也無法打出一道堪比雷電威力的招數(shù)來。
可是現(xiàn)在,這些雷電正不斷沒入到向莫的體內(nèi),如無可睥睨的軍團,沖垮他身體里的一切,最終沖入到丹田內(nèi),形成一個漏洞狀的藍色漩渦。
漩渦透著幽光,璀璨粲煥,不斷旋轉(zhuǎn)攪起層層湛藍的波浪,虛虛幻幻,憑添幾分幽冷變幻的韻味。
隨著雷電的涌入,丹田漸漸被充滿,表面上浮現(xiàn)出道道細小的電絲,仿若一條條蠕蟲,在里頭急速的爬行,不斷交織成一個光滑圓潤的球體。
原來破碎成渣滓的丹田重新被塑造了出來,變成了一個嶄新的具有魔力的球體。
慢慢地,雷球丹田與體內(nèi)的經(jīng)脈相關(guān)聯(lián),形成了一個整體,破碎的經(jīng)脈被重開,孕育出了一條新的通道,使得真氣得以灌注在全身各處。
本來業(yè)已千瘡百孔的身體在真氣的滋潤下漸漸有了起色。
身上的血管肌肉骨骼,像是得到了新生,急速生長壯大,重新構(gòu)成了一副新的軀體。
不知何時,雷停了,電不閃了,天地間只剩下淅淅瀝瀝的大雨。
粗大的雨點兒落下來了,落在地面是叭叭直響,地間像掛著無比寬大的珠簾,迷蒙蒙的一片。
雨越打越大,在這片區(qū)域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水洼,趴在水洼中的向莫漸漸被水洼中積攢的雨水淹沒。
“咳咳!我好像沒死!”
臉上,身上,衣服上盡被浸透,雨水順著臉頰不住的落入口中,淡淡的,帶著新鮮空氣的味道。
向莫略微活動了一下四肢,頓時感到痛楚如火山噴發(fā)一般自身體每一個細胞噴涌而出,差一點疼的暈厥過去,但還是咬緊了牙,穩(wěn)住了心神。
然則,縱然恢復(fù)了神志,身體卻軟的和面條一般,稍微動一下痛的就和被烙鐵烙過一般,神經(jīng)都快炸裂了。
雨越下越大,漸漸在他四周形成了一個水池,加上他不斷的挪動,將地面壓的成為了泥坑。
涼風吹過,寒氣直侵入骨頭,然后慢慢地在身體內(nèi)擴散,好象馬上整個人都成了冰塊,冷侵如心脾,
他現(xiàn)在很想回去,回到自己的小屋,腿不能用了,那就只能用爬的,兩只手在地上不斷的插入,拉扯著身體前行。
不多時,泥濘的習武場上多出了一條扭曲的趴痕,爬痕一直在向前延伸,形成了一條新的小道。
這一路,風雨不斷,平地化泥潭。
他也幾度跌進潭中,又幾度爬了出來,嘴里滿滿的都是泥湯,身上也滿滿的都是污泥。
沒有一個人過來幫他,只能依靠自己。
雙親早早去世,長老也早已對自己無視,除了幾個朋友,一把長劍,再無他物。
只有老天爺不斷的蹂躪著自己,告訴自己,只有一停下來,它就會將滅掉自己這個脆弱的存在。
正因為有這個賊老天的督促,才沒有放棄,不斷的前行。
以天為父,以地為母,萬物造就了自己,自己又怎能輕易尋死。
他數(shù)次想停下,眼中卻又滋生出了濃濃地戰(zhàn)意,本就明亮的雙眸更是升騰起陣陣炙熱的火焰。
不就是一點泥路么,四年的哭都吃了,這點苦算什么。
“就是死,也要死回去……”
他越爬越有勁,越爬越利索,漸漸站了起來,小跑著往自己的小屋奔去。
被震散的經(jīng)脈,被踢斷的骨骼,被撕裂的肌膚,竟然在奔跑中有了康復(fù)的跡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生長。
外頭焦黑的皮膚隨著雨水沖刷漸漸褪去,露出了白嫩的肌膚。
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一場大雨,居然讓他脫胎換骨。
終于,破舊的小茅屋依稀可見,他成功了。
進了門,躺在床上,長長吐出一口氣,眼中的火焰一點點消褪,失去了知覺。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jīng)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慈眉善目文質(zhì)彬彬的青衣少年,一個是嬌俏可愛清新迷人的粉衣少女。
這是向莫在向家僅有的兩個朋友,一個叫向武行,一個叫向鈴兒。
“小莫,你醒了,來,喝口熱湯!”
