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整個被泡在浴桶中只露出一張臉在外面，卻還死死瞪著她的女人，凌素希挑唇，隨即目光落回手中的醫書上。
嗯！
恨她么？
恨吧！
反正……恨她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這呂翩翩一個！
“你為什么要救我？”
呂翩翩咬著后槽牙問。
“因為你想死，我偏不想如你愿！”
聞言，舒子優詫異。這位素希小姐……真是這么想的？隨即，探尋的目光望向身邊的易沐暖！
她覺得，比起那位讓人捉摸不透的素希小姐，這位易沐暖姑娘……要親和多了！
其實，舒子優想表達的就是易沐暖更……接地氣兒！有人氣兒！
“你……”
凌素希的話讓呂翩翩想罵人，可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她突然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也對，素希小姐本就是惡女，連最起碼的憐憫都不會，又怎會懂人之常情！”
“你覺得讓你死就是善……”凌素希無奈苦笑，“……就是憐憫，就是……人之常情！”
“難道不是么，素希小姐想救我，難道不是想羞辱我？”
她……三個得了那種惡心的病的齷蹉骯臟男人……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臟！
聞言，凌素希終于放下手中醫書，認真地看著面前一副……生無可戀的女子，“想死的話，其實你現在也可以啊？比如，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或屏住呼吸讓自己窒息而亡，或者……還可以咬舌自盡！”
“你……也太狠毒了吧！”
呂翩翩怒，她都這樣了，這個凌素希不同情安慰也便罷了，居然要……逼死她！
“我狠毒？”
凌素希挑眉！
這女人，到底是什么樣的腦回路？
“我救你是狠毒，不救你也是狠毒……”話及此處，凌素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既然你就是認定我狠毒，那我就狠毒好了！”
話落，重又拿起手邊的醫書看了起來！
“你……”聞言，呂翩翩又是一噎，“……這樣的我，還如何活得下去？”
“但你也沒有勇氣去死，不是么？”
凌素希幽幽道，眼睛卻一直沒離開手中書，似乎對這個話題并不十分感興趣，自然……對身邊這個……自己救治的浴桶中的女人的死活……似乎也極為不在意！
“我……”
“你把一切寄托在別人身上，你甚至連自己的生死都不敢去面對，把它交到我的手上，若是我不救你甚至殺了你，你會認為是惡毒的我殺了你！如果我救你，你會認為是惡毒的我想折磨你，所以逼著你活下去！”凌素希頓了頓，終于再次從醫術中抬起頭來……
落在浴桶中女人身上的目光讓……呂翩翩覺得，面前的人，就向一把……無比犀利的刀，將自己……看得透徹，剖析得透徹！
就在呂翩翩不知如何開口，也以為凌素希不會再理她了之際……
“你一定要認為我是一個惡毒的女人，那便如此認為吧！我樂得做一個壞人……可以想干嘛就干嘛！至于你哥哥，我倒是希望能和你一起‘回去’看看！看看你究竟是如何一定要把他的死怪罪在我頭上的！不過，其實也無所謂，他死都死了！你是死是活都改變不了什么！”
“我哥哥的命在你心目中就如此不值一提么？”
聞言，凌素希揉了揉眉心！
她到底為什么要多管這個討厭的女人的閑事！
“不只你哥哥，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能活是本事，活不下去……怪得了誰呢！”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死過一次！
哦……
不！
前世今生加起來……應該是死過兩次了！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直到凌素希昏昏欲睡之際，幽幽的女聲又在耳際響起。
“如此不堪的我……還有資格活么？”
聞言，凌素希一愣……跟她墨跡了這么久，這是才步入正題啊！
這才是她呂翩翩真正關心……甚至是真正在意的話題，難道不是么！
“在你心中，什么樣的人才有資格活？”
話落，凌素希卻是沒等呂翩翩回話，繼續問道，“像南宮霆這樣的？”
“難道不是嗎？”
呂翩翩沉默了一會兒，證明她是真的有在思考！
可就因為如此，這給出的答案卻才更令凌素希失望！
“那從前的你為什么活著？”
“我……”
呂翩翩語結。
從前的她……縱然不如六皇子殿下般高貴，可至少也是……清清白白的大家閨秀，在哥哥出事以前，也是尊貴的侍郎府嫡長女！
對！
這一切，都是凌素希害得！
她害死了她哥哥，母親才會被驅趕出來！、
她會……失了身，也是拜凌素希所賜！
“你知不知道我之所以會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聞言，凌素希秀眉微挑，“那你可以來殺我啊！”
這……居然連原因都不問，就讓她去殺她？
呂翩翩一愣，心虛瞬間又回到現實。
現實是……她不但報不了仇，甚至……連活著的資格都受到……質疑！
見呂翩翩又是那一副絕望的表情，凌素希皺眉，“怎么……你連你哥哥和自己的仇都不想報了？”
“我……”
她……根本沒有這個實力，難道不是么！
“還是說，你覺得我是你一輩子所高不可攀的存在？”
“怎么可能！”
一句話，讓浴桶中的女子如被踩了尾巴的小貓！
“你一個天煞孤星之命的女子，又被四皇子殿下退過婚，被相府逐出家門還身背弒母之罪……”
這一刻，呂翩翩眼中光芒大盛，“……最沒資格活著的其實是你！”
若不是手、胳膊和身體都被泡在浴桶中，凌素希相信，面前的女人一定會跳起來戳自己的鼻梁！
“呵……是么？”凌素希挑眉，“可我就是活著了！還活得很好！以后還會更好地活著！你待如何啊！”
“你……”
這一刻，呂翩翩似乎突然意識到什么！
“……是！”
女子凄然一笑。
“我也能……好好活下去的，對么？”
“這取決于你自己。”
話落，凌素希起身。
門外，本應養尊處優的婦人已是涕淚連天。
見凌素希從門內走出，“噗通”一聲，又是跪了下去，沖著已邁步離去的女子磕了一個……發自內心的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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