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內心，是矛盾的，是疼痛的，是糾結的，是無助的。
她也不過是個女生罷了，心還是脆弱的。
這樣想愛又不能愛的感受，真的讓她十分痛苦。
“朵朵，既然你早就對我動了心，為何還要遮遮掩掩。”
床上之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了。
慕容雨原本睡的很熟，可一聽到自己的徒兒在身邊哭哭啼啼，便醒了過來。
沒想到，剛一醒來，就聽到了她說這些。
云纖纖猛然轉身，映入眼簾的，是慕容雨半撐著身子，半裸著的胸膛，此刻正一臉溫柔的望向自己。
“師父……”
胡亂的擦干了眼角的淚痕以后，云纖纖忍不住鼻子又是一酸。
“師父對不起，我打擾到你歇息了，徒兒……徒兒這就走。”
“等等。”就在云纖纖站起來的瞬間，慕容雨立即從榻上起身，自背后緊緊地環抱住了她。“別走！朵朵……我不要做你的什么師父了，我要做你的男人。我說過，我不在意你曾經屬于誰，只要你以后是我的就夠了。”
這樣深情的話，云纖纖真的沒有辦法聽在耳里還毫不動心。
“師父……你不在意，可是別人會在意的啊！我不想別人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你，我不想讓你遭受到別人的恥笑……我不能……”
“我不在意這些。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不要這江山，我可以放棄興復大魯，讓它永遠沉睡。到時候我會解散天殺派，帶著你，找一個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一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這么多年，我已經攢下了不少的積蓄，咱們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屬于我們倆的日子。”
慕容雨轉身走到云纖纖的身前，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承諾道。
可云纖纖聽了卻連連搖頭不肯接受。
“前世，我已釀下了大錯，導致大魯覆滅，歐陽氏一族慘死，今生，哪怕犧牲我的性命，我也要幫助你，奪回皇位，將這大魯江山，重新還給你，你明白嗎？”
“我說了，江山我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慕容雨幾乎是從靈魂深處中嘶吼出的這句話一般，那樣堅定地眼神，那樣真誠的話語。
“不！你得要，你必須要，你是歐陽氏唯一的血脈，你身上肩負著你父輩四十多年來的心血，若是你為了我這樣的女人，放棄了國恨家仇，你九泉之下的父親母親，乃至于慕容將軍，都不會安心的！”
盡管她心如刀割，盡管她如何不舍，她都不能遵從自己的內心。
師父對不起，你的懷抱可以屬于這世間任何的女子，卻唯獨不能屬于我。
盡管慕容雨如何堅持，云纖纖都始終堅定的拒絕。
她已經負了歐陽氏一族一世了，不能再負第二世。
幾日后，慕容雨的身子終于恢復了，而云纖纖卻因為每日都要取血而身體羸弱了起來。
“朵朵，你怎么了？”
見云纖纖幾欲昏厥，慕容雨忍不住關懷道。
“沒事，只是最近換季，有些不大舒服罷了，咱們還是快回玉鹽城吧！不能耽擱了。”
她和師父已經出來小半個月了，也不知荊亦白的仗打的如何了，她還好，但師父身為掌門，必須盡快回去主持大局才行。
“真的沒事嗎？”
慕容雨還是有些不大放心。
搖了搖頭，云纖纖兀自一夾馬腹，馬兒嘶鳴一聲，便朝前奔去了，
一路上，云纖纖的臉色都十分的難看，卻偏偏硬撐著不肯定停下。
“朵朵！站住！別走了！”
驅馬上前，慕容雨攔在其馬前吼道。滿眼的擔憂。
僅僅是看了慕容雨一眼，還來不及開口，云纖纖便身子一歪，從馬上跌落了下來。
“朵朵！！！”
飛身來到其身邊，慕容雨趕緊將其扶起，焦急的呼喚著。
“朵朵！朵朵你醒醒！”
只是，無論如何呼喚，云纖纖似乎都聽不到一般。
等到云纖纖再次睜開眼時，人已經在一家客棧里了。
手腕上的傷口似乎有被重新包扎過，偌大的房間內，只有她一個人。
張了張口，嗓子卻沙啞的發不出聲音來。
很快便有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木門被“刷拉——”一聲打開，慕容雨小心的舀著湯藥，朝床邊的方向走了過來。
“師父……”
云纖纖低低地喚了一聲。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慕容雨松了一口氣道。
旋即又板起了臉來呵道：“你老實交代！手腕上的傷口是怎么回事？你別瞞著我，快說，我每日喝的血是不是你的？”
聽著對方的質問聲，云纖纖不禁垂下了眼簾，緩緩將臉轉到了一邊，心想著，反正師父已經康復了，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
索性承認了就是。
“沒錯，血確實是我的。是孫叔說，人血入藥，會有奇效，所以我才……”
