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叔看著大郎憨厚的臉龐,腦海中不自覺浮現起他在戰場上揮刀砍殺敵軍的情景,那樣的大郎很陌生,就像忽然換了一個人一樣,完全不像一個農家漢子,一點都不像林家人,讓他都有些懷疑大郎到底是不是他大哥的孩子。
也就他發愣的功夫,二郎端著兩碗幾乎看不見米的稀飯進來,一碗遞給他,另一碗遞給大郎,然后在他們一側的地上隨意的坐下。
大郎接過二郎遞過來的稀飯沒喝,看向他問道:“你吃了嗎?”
二郎淡淡地看他一眼,點了點頭,幽深的眸子里流露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大郎垂眸看著手上的灰灰的米粥,就像糙米在開水里涮了涮,不禁聞不到米香味,還散發著一個奇怪的霉味,要不是窮的揭不開鍋,普通莊戶人家都不吃這種,更別提他們還是一群在前線出生入死的士兵。
“這仗什么時候才能打完呀?”林三叔喝一口手上的稀飯,眼底滿是思念。
不知道她媳婦和翠兒過得好不好,他娘是不是還動不動打罵她們?
聽著三叔的話,大郎微微恍惚,心里牽掛著家里,午夜夢回時也會夢到那雙水潤亮澤的眼眸,她們都還好吧?
二郎神色微變,默了默,忽然開口道:“快結束了。”
……
有林翠在一旁燒火幫忙,陸子苓很快就將炒米飯做好,廚房里傳出一陣陣誘人的食物香味,林翠在一旁都看得咽了咽口水。
雖然眼饞,但看著你白花花的大米時眼底還是閃過一絲心疼,這么多米,一頓就吃完了,真是可惜了。
炒米飯做好后,陸子苓先給林翠盛了一碗,遞到她手上,“你先吃,吃完去給三嬸和三郎送飯。”
林翠拒絕不過她,看著手上香噴噴的炒米飯,忽的就是一陣心酸,她第一次吃這么好的飯,有這么多米,還是第一個吃飯,若是在那邊,就算有這么好的飯也輪不到她們,就算有也只是一點點,塞牙縫都不夠,還是他們的剩飯。
陸子苓見她捧著碗發呆,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你怎么不吃呢?有忌口的菜還是……”
林翠一聽,急忙搖頭,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咬在嘴里的米是那么香軟,摻加在米里的菜是那香嫩,她吃著吃著眼睛就紅了,微微垂下頭,淚水滑落在碗里。
她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飯,真的好吃極了。
陸子苓原本要給四郎他們盛飯,不經意捕捉到她那滑落的眼淚,一陣心酸,“鍋里還有很多,吃完再給你盛點。”
聞言,林翠連忙抬起頭搖頭,努力的嚼著嘴里的米飯,好不容易咽下去,開口便說:“夠了,我一碗就夠了。”說完,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二嫂,你做的飯真好吃,我長這么大,第一次吃這么好吃的飯。”
聽到這話,陸子苓盛飯的動作一僵,想到林老太那為人,不禁心疼起她的遭遇,保證道:“你若喜歡,我們隔三差五便吃炒米飯。”
她沒說天天吃,畢竟白米金貴,天天吃就是她舍得做,她們也舍不得吃,更別說現在的林家也沒那么生活條件,但是偶爾吃一次還是可以的。
“不要了,白米很貴的。”林翠連忙拒絕,這么一鍋炒米飯可是用了不少米,夠她們熬米粥吃兩個多月。
“只要我們好好賺錢,多少米飯都吃得起。”陸子苓笑道。
這話說給她,也說給自己,只有好好賺錢才能吃飽,眼底天已經涼了,再過幾個月就要過年了,若是再不好好賺錢,今年可就是窮年了,也不知大郎他們能不能回來。
林翠吃完飯便去地里了,陸子苓將廚房收拾干凈,在院子的臺階上坐下,開始思考最近需要做的事情,不能全部聚在一起。
現在是農門時節,他們還有兩畝地沒有收,加上三嬸那兩畝,就是四畝地,玉米回來還要剝,剝完四畝玉米,至少也得七八天,在這期間,他們也干不了其他事情。
而她明天需要去鎮上一趟,家里的糧食不多了,熬過明天就沒得吃了,鹽也不多了,她還得看看托吳掌柜辦的事情辦的怎么樣。
等忙過這段,他們得準備過冬用的棉被棉衣,家里茅草屋頂上漏風的地方得再填一填,對了,還得挖地窖,這是之前和四郎他們商量好的,有了地窖也好存放東西,年跟前亂,天知道會發生什么,還是留一手了好。
弄完這些下來就是賺錢,她是不是可以女扮男裝去坐鎮,賺多賺少都是錢嘛。
……
四郎在屋里看了一會書,眼都有些花了,想出來透透氣,一到院子就見陸子苓坐在臺階上支著腦袋發呆,那水潤亮澤的杏眸微微失神,恍恍惚惚的很迷離,誘人忍不住去探索捕捉。
他不自覺走向她,到了跟前,輕咳一聲拉回她的神思,問道:“想什么想的這般入神?”
陸子苓抬起頭,一雙水潤的眸子仰望著他,他俊秀的臉上帶著清潤的笑,眉宇間都是閑云般的淡泊,讓她忍不住放松,笑瞇瞇解釋道:“在做計劃呀。”
“計劃?”四郎回味著這兩個字。
計劃什么?
可以說整個林家和她聊得最投機的就算四郎了,所以一有想法,陸子苓都會忍不住對他傾吐,他總是能很快理解她的意思,對于她很多現代人的想法和觀念也能理解,“你什么時候去學堂?”
四郎先沒回答,學著她的樣子在臺階上坐下,自然,倆人之間保持著合適的位置,“再過十日。”
自從知道她的身世以后,他就立志要好好讀書,高中從仕,為她家平反,讓她的孩子不做下等人。
聽到他有自己的計劃,陸子苓欣慰地點了點頭,笑著說:“等你上學堂后,我和三郎他們就想個賺錢的門道,好好賺錢,這樣我們也能過一個富裕的年。”
聽完她的話,四郎默了默,然后忽的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無恥了,一天什么都不做,還上學堂花錢。”
這其實是四郎心里的一道坎,若是沒有陸子苓身世這茬,他傷好了估計也不會再去上學,大郎二郎都不在,他不能把家里所有的生計和束脩壓到三郎身上,他為林家已經做得夠多了。
陸子苓也明白他的心思,家里現在就剩他和三郎這倆個男人,若是他上學堂,不禁加重家里的負擔,還把所有的壓力都丟到三郎身上,他心里自然是愧疚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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