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士晟忙著籌備糧食的時候,東嬴公也在緊鑼密鼓地施展他的戰略。
在長史鄭琬、錄事參軍郭安等人的建議下,東嬴公著手發動了六方面的行動:其一,上表朝廷,奏報匈奴人囤積軍械糧草、圖謀不軌,請求朝廷授權對付匈奴人,并向當朝權臣、中書令孫秀行賄,以使奏表通過皇帝批準;其二,秘密聯絡交結匈奴內部反對劉氏家族的殘余勢力,以獲取情報并伏下內應;其三,遣使招撫呂梁、太行山中的各股山賊,許以重賞,令其襲擊匈奴屬地,燒殺搶掠,并以剿匪作為借口,派兵進駐匈奴屬地邊境,監視匈奴人的一舉一動;其四,中斷漢人與匈奴鹽鐵糧秣的互市,嚴禁漢人工匠為匈奴人效力,違者斬;其五,利用部分胡人的不法行徑煽起民間仇恨,擴大華夷矛盾,借機驅趕殺戮散居各地的匈奴人;其六,遣使與北方的鮮卑拓跋部結盟,厚贈重禮,約以共同出兵對付匈奴。
東嬴公躊躇滿志,他已經召集了三萬大軍,整日演兵操練,大造兵器盔甲,磨刀霍霍,只等他一聲令下即可傾巢而出,將那些野蠻低賤的胡人殺個干凈。
唯一比較棘手的問題是劉淵的靠山——CD王司馬穎,不過就目前天下的形勢來看,CD王緊盯著洛陽,應該沒心思管匈奴人的事。
某日東嬴公召見鄭琬,“鄭長史,孤在朝中認識一位叫江統的大臣,他曾上過一封奏表,名曰《徙戎論》,我有文本可以送你讀一下。里面有句話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在劉猛和郝散舉兵叛亂后,就該把這些胡狗統統趕出中原才對!”
那劉猛和郝散,皆是匈奴首領,其中劉猛還是劉淵的族兄,二人曾先后在并州掀起叛亂,震動不小。
鄭琬連忙稱頌道:“主公殿下英明!匈奴貌似強大,實則不堪一擊,只要我們抓住機會,一定能徹底消滅他們!”
“哼!除去了這個肘腋之患,整個并州都臣服于孤,到時候孤振臂一呼,燕趙慷慨之士莫不響應,安邦定國指日可待耳!”東嬴公志得意滿,言語間如天下盡在掌握。
“主公看是不是到了該動手的時候了?”
“還不行,孤手上的兵只有三萬余人,還需練兵五萬,而糧秣兵甲尚未置齊,領兵將領也未挑選完畢,所以還要等等。”
“主公,對匈奴人用兵不可拖延太久,以免他們做好了防備,到時可能就麻煩了。”
“嗯,這個孤知道,他們的行動都在孤的掌握中。”東嬴公自信地說道,“孤不怕匈奴人能長出翅膀來,就是長出來了,孤也能把他們射下來!”
“主公……英明!”鄭琬還想說些什么,但一看東嬴公的臉色,便垂頭不語了。
東嬴公的敵人們此刻卻似乎沒有什么危機感,左國城的街巷中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原來是大都督的義子劉曜要和卜氏家族的大小姐要成婚了。
這一天,左國城也仿照中原習俗,張燈結彩,新郎率領迎親的車馬開到了卜家的門前,城里的匈奴貴族們都來捧場,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紛紛熱情地向劉曜祝賀。
片刻之后,卜家大門緩緩打開,里面走出了盛裝的新娘子,手中一柄紗扇遮住了她嬌羞靚麗的面容,劉曜笑呵呵地向女方家的父兄們遞上他的赍禮,然后牽過她的手,送她上了馬車。
本該快樂的此時,他心里卻突然涌出一股酸楚——新娘子卜馨是他從小便認識的青梅竹馬,他喜歡她,然而他更喜歡另外一個女子,今天她沒有來。
她現在還在百十里外的興德莊,她的父親正在和她談話。
“我想知道你究竟如何想的。”呼延盾板著臉,“不要嬉皮笑臉的!”
“我會有什么想法啊?永明師兄和馨姊姊是很好的一對愛人啊!”呼延宛倩嘟起嘴,滿不在乎道。
呼延盾長長地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這么說了,為父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雖然為父一直很想讓劉曜做我的女婿。”
呼延宛倩頓時不高興了,“哎呀,爹!你胡說什么呢?劉曜是我師兄,我從來都將他視為兄長的,你怎么可以讓他做……哼!”
“可惜你永明師兄他是做大事的人,不能被兒女之事所羈絆,這次和卜家聯姻后,他在軍隊中的統領地位將得到鞏固,才能在以后的緊要關頭帶領匈奴人對抗司馬騰。”
“爹,別說了,我不想嫁給永明師兄,我希望永明師兄和馨姊姊能夠美滿和睦地過日子,他們都是我永遠的朋友。”呼延宛倩很違心地說道,“我還不想嫁人。”她快步離去,不愿再和父親交談這個話題。
“這孩子,從來不肯說老實話。”呼延盾哪會不知女兒的心事,他深深地一笑,心說道:“該是我的總歸會是我的,女婿也不例外。”
……
劉曜大婚后,沒有和嬌妻享受新婚時光的興致,他連續發下數道命令,針對東嬴公的挑戰展開對策:首先是向朝廷上表,彈劾東嬴公壓迫匈奴族人,激起漢匈沖突,請求朝廷派員按察;其二,挑選了幾百名親貴壯士組成“狼騎兵”,嚴密巡視匈奴屬地,捕殺作亂的叛黨殘余;其三,下令所有十六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匈奴男子組織武裝起來,對抗侵犯的盜賊;其四,將屬地附近官軍據守的要塞全部包圍,切斷其來往交通,包括西河國首府離石城在內的眾多城池都遭到了圍困;其五,同黃河以西的關中漢人互市,延請大量河西的漢人工匠,用以加固城池、鑄造兵甲,東嬴公管不到那里,只能干瞪眼;其六,遣使報告鄴城的CD王和劉淵,請求支援。
由此一來,兩邊針鋒相對,一時間黑云壓城,大戰幾乎要一觸爆發。
……
并州戰云籠罩,秦毅卻一點也不緊張,他正呆在積仁莊優哉游哉,享受著戰前的輕松時光——他知道一旦開戰,自己的好日子就結束了,不知有什么苦役在等著他呢。
有一天趙士晟從晉陽來積仁莊,專程視察糧食的儲備和莊丁們的訓練情況,也為和秦毅一聚而來。當天傍晚,秦趙二人各自騎馬出了積仁堡,揚鞭奔馬馳騁在漫漫荒原之上,呼吸著清冷的北風,真是無比的暢快。
“郎玄的確是個人才,莊丁們都很怕他,沒人敢懈怠。”趙士晟談起練丁的事,欣然說道。
秦毅卻不以為然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以前可是當山賊的,誰知道他以后會不會干出些什么卑鄙勾當來,多少防著點好。”
趙士晟點點頭,笑說道:“我有阿炳在身邊,還有秦兄的幫助,什么樣的惡人也能鎮下去。”
“是的,阿炳會保護主人的!”跟在后面的龍元炳聽到趙士晟提起自己,便隨聲附和,他胯下的那匹馬連連喘著粗氣,似乎隨時都會趴下去。
天邊的紅日正緩緩落下,秦趙二人以及積仁莊的男女老少們都不知道,一場殘酷的疾風暴雨,就要降臨到他們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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