將藥碗放到一旁，慕容雨不管不顧的大手一攬，雙唇便結實的吻上了云纖纖的。
被其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云纖纖胡亂的推搡著，卻被慕容雨擁的更緊了。
他的吻雖很突然，卻并沒有多么強勢，反而愈加溫柔。
被他這樣吻著，云纖纖竟然漸漸地沉淪在了其中，從一開始的抵觸，漸漸變得接受了。
緩緩地閉上雙眼，一只手附上對方的脊背，與其相擁著加深了這個吻。
她始終沒有說出，因為他愛自己，她才會取血給他，怕就怕師父更加的自責難受。
淚水順著眼角，瞬間滑落，炙熱滾燙。
最終，慕容雨緩緩地將其松開，替她擦干了淚痕。
“你既然能為我做這么多，怎么就不肯嫁給我呢？每日一碗血，這么多天，這么多道傷痕，朵朵，你是相當于在我的心上捅了一把刀子啊！”
看著她手腕之上密密麻麻的傷口，慕容雨終究不忍的落淚了。
“師父，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別說是每日一碗血，即便是這條命，我也愿意給。”
這話，她是發自真心的，為了師父，她可以付出任何，哪怕是生命的代價，她也心甘情愿。
“傻丫頭！我不準你說這樣的話！別叫我師父，叫我阿雨，好不好？別叫我師父了，我不要做你的師父！”
她不想看到師父難過，不忍看到師父落淚。
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毫無保留的愛一場啊！可是，這是她前世欠下的債！不得不還啊！
但這一刻，當慕容雨再次將她深情的攬在懷中時，她也忍不住動搖了。
阿雨。
這個稱呼，是她多么多么想喊出口啊？
感受著慕容雨溫暖的懷抱，云纖纖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最終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也罷！既然她和師父，兩情相悅，那么這一次就讓她自私一回吧！
與其這樣整日痛苦不堪，不如放手愛一次。
等到她把皇位還給他后，大不了自己再自殺就是了。
這樣，她既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大魯歐陽氏一族了。
“好，阿雨，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聽著耳畔的呢喃，慕容雨像是做夢一般。
“你叫我什么？”
松開懷抱中的女子，慕容雨興奮道。
“阿雨。”
“再叫一次。”
“阿雨，阿雨，阿雨！”
一聲聲呼喚，令雙方靈魂深處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朵朵，從今往后，你就是天殺派的夫人了。”
“嗯。”
笑了笑，云纖纖終究是點了點頭。
“我真是太興奮了。快！把藥喝了，都快涼了，當務之急，你要先把身子養好，等我們回到玉鹽城，咱們就成婚。”
看著慕容雨這副猴急的樣子，完全沒了昔日的淡定從容。
云纖纖接過藥碗，將湯藥捏著鼻子全部灌了進去。
隨即將碗交到了慕容雨的手上。
“成婚之事，還是先緩緩吧！倘若你將來成了皇帝，我可是要你用迎娶皇后的禮儀迎娶我呢！”
云纖纖雖然面上這般得意，可心中卻是有著另一番打算的。
慕容雨聞言后自是滿口答應。
“娘子說什么，便是什么！”
二人在客棧小住了半日后，慕容雨便硬是買了輛馬車，讓云纖纖坐著馬車走。
“如今你可是我娘子了，不能讓你這般顛簸，做夫君的，自當是要好好照顧娘子才是。快上車吧！”
“嗯。”
仿佛心中的千斤重擔，都在此刻消失不見了一般，云纖纖滿臉幸福的鉆進了馬車之中。
“坐穩了，駕——”
一聲吆喝過后，馬兒便撒開蹄子跑了起來。
坐在馬車里，云纖纖忍不住想起了第一次和師父出來時的畫面了。
當時的她什么都不懂，買馬車時跟著瞎搗亂，現在想想，真是好笑。
那時候的她，剛從皇宮出來不久，還尚未從荊亦白給的傷痛中走出來，只有和師父出來散心的時候，才能拋開那些傷痛，獲得短暫的快樂。
如今的她，心性與從前大有不同了，可心事卻比從前還要重了。
當初的傷，現在想想，不過如此。
現如今，她背負著前世的使命以及對大魯皇室的愧疚，還有對師父的那種想愛卻不能愛的禁錮，才真是令她痛苦不堪。
曾經，她以為，只要兩個人相愛，就足夠去抗衡一切了。
可當她被荊亦白親手打入冷宮的那一刻，她發現，愛情不過如此。
正因為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歷，她便更不想再經歷一次這樣的痛了。
自古以來，帝王之愛，從來不能給一個人。
唐朝皇帝李隆基，即便再如何深愛著貴妃，最終還是為了大局，賜死了她。
故而才有了后來白居易的《長恨歌》。
即使有那般美好的期許：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最終也不得不接受：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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