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吧咔吧咔吧……”
黑衣人的這幅金屬手套發出了猶如齒輪扭轉的聲音,緊接著它的外形就變了,兩顆尖銳的獠牙伸了出來,伴隨而出的是一雙閃著翡翠般光芒的眼珠,霎時間,這雙手套就變成了兩個兇猛的虎頭。
向莫雙目一凝,面露異色。
他還是第一次見氣印武器可以變形的,直接打破了他以往對氣印武器的認識。
只是現在根本不及他多想,黑衣人就攻了過來,他右腳向前落地成右弓步,右手向前猛力的打出了一拳。
這一拳如猛虎下山,揮動之際虎嘯如潮,化作一個金黃色的流光虎頭,沖了過來。
虎頭于空中穿行,狂嘯而來,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聲震八荒。
它似一泓慌色瀑布從崖壁傾泄而下,奔騰如雷,挾著千鈞之勢,轟然砸向向莫。
空氣震蕩如潮,翻滾涌動,被虎頭沖破,慌亂的往四周散去,掀起無盡塵土。
一時間這片區域被氣浪覆蓋,渾濁不明,四周空氣爆裂,風聲慌走,鳥獸驚飛。
向莫見此,心臟都快跳了出去,靈魂都被這股攝人的氣勢所震住,腦中一片空白。
這時他能做的,也只能做的,就是出劍。
劍出無名,無名于天地。
劍出浩蕩,浩蕩于寰宇。
劍出蒼茫,蒼茫于無痕。
長劍如心,心如天地,則劍亦如天地。
一劍揮出,天地變色。
早已渾濁混沌的空氣,在這一劍下登時肅然凝聚,紛亂化為整潔,凌厲變為柔順。
所有錯亂的世界,被勁風吹散的繚亂再次回歸了往昔。
一劍蕩乾坤,乾坤寧則天地寧,天地寧而萬物諧,山靜水流,
劍威似水,初時柔弱輕柔,無形無影,驟然凝聚于一線,一線間不過須臾,又分離成道道青絲,合而成片,片片交織成一抹青山,青山落下,道道河水自上留下,環繞輕浮,景色盎然。
但見虎頭兇猛來襲,一頭就鉆進了這山河之內,張開大嘴,遇到山就咬,遇到水就吞,幾個呼吸間就將這處美景攪動的山河破裂,天崩云散,一切重新歸于虛無。
可虎頭也隨著這一招碰撞之后消失殆盡,無以為繼。
黑衣人也是一愣,緊握的左手頓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向莫能打出如此一擊,但如今他已經騎虎難下,不能有任何猶豫,再次扭轉拳頭,攜著重重真氣,打出了第二拳。
這一拳同樣積威深重,有備而來,比第一拳還要更加強勁,如一顆炮彈,往向莫砸來。
只是同樣被向莫一劍破去。
兩拳兩劍,居然打成了平手,讓黑衣人著實有些驚異。
他雙眸冷冽,死死盯著這個少年,眸中透著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
雙手再動,雙拳交叉在一起,變成八字,雙拳向前猛力橫擊,霎時間,一道黃光從拳尖跳出,浩蕩磅礴,霸道無比,落在身前不遠處。
但見黃光凝實,一頭由金光光耀組成的雄壯老虎屹立在面前,它身高五丈有余,身形龐大,四肢壯碩,威風凜凜,目光炯炯。
僅僅與之對視了一眼,向莫就心神悸動,身體仿佛被個無形的大石壓住,動彈不得。
目光交界,竟然可以攝人心魂,端的是厲害如斯。
向莫額頭冷汗直冒,渾身抖如篩糠,一顆心不斷搖擺彷徨,如漂浮在海上,無法自控。
這頭金光巨虎似乎覺察到了向莫的動靜,嘴角略微一彎,前足抬起,往前跨了一步。
僅僅一步之威,就蕩起黃沙漫漫,鬼哭狼嚎,萬物皆飛,如妖魔來臨。
一陣狂風吹來,將向莫吹的倒退了幾步,一頭的汗也干了,只剩下一張蒼白的小臉。
強,太強了!
向莫有些不解,這黑衣人明明與向天齊差不多實力,不過凝元境巔峰,可施展出招數,威力卻是他的數倍,自己連與之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瞇起了雙眼,一邊后退,一邊觀察著這頭猛虎的身形。
細細看去,但見猛虎身上黑黃條紋平行排列,遍布全身,每一道黃色或是黑色條紋之上,都熠熠生輝,不時冒出點點輝光,如螢火蟲一般漂浮在空中,煞是好看。
但那光點之下,似乎有一道道細密的印紋緊緊鑲嵌在一起,如若不細查,根本看不出它的真身來。
“這……”
向莫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宛如被雷電再次劈中,神經如梭,不斷的跳動起來,再腦中不斷將這些印紋印刻在最深處,細細排列起來,不斷勾勒著這頭光虎的外形。
“原來,印紋還能如此使用啊!”
