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 sep 13 17:56:21 cst 2016
“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趙士晟心忖道,“何況我是趙氏的家主,我擔負著六千口人的生計,豈容這些鼠輩肆意欺壓!”
他決定采取一招毒計,如果這一計策成功,將極大地打擊敵人的氣焰,只是自己的良心會受到一絲傷害。
“事到如今,不用非常手段,不可挽救,我寧愿背負罪惡,亦不能坐以待斃!”趙士晟想起了燕國的刺客荊軻,“只有以毒攻毒,方可制敵!”
他立刻寫了一封信,交給了龍安世,“此去須倍加小心,切勿魯莽行事。”
龍安世揣著信封頓首離去。
趙士晟送走龍安世,又下令召集管事們會議,商討應對之策。
會議開了整整一個下午,眾人議論良久,最終只得出兩個字:“談和”。
“談和,說得好聽,不就是任人宰割咯?”趙士晟環視一圈堂下眾人的神色,“看來各位是真沒辦法了,費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要取代我們趙家成為河北四州第一大豪商了?”
“少主,這也是無奈之舉啊,銀庫已經空了,也借不到錢了。”賬房總管魏有財哀嘆道,他的名字再也不能帶來好運,“恕奴才多嘴,如果再不妥協,恐怕整個家族的產業,都難保住啊!”
“非也!”趙士晟一聲厲喝,驚得眾人心頭皆是一震,“我還有八百五十二斤(注1)黃金,這是趙家五代的積蓄,正是為今日之急而備!”
注1:晉朝時期,一斤約今222.73克。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趙士晟示意眾人壓聲,又微笑道:“大家真的以為我們趙家經營了這么多年,一點保底的儲備都沒有嗎?當然,此乃我家的絕密,乃我兄長親口告知,非家主和嗣子無權知曉!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瞞著大家!有這一筆巨款,足以支應三個月,我不信他費家可以撐到那個時候!”
“哎呀,真是萬幸啊,沒想到趙家的祖宗有如此的先見之明,竟能預知今天的局面!”苗建大喜過望,“少主你要是早幾天說,老仆我就不至于愁得頭發全白了!”
“對不住大總管了!”趙士晟開懷大笑,“祖宗有遺訓啊,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準動用,我也是和嫂子商量之后才決定的。”
“怪不得少主這么沉住氣!”尤綱豎起大拇指,“三月之后,那費家還不得跪到少主面前求饒啊!”
趙士晟看看外頭天色,揚手道:“時辰也不早了,今天大家就別走了,我們飲酒高會一番吧!”
于是滿堂歡喜,趙士晟當即命人擺上酒宴,喚進幾名舞姬樂師,輕歌曼舞之下,這一陣子的愁云慘霧一掃而光。
席間,趙士晟將魏有財喚到身邊,耳語道:“明日早上,你和苗大總管、尤總管來我書房領五塊金餅,再找幾個人手去州府兌換銅錢入庫,快用完時再來找我。”
魏有財得命,知會了苗建、尤綱二人。
當晚,眾人皆喝得半醉,留宿于趙府中。
三更半夜時分,趙士晟的居室后門忽然開啟,趙士晟提著一盞燈籠從屋內走出,他環顧四周,寂靜無聲,府中的守衛家丁也不在附近巡邏。
趙士晟隨即輕挪腳步,向后院走去,那里只有一座花園,他沿著園中小徑,來到一座五層高的閣樓之下。
這座閣樓建于四十年前,站在頂樓上,可居高望遠,俯瞰全城,趙家人常到樓上吹風宴飲,是個休閑的好地方。
趙士晟半夜到此,可不是為玩耍而來,他掏出鑰匙,打開一樓的正門,踏入門中,旋即小心翼翼地關上大門。
一樓的大廳里,陳列著歷代趙氏家主收藏的一些瓷器、書畫、典冊和扇面,其中還有些名家之作,趙士晟將燈籠掛在壁上,借著微光察看這些寶貝――趙氏家規只許薄葬,是故這些東西都未隨他們的主人入土,靜靜地安頓在此,述說著那些輝煌的往昔。
忽然,外邊吵鬧起來,趙士晟心中一緊,又是一舒,“有了!”
他猛地開門沖出閣樓,只見六七個人就在幾步之遙的地方,吵吵嚷嚷著,其中一人被按倒在地,動彈不得。
“魏先生,你可算是栽到我手里了!”趙士晟走到那被按之人跟前,吐出一句無比冷峻的話語……
事實上,趙士晟很早就斷定趙家內部出了奸細,而魏有財必定牽涉其中:他在這一場危機的表現實在是太可疑了,賬簿上作假的馬腳、借不到錢的謊言、積極談和的態度,都出賣了這位主掌趙氏錢糧的賬房總管,他雖然知悉趙氏的很多機密,但以此人的膽量,他絕不是帶頭的那個。
所以,趙士晟才以“祖傳的積蓄金”設計,假裝今晚到藏金之所取金子,誘魏有財來跟蹤他,令趙安吉等人埋伏于閣樓附近的草木之中,從而抓個現行,叫他無從抵賴。
次日,趙安吉來回報道:“魏有財招了,費家的人買通了他,趙尚禹和倉果都是同黨,就是他們通風報信,暗中作梗。”
趙士晟恨恨道:“唉,他們這么做,無非是為尚權之事,怕我找他們算賬,只為這一點私怨,竟做出這種 親痛仇快之事!”