少女乖巧的扶他起來,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姜湯,舀出一勺,吹了吹,遞到了他嘴邊。
向莫也不含糊,一口將湯汁吞了下去,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呵呵,那么急干嘛,慢慢來嗎,你還是那么性急,從小到大都是!”
向鈴兒輕笑一聲,繼續(xù)給他喂湯水,那樣子像極了伺候丈夫的小妻子。
站在茅屋另一側(cè)的少年已經(jīng)放下了修繕茅屋漏雨的活兒,走了過來,看到向莫已經(jīng)可以喝湯了,才關(guān)切的問道:
“好點沒,莫子,哼!我真沒想到,向坦途這個人模狗樣的家伙仗著自己修為高,在這么多人面前打你,簡直欺人太甚。”
向莫見兩個朋友如此的關(guān)心自己,原本涼透的心都熱了起來,裂開嘴唇,安慰道:
“沒事,我這不活著回來了嗎,身體都開始恢復(fù)了,本來就抗揍,這點小傷根本不算啥!”
“這一次,向坦途就是趁我將要業(yè)考選拔閉關(guān)修煉的緊要關(guān)頭才突然偷襲的你,明擺著是要對付我,你放心,莫子,我已經(jīng)達到了武徒五階,等我取得了山門鎮(zhèn)的資格,到時候一定有他好看!”
向武行眼里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握緊了拳頭,狠狠地道,
“好啦,你也安分點,明后天就要去參加業(yè)考了,等考完再說,反正現(xiàn)在誰都不準去打架!”
向鈴兒嗔怒的掃了一眼向武行,繼續(xù)給向莫喂湯。
他們?nèi)齻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一起練武,有什么事都一起承擔。
雖然向莫出了意外,惹了不該惹的人,可他們兩個依舊不顧外人的眼光,繼續(xù)與向莫走在一起,這一點讓向莫尤為感激。
喝完湯,向鈴兒給他蓋好被子,兩個人就告辭了。
向武行還需要繼續(xù)修行參考業(yè)考,只有獲得業(yè)考前十名,才能獲準進入學院的初試資格。
每年學院都要從全國各地選拔弟子,任何有資質(zhì)的凡人都可以參與選拔,只有加入學院,才能完成那個夢想——飛升。
玄武國在五百年前就曾有一位天才投入到當時的一個中型仙派清凈派中,跟著當時清凈派的派主行不二得以飛升仙界。
只是這種幾率小的驚人,一萬分之一的概率都不到,更何況仙派現(xiàn)在勢弱,又不時需要應(yīng)付一些外域入侵的強敵,哪有心思鉆研道法,于是飛升便成為了奢望。
不過,任何一個修道者都沒有放棄過飛升的希望,哪怕億萬萬萬分之一,也不過放棄,這一輩不成那就下一輩,總有成功的那一天。
為此,他們成立了一個專門網(wǎng)絡(luò)人才的地方,便是學院。
學院是玄武國修行人士的天堂,匯集了天下最優(yōu)秀的武修人士,只有進入到這里,才有可能會被仙派選中,從而進入仙派,一旦進入仙派,如果運氣極佳,得道飛升也是有那么一絲可能的。
山門鎮(zhèn)雖然不大,但也有著幾十萬凡人,自然有一個業(yè)考的考點。
只是每年業(yè)考都十分的艱難,無數(shù)青年才俊彼此爭斗不休,選出最優(yōu)秀的人才,才能擁有初試的資格,而通過初試者更是寥寥無幾。
幾番篩選下來,只有真正有天賦有大毅力的修道者才能進入學院,成為人上人,攀登那遙不可及的飛升,擁有無限的生命。
向武行正是此次選拔中的翹楚,比向坦途要出色的多,很早就達到了武徒五階,是當之無愧的天才,在山門鎮(zhèn)排行前十,極有可能通過業(yè)考。
“你們先回去吧,我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武子,你選拔重要,不用掛心我。鈴兒,你也回去吧,我好的很,你看,我現(xiàn)在比剛才又精神了不少!”
向莫伸出胳膊擺了擺,勸慰道,
“行了行了,快將胳膊放回去,多大人了,還和個小孩子似得。”
向鈴兒氣惱的重新給他掖好了被子,站了起來道:
“那,我們就走了啊,給你留了一攬子吃的,你要是餓了,就起來吃,好好休息,爭取早一點好起來!”
“這期間我會警告向坦途不要再來惹你,我比他搞一個等階,料他也沒這個膽子不聽。以我對你的了解,相信你不會放棄的!期待和你再次并肩作戰(zhàn)的一天!”
向武行要朝他點了點頭,遞出一個堅定的眼神,兩個人退出了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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