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 jan 13 23:55:28 cst 2016
是夜,秦毅與何深二人同住一間客房。晚上夜深人靜時,秦毅想起自己的計劃,有點心煩,輾轉反側了一會,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偏生何深已鼾聲大作,令他不能成眠。
正在想要不要弄醒何深時,房外卻傳來了喧嘩聲,秦毅立刻心生警惕,想出門探探究竟。他坐起身來,聽得聲音似乎從旅舍的前院傳來,似乎是有人在吵鬧。秦毅心想有事,遂叫醒了何深,二人走出房門,看到前院那間匈奴夫婦的臥室里有燈光。
他們走過天井,隔著窗子觀望前院的狀況,發現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正舉著火把站在那里,從門縫里都能聞到他們身上的酒味,其中一人正對那匈奴老頭吼道:“大爺我可是西河國的都尉!今兒個不多孝敬點,一定拆了你這幾間破屋!”
“大爺,我真的只有這一點了……”老人雙手捧著一袋銅錢,聲音里帶著哭腔,他身后的壯漢兒子表情則有點難看,但也低著頭,不敢作聲。
“可惡!真倒霉!住個店還要碰上打劫的兵痞。”秦毅心里很不痛快,這情景讓他想起了上黨郡那個張都尉,但礙于身份,他不想插手,示意何深靜觀其變。
“混蛋!這點錢連塞大爺的牙縫都不夠!最后再講一句,把錢都拿出來,不然馬上燒了你這胡狗的房子!”那都尉提著老漢的脖領大聲嚷嚷著。
老頭頓時哭得一塌糊涂,嗚嗚咽咽地泣不成聲。
可那都尉卻已失去了耐心,“呼”的一巴掌就蓋了下來,打得那老人跌倒在地眼冒金星,老婦人急忙跪下安慰老漢,而那壯漢依舊沒有反應,呆著沒動。
只聽那都尉道:“那好吧,你這胡狗既然敢抗稅,就別怪本大爺下手狠,兄弟們燒了這兒!”說罷就命手下就往地上墻上撒了些麻油,一個個狼嚎起來,擺起架勢要開燒了!
秦毅終于不能再忍受下去了,雖然他本不用趟這一攤渾水。
然而他趟了,提劍推門而入,不待眾人有所反應,立刻揮出了一記悶拳!
拿著麻油桶的那人痛哼一聲,身子離地騰飛起來,手中的麻油桶也脫手而出,準確無誤地砸中了都尉的鼻梁,鮮血從那里奔涌而出。
當眾醉漢看到秦毅只有一個人時,便都瘋狂地撲了過來。
秦毅送給他們一記剛猛的掃堂腿,滿屋子都在狼嚎,只不過這回是痛苦的哀嚎。
“可惡的小卒,正好本大爺今晚睡不著。”秦毅輕蔑地一笑,指著都尉的鼻子道,“趕緊滾吧。”
一干人等就這樣被打掃出門,老夫婦和他們兒子都對秦毅感激不已,一口一個義士相稱,要拿出一點錢酬謝秦毅,但秦毅堅辭不受――他實在是看不上那點錢財,不如干脆不要。
“唉,義士呀,我們得罪了那位都尉,不能再待在離石城了,明天我們就得離開這里回老家去,所以明天還得請你們另尋住處,真是抱歉了。”老漢遺憾道,秦毅一下子覺得自己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對,反而斷絕了人家在這里的生計,不過他也沒什么內疚的,畢竟凡事難兩全,剛才不出手,誰知道這對老夫婦會不會橫死呢?
“無所謂了,我們明日改去他處投宿就好了,房錢不必退了,你們吃了這么大的虧,我可不忍心再要錢。”秦毅慷慨道,他的心情還算不錯,隨便安慰了老夫婦幾句就去睡覺了。
……
半個時辰后,無數火把的明光映亮了這家旅舍的前后巷子,剛剛有所喘息,還在討論善后的舍主一家立刻魂飛魄散。秦毅自然也被吵醒了,他現在的怒火,比剛才更為猛烈。
“里面的人速速出來就擒,膽敢違抗者,格殺勿論!”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的那名都尉,青腫的臉上容光煥發,看樣子似乎是徹底從酒醉中醒了。周圍的街坊全都已經躲閃開來,遠遠的注視自家的房子,提心吊膽。
秦毅倒不驚慌,只是有點奇怪:僅僅是為了被打受辱,一個小小的都尉就敢把事情搞這么大?看到舍主一家絕望的樣子,他指著自己道:“老伯勿驚,是我打的人,我去擺平。”
隨后他便一人昂首闊步走出了旅舍,何深則按他吩咐仍躲在客房,反正他現在也幫不上什么忙。
“給我拿下!”都尉一聲令下,一群官兵蜂擁而上。
秦毅躬身,抽劍,橫空劃出――拔劍術*削金斷鋼斬!