“少主,他們會得到懲罰的!”趙安吉亮了一下手中沾血的鞭子,“我已經派人把他們都抓起來了。”
“好,現在隨我去見一個人。”趙士晟帶趙安吉到街市中,找到秦毅曾來過的那家藥鋪。
“我們掌柜不在。”店里的伙計如此答復,“趙公子請回吧。”
趙士晟無奈,只好又帶著趙安吉去州府。
見到東嬴公,趙士晟與他寒暄了一會,才委婉提出了自己的請求,“請殿下借我一千兩銀子,用以周轉,三月后即行奉還。”
東嬴公似乎早有所料,他呵呵一笑,欣然道:“季昀賢弟但借無妨,孤不要利息,只求你按時還來便是,畢竟是官家的錢,可拖延不得。”
“多謝殿下!”趙士晟幾乎要磕頭謝恩了,這真是他欠東嬴公的莫大人情。
然而這些銀子也只夠幾天的用度,真正要想擺脫危機,還得看另一頭的情況。
“既然天道盟不肯幫忙,那就只能靠安世叔了。”趙士晟心忖道,“希望一切能如愿。”他暗自祈禱。
兩天后的一個晚上,龍安世終于回來了,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人。
“少主,成功了,他們還抓住了費家的大公子!”龍安世興奮地向趙士晟回報。
趙士晟大喜,望向他帶回的那人,見他肥胖的臉面一片慘白,頭發蓬亂,衣衫破爛,雙手被牢牢綁縛在背后,眼神里滿是畏葸之意。
“好,黑面狼果真是個非常重義氣的人!”趙士晟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個意外收獲,“有了費家大公子在手上,我看他們還敢怎樣興風作浪!”
原來,趙士晟是以秦毅的名義寫信給綿山大盜黑面狼,將密探得來的費家車隊行程告知于他,邀他沿路截擊之,奪取財物并抓捕一兩個人質,不料一抓就抓到了費家大公子。
趙士晟馬上草書一封,讓趙安吉派人送給費家家主――有了這樣重要的一個籌碼,趙士晟不怕費家不肯談判求饒。
“說吧,費大少爺,你們為何要如此做?又是誰在后面支持著你們?”趙士晟將費少爺引進書房,親自審問。
“啊,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呀,阿爹不肯告訴我,他老人家只管吩咐,我做兒子的也不好問太多吶。”費家少爺帶著哭腔道。
“怎么可能?那你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老爹叫我們不計成本地進貨賣貨,寧可虧本,也要壓價讓你們趙家賣不出貨。”
“可惡,你當真不肯說?”趙士晟語帶威脅道。
“我是當真不知道啊!”
趙士晟看他這可憐兮兮的樣子,料想也問不出什么了,只好命趙安吉將他帶到閣樓上,同趙尚禹等人一起嚴加看管。
兩天后,趙士晟收到了費家家主的回信,從這封信中,趙士晟才知曉了這一切的幕后指使者。
在費家背后的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個家族,而是一股強大的勢力,江湖上稱這支勢力為四海幫。
四海幫,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這個幫派的勢力之大猶如其名,他們的商幫遍及中原各州,他們販賣鹽茶、盜掘金礦、鑄造兵器,開辦賭坊娼寮,不論合法還是不合法的買賣勾當都干。他們以武力來保障經營,同時也向弱民施加淫威,又以金錢賄賂官府,避免朝廷鎮壓,總之是一支極其難以對抗的勢力。
他們為什么要對付趙家呢?緣是趙家的商業勢力太強大了,尤其是在并州這片土地上。一年前,四海幫兼并了并州本土的小幫派晉昌幫,開始在這里大舉擴張勢力,聚斂財富。很快他們就發現,他們能享用的只有趙氏家族的殘羹剩飯。對于強大的四海幫來說,這是不可容忍的,要想攫取更多的利益,必須要打倒趙家,于是他們逼迫費家出頭與趙家作對,企圖擊垮這百年的商賈世家,讓并州的生意全歸四海幫壟斷。
費家家主并不情愿講這些,但顧忌到兒子的性命,才被迫寫了這么一封信,瞞著四海幫的耳目托人把信帶了出來,希望趙士晟不要為難他的兒子。
這下趙士晟可真的是迷茫了,不知道敵人身份的時候他一心想著要找出這個敵人,可是現在明白了,他卻無從下手,難道要和四海幫對抗到底嗎?這個幫派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大,他仍是迷惘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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