恍如醍醐灌頂,重塑人生,不斷更新著自己印紋方面的知識,接受這種新的認知。
“只是……印紋怎么可能脫離器具,單獨施展出來呢?”
他有些不解,覺得這與他學習過的印法之道似乎完全不同,走的另外一條道路,顛覆了他的常識。
然而不等他思考其內的原理,光虎就發動了自己的攻勢,一張比人還大的腳掌自他頭頂按了下來,仿若泰山壓頂,汪洋傾瀉。
容不得向莫多想,只能迎上打出一劍。
這一劍同樣山巒竄動,水波蕩漾,絲毫不比剛才差。
然而,這一次他卻失算了。
光虎的強悍遠不是剛才那兩拳所能比的,腳掌之下,化為了一道牢籠,將向莫死死罩在了里頭,其內飄起死死金線,亮起道道華光,交織成一道網,不斷旋轉,將要把他攪成碎屑。
什么山,什么水,什么風,什么云,觸碰則碎,鼓動則散。
所謂的山水大勢,天地雷劫,在這絲線所結成的殺網之內,統統化為濃漿,潰散成能量。
接著絲線纏繞,慢慢往他身上裹去,如一把把鋸齒,在不斷的摩擦著他的皮膚、肌肉、骨骼,似乎要將他慢慢凌遲而死。
向莫實在沒想到對方的招數如此凌厲,再次揮劍,無名劍法像不要錢似揮灑著往周身所有方向潑灑而出,抵擋著這些泛著光輝的死亡光線。
可惜,都只是徒勞而已。
他縱然領悟了天地的一絲奧妙,但也就僅僅是一絲,而對方這種招數明顯始于他自身精湛的功法,得益于長時間的修煉。
有些時候,即使再多的奇遇,再好的天賦,也抵不過時間的積累與歲月的沉淀。
血,在不斷的流,從一滴兩滴,到一片兩片,再到如柱噴灑,止不住,停不下。
向莫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渾身沒有一處完好的,但是他并沒有放棄,長劍揮舞不停,竭力守衛著周圍這一方狹小的空間,守護著自己的執著。
只是,就算如何努力,也無法阻擋那些游離不定,如魚兒一般細小靈活的光線,傷勢在擴散,無法阻止。
可就算這樣,他還在堅持。
長筆一抖,圓形劍圈護在身前,時而收縮,時而擴大,與絲線碰撞,頑強的與之抗爭。
就這樣,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兩盞茶的功夫過去了,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他們還是未能分出勝負。
光虎還是未能將向莫拿下,而向莫似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不倒。
向莫自開始受到重創后,就逐漸習慣了這種感覺,隨著劍法的施展,他漸漸忘記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不就是揮劍么,哪里都不能揮?
這里多了一些絲線,身上多了一些傷口,流了一些血,沒什么大不了,不還是沒死么!
哪怕換做是地獄,也改變不了揮劍的習慣。
他颯然一笑,臉上不再如剛才那般痛苦扭曲,而是一臉的笑容,如同一個孩子。
其實,他的年紀不大,今年也就剛十三歲,只是經歷的太多了,所以不知不覺間,長大了不少。
一路上幾經磨難,與向家周旋,不但提升了他的心境,還磨練了他的意志。
多少次,他想放棄,多少次他又掙扎的站了起來。
不光是與天地斗,更是與自己斗。
人,如果戰勝了自己,那么世間就沒有什么是不可戰勝的。
向莫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知道了人生的真諦,心境也成熟了起來,看向周圍,不再是痛苦,而把它們當成是磨練。
身心的磨練,意志的磨練,沒有盡頭,只有前行。
他越想越開心,越想越是充滿了勇氣,出手再一次迅捷了起來,似乎如他的心一般,重新拾回了自己。
周圍的光線在這一刻也仿佛沒開始那般強力,逐漸有些慢了下來,已經沒有那么犀利了。
向莫會心一笑,繼續試著自己的無名劍法。
這套剛剛領悟出來的劍法已經日漸純熟,有時候不需要真氣灌注,就能打出一片山水。
而山水之意與這光虎的碰撞中也有了起色,不再如剛才那般一處即潰,時常能堅挺幾息。
但這樣還是遠遠不夠,他的真氣在逐漸耗盡,有時候一劍揮出僅僅帶著一絲形,而沒有了神。
徒具其形的長筆,也就是長筆,和徒手掄棒子沒什么區別,自然抗不過那些光線。
隨著血液不住的流出,他的劍逐漸慢了下來,時不時漏過幾道光線,劃過自己的肋下、大腿、額頭,每一處都留下深深的創口,深達骨頭,鮮血淋漓。
他的傷再次嚴重了,血也流的更快,意識逐漸消散,神智開始模糊起來。
可他的身體依舊傲然挺立于天地間,沒有絲毫彎曲的跡象。
頭可斷,血可流,身體不能倒,意志不能毀。
死又如何,不過地獄里走一遭,十三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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