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虎爬上了墻頭,碧葉切碎陽光的剪影,地上樹蔭斑駁。
我承認,我有罪,我挨著葉漸薰睡了一晚上。
更畜生的是,我竟然什么都沒干,睡的太香還流了哈喇子。
現在我只能一路抽著自己耳光一路奔向教室。
來到教室門前,時間還很早,我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
身后一陣香風,一位同學沒剎住車,直直撞在了我手掌上。
我下意識地抓了一把,軟軟的挺拔圓潤的觸感。
那人輕哼了一聲,聲音嬌嫩。
不好……是個女生。
我沒敢回頭,大腦告訴我這時候回頭很可能會被爆頭鞭尸剁碎喂狗。
這時候應該先聲奪人方才有一線生機。
我立馬抱住右手,倒地,打滾,痛哭“呀,手斷了,骨折了,不行了,你帶球撞人,我要告訴媽媽……”
“誒?”那人很明顯愣住了,但看清了我的臉后一下喊出聲來,“白炎冰呀。”
襦襦軟軟,仿佛糯米般的聲線,即使在夢中我都認得。
“蘇曉啊……早上好啊。”我朝著她揮了揮那只擠奶龍抓手。
“早……早上好。”蘇曉看了我右手一眼,臉刷地紅了,逃也似地沖進了教室。
好,決定了,這輩子不洗這只手了,吃飯拿左手吃,寫字拿左手寫,右手定則拿左手算,洗澡的時候拿保鮮布把右手包起來……
“對了,謝謝你……那天的事。”蘇曉突然從教室里探出頭來,微微偏著頭,細碎的劉海斜斜搭在額頭上,一縷散發劃過她臉頰。
金色的陽光照亮她白皙的臉。
我的心跳一下加速,仿若全世界花開。
她的每一次微笑都開滿了玫瑰,每一句話都帶著芳香。
我明白,就像是大多數人說的那樣,她并不是多漂亮,只是個略清秀的普通女孩兒。
但年輕的時候我們經常將玻璃珠當水晶球崇拜。
不論里面看不看的見未來。
“沒事啊。”我呆呆地說。
蘇曉閃進教室,放下書包坐了下去。
我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盡量平靜地走進教室。
路過蘇曉的時候沒敢抬頭,只是偷偷瞟了一眼,她抬頭又沖我笑了一下,滿面陽光。
心臟又漏跳一拍。
快步走到座位上,摸出今天早讀要背的講義,我開始盯著蘇曉得背影發呆。
這樣的日子,好像真的不多了。
時針很快地轉動。
轉眼便是兩個小時過去。
又到了大課間,今天有雨,所以沒上操,學生們留在教室自習。
我照例趴在桌子上補覺。
恍然間有人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臂,我悠然醒來。
還沒抬頭我就知道這肯定是個妹子。
如果是我們班那些糙大漢,此刻一定是直接一捧書拍爆我狗頭。
所以我相當激動。
“抱歉啊,打擾你了。”蘇曉撩了撩額發,臉上帶著歉意的笑。
“啊啊,沒事沒事。”開玩笑,是你的話當然沒事,別說大課間被你叫醒,就算半夜被你一板磚砸醒我都沒怨言。
如果換個人來,我肯定平他老家。
“那個……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啊,我有點事兒不怎么好親自去做……”蘇曉猶豫著說。
啊……這種事還用問我嗎?