前排幾個官兵的刀頓時成了破銅爛鐵,人也飛到了一邊,倒成一片。
都尉卻無任何懼意,只見他轉頭對身后一個穿著尋常武吏衣服、黑森面孔的男子道:“伏曹史,勞煩你了!”
黑面男子也不答語,徑直前走兩步,在與秦毅相距五丈遠的地方定住了。
“某乃內史府賊曹史(注1)伏文,敢問足下姓名?”黑面男子抱拳問道。
注1:賊曹,負責治安的部門,賊曹史即是掌管緝拿盜賊的官吏。
“你不需要知道。”秦毅冷漠道。
“唉,足下如此好劍術,竟然甘做胡人走狗,實在是令人扼腕啊!”
秦毅聞言不禁一愣:走狗?難道因為痛打了那都尉就成胡人走狗了?
“足下這次突然出現,是來和這幾個胡人奸細走通消息的嗎?想必不知道我們聶府君已經對你們的情況了如指掌了吧?奉勸一句,趁早投降的好,不然就休怪本吏無情了。”伏文寒聲道。
秦毅這才明白:原來那舍主一家竟是匈奴人的奸細,剛才那都尉貌似爛醉,其實是借醉酒鬧事抓人的,不想卻被自己阻擾,于是搞出了這么大的動靜!
難道要他去向對方解釋自己的身份?現場這么多人,一說必然暴露。但如果束手就擒,那進了郡府的大牢,恐怕出來時消息也已走漏了。
算了,還是快走為上!
秦毅打算先回頭,拉上何深火速離開,從這大麻煩中解脫出去。
于是他退了一步,這一步方才落地,一道黑色閃電襲來!
秦毅急擋,刀劍相觸,他虎口微顫,盯著面前那張陰森的臉,和那刀上的詭異花紋。
伏文出手了,這是一名強者!
秦毅馬上做出了判斷,而這時伏文揮舞的鋼刀打得他節節敗退,直到他奮力一躍,退回到旅舍里。
外面很亮,可屋里很暗。
伏文不敢輕進,因為他知道,里面至少有三個人會功夫。
于是一支支火把擲向了旅舍的室內,一支支弩箭對準了屋子的每個出處,大批官兵爬上了屋頂守候。整個旅舍似乎都已無可逃之地。
此刻秦毅呆在屋子里,警惕地望著那幾個胡人,“你們真的是匈奴人的斥候?”
“義士,實在是對不住了,不過事已至此,我們還是一起殺出去好!”老漢的嗓音低沉,他一臉的深邃與剛才那個哭哭啼啼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秦毅沒有答話,又瞥了一眼正室后面的院壩,何深還在后院的客房里,要想出去就得從屋頂上走,可鄰近的屋梁上肯定也埋伏了官兵。
這時外面的火勢也越來越大,火光清晰地照亮了這間屋子,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在隨著火光的明暗,而呈現出詭異的起伏變化。
秦毅沒有一點恐慌的情緒,但他有點擔心:胡人的死活他當然不管,何深怎么辦?這種情況下他可沒把握帶走一個大活人。
不管了!先去看看那小子!
前院與后院客房之間的天井院壩有十步之寬,屋頂上那些官兵的弩弓正對著這里,若想沖過去,必然會承受一輪箭雨。
于是秦毅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握劍,直向天井沖去!
一時間,箭如雨下!
秦毅狂舞麟鳴劍!
亂影重重,他如瘋魔附體!
似草野里的奔狼踏著邪惡的腳步,揮舞白锃锃的利爪!
這是崢嶸劍法中的一招絕快的防御招術――“瘋狼御箭舞”!
一步,兩步,三步……
射向秦毅的箭雨,全被麟鳴劍一一撥開!
最后一個大躍步,秦毅邁進了后院正中間的客房!毫發無傷!
他平息一下體內洶涌的氣血,看見了坐在板凳上巋然不動的何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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