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篤行似乎早就預料到向莫想逃,于是早早來到了峽谷另一頭,站在那里,堵住了向莫的路。
向莫眉頭緊皺,心中素雪茫茫,縱使萬籟齊奏,只有心中撲騰之聲響徹耳際。
勁敵,真正的勁敵。
這位向家家主赤手空拳,沒拿任何兵器,只是笑盈盈的站著,就帶給人一股無形的壓力。
風吹過,卷起了漫天紅葉,天地間充滿了凄涼肅殺之意。
他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劍,韜光養晦,鋒芒不露,僅僅只是站著,就讓人不敢直視!
他,難道也是一個用劍的?
向莫有些疑惑,他能從向篤行的身上感受到萬千劍意,暗而不發,隱介藏形,不露任何氣息。
直到向篤行亮出了自己的兵器,他這才明白過來,對方的劍意是何物。
向篤行拿著的是一卷書,書中銘印著一柄劍,應該說,這是一柄劍的劍意。
何為劍意,向莫自得到天體后,略微有了一絲所悟。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視之為意。
意從心來,止于全身,行于劍上,又于山水之間彰顯,一來一去,一去一來,人與意合,即使與天地合,從而有了劍意。
如今,看到這書卷上的劍意,他心中一凜,只覺得汗毛炸起,如臨劍雨,渾身刺痛。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就知曉其中深意之奧妙,遠超自己。
如若這劍意一出,豈不是立馬身死?
向莫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如鯁在喉。
三千根發絲根根豎起,額頭冰涼,渾身緊張得就像拉滿了弓的弦。
“唉……”
向篤行收攏了笑臉,再次嘆了一口氣,面露難色道:
“我也不為難你,只要能接得住這柄長劍所散發出的一小部分劍氣,我就放你走!”
他攤開了書卷,將其展示給向莫,又道:
“這本書卷,乃是我向家先祖從一處秘地得到,乃是名即將登臨仙界的大能書寫而成,威力不變,只可惜我等資質平庸,空得了此寶物,只能發揮其威力之萬一,但也足以橫掃整個山門鎮,是我們向家的立身法寶之一!看你能不能破掉此劍意,生死就在一線間!
說話間,真氣鼓蕩,融入畫卷,但見其內長劍上發出了七色彩斑斕的霞光,猶如一只神奇的巨手,徐徐拉開了天際的帷幕。
霎時間劍雨繽紛,恍若九天銀河傾瀉,無數宛若實質的劍氣浮現,劍光如水,光華流轉。
劍光閃動,寒光森森,宛若銀霜。勁風呼嘯處,劍勢若雪泥鴻爪,翩然變化,幻滅萬端,不可捉摸。
向莫的心像一片落葉,一會兒披風吹進深淵,一會兒又飄向云天,只覺得自己隨著那一道道劍光融了,淡了,滅了,無了。
眼簾中盡是夕日種種,淡如水,平似山,往日顛簸,不過一劍而來,又一劍而去。
人生百態波光淋漓如夢幻泡影,世事變遷中下一秒的回望,亦不過曇花一現。
什么凌當劍法,什么三十六式,與之相比,不過大海中一朵朵小浪花,波浩瀚星空下的一粒沙。
它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輝煌盡頭終歸是永恒的黑暗,漂泊一生,唯有死亡才是歸宿。
向莫陷入了黑暗中,他的精、氣、神逐漸萎靡,意志消沉,神志不清。
陣陣劍光如無痕之影,無明之光,不斷侵入他的體內。
一切,都在往空無混沌的方向發展。
日月無光,天地潛晦。
“好!”
向天齊見此,不由大笑起來。
他萬萬沒想到向篤行居然拿出了家族至寶,擎天劍卷來,這間卷威力無邊,哪怕是局聚旋境的高手也無力抗爭,更何況修煉沒多久,還一身外力的向莫。
只需要一時三刻,這小孽畜便會消散在天地間,蕩然無存。
周圍向家弟子看的也是目瞪口呆,冷汗直冒。
覺得向家家主完全不似平常那般軟弱,而是變了一個人,無比強悍,光照四方,身影屹立在峽谷中,恍若一個可以擒拿天地的神人。
登時有人激昂道:
“家主萬歲,家主萬歲,所向睥睨,戰無不勝!”
之后眾人像是被統一了口徑,齊齊歡呼:
“家主萬歲!”“家主威武!”
向莫真的要死了。
他的心都淡了,覺得就這么死了也不錯。
只是當那劍意侵入丹田,與那一方山水容易為一體的時候,他驟然清醒了過來。
細細觀之,只覺得自己內心的天地隱隱與這劍意契合,似乎這劍意的真諦就是那山水。
他似乎醒悟了什么,如魂歸故里,醍醐灌頂,整個像是換了一個人,雙眸中重新射出了道道神光,如被仙人附體,散發出道道精光。
向莫抬起了手,手中長劍再舞,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
所用之劍已不是凌當劍法,而是心中有感,而以感所舞。
一時間,劍光如斗牛沖破黎明,噴發出磅礴之勢的其實,耀動了了半個天空的,若天晴時伴著潔白的光芒,嫵媚動人。
口中輕喃:
彼之所恨,我之所愿。
彼之以刀槍,我之以長劍。
彼之以利器,我之以長空。
彼之以妄生,我之以黎光。
剎那間,天地震蕩,波瀾萬千,似有千層山,萬重水,億里山河降臨,周遭周身如波瀾起伏,徜徉不止。
向莫每念一字,似浩浩蕩蕩的長江大河,沖入峽谷,激蕩回音,連綿起伏,鳴音如洪鐘大呂,長吟光播。
頓時,峽谷中無人不驚,無人不懼,戰戰兢兢,如喪考妣。
“這是……天音降世!仙人共鳴!”