這么多年了你還不明白嗎。
暗戀這種事,就是這樣啊。
無論你怎么對我忽冷忽熱,無論你怎么忽視我,怎樣對我不屑一顧。
就算你九十九次把我的心砸在地上,我都會第一百對次撿起來給你。
對我而言,你的話就是神諭,你烽火還沒點,我就拖家帶口來支援了,怎么可能拒絕。
“好啊。”我點點頭。
“那……你能不能幫我送個東西。”蘇曉接著小聲說。
她藏在身后的右手抓著一樣東西,露出來的地方是方形的。
應該是信封。
封皮是粉紅色的,花紋是愛心,這種信封只會送給兩種人。
閨蜜或者戀人。
送給閨蜜肯定用不著我,而因為戀愛剛剛被老師抓,所以相會得謹慎點兒,聯系得靠中間人。
怎么去想,最合適的中間人都是我。
所以……她應該是想讓我幫她送信給她男友吧。
我嘴角有點兒發酸,心里澀澀的,想勉強擠出一個笑,陽光滿面地說一聲好啊,卻沒辦法做到。
好累啊,這么多年的疲憊,一下子涌了上來。
“不行。”門口傳來突兀的聲音,有點兒清冷,但是很好聽。
大部分人的視線一下子被吸引過去。
清澈的陽光自門口透進來,把她纖細的剪影映的清晰。
她像是晨曦的精靈。
“啊,是葉漸薰誒。”
“學神。”
“什么學神,要叫女神。”
“真的好可愛啊。”
班里一下子炸開了鍋,我愣在了那兒,不知道該做什么。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蘇曉也愣了下,而后發現葉漸熏的視線一直盯在自己身上。
“對,我幫他拒絕。”葉漸薰面無表情。
“為什么?”蘇曉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不愿意。”葉漸薰說。
“你怎么知道,白炎冰一直……都會幫我的的。”蘇曉說。
“提問,你就是蘇曉對嗎?”葉漸薰上前一步。
“是,那又怎么樣?”蘇曉毫不示弱。
“他幫你是因為喜歡你,他付出的已經夠多了,他為了救你將近喪命,為了幫你四處逃竄。你,別再欺負他了。”葉漸薰說。
“我哪有。”蘇曉挑起眉毛。
“你一直在索取,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因為不喜歡,就隨意玩弄,高興的時候調戲兩句,不開心的時候置之不理。”
“不接受但是也不拒絕,玩弄著曖昧,將他拴在你身邊。”
“不喜歡但是卻利用,道過謝但是卻從不曾心存感激,因為你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為你送命是理所當然,為你辦事是理所當然,被你忽視也是理所當然。”
“他把一切都獻給你,你卻拿他的人生當玩具,不是很自私嗎。”葉漸薰平靜地說著。
“他喜歡我關你什么事啊!”蘇曉聲音高了幾分。
“你如果知道的話不應該說明白嗎?不應該拒絕嗎?為什么一次次模棱兩可,做著含糊不清的事。”
“給他希望卻又一次次打碎,你心里從不曾對他愧疚吧,只不過一個喜歡你,愿意為你做事的人罷了。”
“你不覺得你的處事方法很有問題嗎?你的心理也很不健康,你不覺得這樣很下等嗎?心中連愧疚都不存的人不是很……”葉漸薰頭一次話這么多。
“要你來說!”蘇曉抓起桌上的一杯水,潑了過去,然后轉身跑出了教室。
葉漸薰沒露出什么表情,右手搭在左臂上,輕輕搓了搓,而后伸出手指,理了理自己濕漉漉的劉海。
她微微扭頭,看看呆在一旁的我,彎腰俯身撿起掉在一旁的水杯。
她一手將水杯遞給我,一手輕輕扯了扯束發的青色緞帶,“你也覺得我說的不對嗎?你也要潑一杯嗎?”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心底有點兒酸,只能埋下頭輕聲說“我是真的喜歡她啊。”
“我知道。”葉漸薰點點頭。
“所以我覺得為她做什么真的無所謂,被她忽視也是理所當然,我喜歡她,和她喜歡我,是兩回事。”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葉漸薰了,只能把頭埋得更低。
“我不明白,但我知道這樣不正確。”葉漸薰說。
“我覺得OK啊,你是不明白啊……你又沒喜歡過別人,你當然不明白那種想付出的感覺。”我說。
“那我可以喜歡你嗎?”葉漸薰認真地說。
“啊?”我愣住了。
“我想去喜歡你,可以嗎?”葉漸薰重復,一字一頓。
“你愿意被我喜歡嗎?”葉漸薰伸出手,有點兒別扭的說。
一瞬間時間靜止。
我所知道的愛情,從來都是卑微進城墻里,低落到塵埃里。
無聲無息守護著桃園的淑女和公子彈琴唱歌。
而今終有一人伸手,要帶我去看一樹桃花。
我又該怎樣呢?
我立馬扭頭,對著同桌擠眉弄眼,示意他速救。
同桌心領神會,邪魅一笑,一腳飛踹。
我撲了上去,下意識地抱住葉漸薰。
葉漸熏身體一僵,而后又柔軟下去,雙手也回轉過來,抱住我。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同桌聲淚俱下,倒地翻滾嘶吼。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我的人緣還不錯,節奏就真的這么被帶了起來,全班一起嘶吼。
可是,我總覺得他們眼神分外詭異。
像看見了涪陵山豬罡鬣拱起了老佛爺的御用寶珍翡翠白菜。
我沒那么……差……吧。
聲音突然又被瞬間砍斷。
驟然間,仿佛滿天云翳,一樹清風,世界再次安靜。
怎么那么詭異。
“你們在干什么?”門口傳來班主任蒼老而不失威嚴的聲音。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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