向篤行驚呼道,
天音據聞乃天地之意志傳遞到人間的聲音,凡與天地有感之人,皆可聞得天音,而此類人必然會成為仙人,所有又稱仙人共鳴。
“這么說,向莫將來會成為仙人?”
向篤行嘴唇抖頗起來,眉毛也在頗動。
仙人之資,仙人之姿啊!
可他怎么會是仙人之姿?
他不解,也不明了,向家從古至今,除了老祖外,就沒有任何一個天才誕生過,而向莫出身也無任何異象,他母親到是富家女子,和向過之結婚一年后才有的他,期間難不成還有別的蹊蹺?
“哼,管你什么仙人共鳴,就算是仙人下凡,老夫也要將你滅掉!”
向天齊再也無法坐視不管,如果任由向莫這樣演練劍術,體悟天地奧妙,自己都恐怕不是對手。
他大手一揮,帶起漫天冰晶,憑空拉出匹練,形成一個晶瑩剔透如小山一般大小的拳頭,直直砸向了向莫。
向莫不聞不問,劍法忽輕忽重,忽快忽慢,或飄渺無痕,或溫溫細語,清冽如水,單薄如霜。
流暢如涓涓細流,揮灑如漫漫長卷。
及冰拳不到一丈,方才凝神一笑,使出一招劍挑八荒,迎著拳頭輕輕一劃。
這一劃天馬行空,羚羊掛角,行劍如行走飲水,收劍如談難取物。
只看到巨型拳頭像是被空中一個無形的拳頭給握住,然后被生生捏成了碎末。
片片冰晶碎落,寸光閃耀,奪目耀眼。
“怎么可能?”
向天齊眉頭緊鎖,雙目圓瞪,一張老嘴長的比鱷魚還大。
他并沒有感覺到向莫打出多少真氣,可又是如何僅憑一把劍就破碎掉自己的玉冰神拳!
他不服!
自己成名幾十載,大大小小的高手也戰過,哪怕強如聚旋境的高手,也沒有一招落敗,可如今,卻在這毛頭小子面前丟了顏面,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時間,周圍寒氣如淵似海,如地獄降臨,深淵開口,無數寒氣從他身上飄揚而起,森森白霧如噴薄出的氣柱,長達十多丈,掩蓋住這一方世界。
他抬起自己枯槁的雙手,戴上一雙刻滿印紋的手套,裂開嘴唇,露出兩顆黃牙,大叫一聲:
“冰封千里!”
但見霧在山間游動,像畫家潑墨,使原來的山變成景,做成了一幅幅丹青。
無數冰晶自天而成,仿若掛在空中的千萬條待染的白紗,緩緩地擺動著,在朝陽下變幻奇異的色彩。
峽谷被冰晶布滿,如夢、如幻、如詩、如畫,揮不走,扯不開,斬不斷,化萬物以為冰,使人有種來到冰窖寒獄的滋味。
向莫也被冰層團團包圍,如一顆碩大的冰球,逐漸擴散,層層疊加,結成一個冰球,銀裝素裹,渾然天成。
向天齊見勢大喜,雙手連環點出,化作絲絲長線,往向莫所化之冰球上粘連上去。
不過須臾,這冰球便被冰線所交織,交叉糾纏,盤旋成環。
老頭隨手一擺,這冰球宛如一枚陀螺,在原地開始打算。
再隨手一抬,冰球就隨之而起,任其擺布。
不過一會,向天齊拿捏著這個包裹向莫的冰球,或是猛地上飛,或是驟然下落,或是與巨石撞擊,或是原地翻滾,隨意掌控,任意蹂躪。
只是,他的動作馬上就停滯了下來,不是因為冰球破裂了,而是因為他感覺的到,里面的向莫毫發無損。
怎么可能?
向天齊對自己的操控力萬分自信,招數上更是精益求精,追求到了極致,無論是控制,還是侵襲,都得心應手,無往不利。
他曾數次與向如法對戰,對方都擺在了自己如臂指使的細膩操控之下,以極致的控冰之術穿破一切阻攔,直擊對手。
而且他極具耐心,善于偷襲與挑逗,喜歡在連翻沖擊之下徹底擊潰對方的信心。
但在這里,對向莫卻完全行不通。
對方雖然被冰包裹,可完全沒有任何難受的跡象,反而如魚得水,淡定自如,還不時轉換位置,在冰球內來回挪移,施展劍法。
他的劍并不是攻擊冰球的,而是在演示變化,劍起,則水化為冰,劍落,則冰化為水,水與冰全在一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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