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掛于半邊天,形如絞盤,月色皎潔明亮,蟲鳴聲伴隨著風聲,寂靜又顯吵鬧。
月雅獨自坐在河邊發呆,她的手中拿著小石子,時不時將其丟到水里。
這都快四更天了,她還是沒有一點困意,她從城內走到城外,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事,可不管她怎么去想,她對南宮銘的死就是耿耿于懷。
月雅一手支著頭,一臉的心事重重,她另一只手拿起石子狠狠丟到水里,嘩啦一聲濺起了水花,打破了平靜的水面,她喃喃自語了起來。
“師父,你那時是怎樣的心情,是不是也很傷心……”
回想起前幾天,凜千陌說他無能為力救村民之時,她好像從未問過他是否有什么難言之隱,她便一再地埋怨他,一直生他的氣。
在南宮銘不相信柳無言的時候,她是那么傷心欲絕,若是師父也有他的難言之隱,那她那樣對待師父。
那師父那時也一定很傷心吧……
也許相愛固然重要,但信賴更加重要,就像柳無言對她說過的一樣,愛一個人若是不信賴彼此,何來深愛之說,若是南宮銘足夠相信柳無言,那今日的情形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她是不是也該去全然的信賴師父?
從小,她對誰都很信賴,哪怕是飯坨胡編亂造一通,她都會信以為真,可唯獨對師父她不能。
她對他總是有一種疏離感,不愿靠太近,時而又總是害怕他會遺棄她,會忍不住想靠近他。
這到底是因為什么……
月雅腦子里越想心越亂,于是她搖搖頭不再想這些七七八八的,隨手又丟了一顆石子,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轉身便舉步而走。
她先回去客棧好好睡上一覺,明天一早就打聽路去南凌山,告訴南宮銘師兄他的事情之后,她再想辦法找到回云山的路。
剛走出幾步,月雅便感到了有什么異常,她回頭一望,在她身后的不遠處,有一雙藍幽幽的眼睛看著她,一只不知名的小獸正朝她而奔。
見狀,月雅立即自手掌凝聚五彩璃光,她出手一掌便將那只小獸打飛一丈高,只聽見一聲慘痛的叫聲。
“哎喲……真的是你啊!死月牙,你是想謀殺親夫啊!”
怎么這聲音……這語氣……這稱呼……怎么這么像某人!
月雅帶著疑惑慢慢走近,只見那只小獸四腳朝天地仰著,小獸費勁地動了兩下才翻過身來,它的體形跟小狗差不多大,全身雪白,一雙尖尖的耳朵,一雙藍色好看的眼睛。
月雅仔細一看不由一驚,真是飯坨!!還好她剛剛出掌沒有用全力,不然……
此時,看見熟悉的飯坨,月雅的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她立即欣喜地將飯坨抱到了懷里,又笑又哭說道:“飯坨,真是你啊,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
她以前從來沒有一刻覺得過,有飯坨在她身邊的感覺是這么好。
月雅把飯坨緊緊地抱在懷里,而飯坨卻在她的懷里不停地亂動著,它費了好大勁才把頭露出來,它氣喘吁吁地瞪著月雅,開口便吼了一句。
“死月牙,你這么高興干什么?你是要謀殺親夫啊!”
飯坨瞟了一個白眼,它不明白這死月牙為什么這么開心,剛剛差點一掌打死它,現在差點活活悶死它。
“死飯坨,誰說你是我夫君的。”月雅微微一笑,隨而她抱著飯坨坐下了。
飯坨從掌心那么大,長到如今小狗般這么大,它就像是她的兄弟姐妹一樣,可飯坨總是跟她說,等它長大化成人形,它就要娶她為王后,所以總是說它是她的夫君。
飯坨舒服地趴在月雅的腿上,月雅的手輕輕撫摸著它的茸毛,它抬頭看著月雅,淡淡說道:“死月牙,沒想到真是你,我這幾天就感受到了你的氣息,但我又不敢確定是你,剛剛想靠近看個清楚,卻差點被你一掌打死。”
它還以為是它太想月牙了呢,所以它來了玉都才會頻頻感到她的氣息,但沒想到真的是她。
不過,她怎么會來玉都的?
飯坨想了又想,它冷冷對月雅問道:“死月牙,你是跟凜千陌一起來的吧,他人呢?怎么丟你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啊?”
“怎么,你生氣了?”
飯坨冷哼了一聲,它當然生氣了,其一,它氣月雅,它很想讓月雅陪它到人間玩,可它連哄帶騙用盡解數,她就是不肯陪它。
其二,它氣凜千陌,憑什么他讓月雅陪他到那,月牙就心甘情愿地陪他,它堂堂雪靈獸就不行!而且還把月牙一個人丟在荒郊野外!
月雅看著飯坨的神情,她便知道它在不甘心什么,她也想是師父陪她一起來的,那么有些事也許就不會發生了。
“我不是陪師父來的……”
“那你怎么舍得離開凜千陌了啊?”
“我是被一只死鳥丟來的!”
“什么死鳥?怎么回事?”
月雅嘆了一口氣,隨其如實說起,她打算把她遇上五彩鳶的事情,和她被五彩鳶丟到玉都之后發生的所有都告訴飯坨,原本想著飯坨能慰藉她一下呢,可她才說完五彩鳶將她丟到玉都,飯坨就已經跟發瘋了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
飯坨夸張的大笑聲響徹了黑夜,一雙前爪子捂著肚子,它笑得在月雅的腿上滾來滾去。
“……”
月雅要笑不笑地看著飯坨,她的手摸著自己的肚子上,幽幽說了一句。
“飯坨啊……我肚子好餓啊!”
居然敢這么明目張膽地嘲笑她?是不是幾天不見了,某人就把她很想做的事情給忘了。
月雅從小很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飯坨烤了吃,它現在居然這么笑她,她剛剛所有的欣喜都消失了。
聽言,飯坨立即跟啞了似的不笑了,它很自覺地乖乖趴著,又聳了聳耳朵,它可不想找死,月雅突然托起了它,嚇得飯坨全身的毛差點都豎了起來。
卻只聽見,月雅淡淡問道:“飯坨,你說為什么一個人不能全然信一個人呢?”
她對師父是如此,南宮銘對柳無言也是如此。
“發生了什么事了嗎?”
飯坨疑惑地看著月雅,它感覺得到她有很重的心事,月雅抬頭呆呆望著天,半響她才繼續說道:“飯坨,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經歷了好多事情,有些事我想去相信,可事實卻讓我不信,前幾日云溪村全村的村民都得了瘟疫,我求師父施法救救村民,可師父卻說他無能為力,我很想相信師父所說的,可他是神,神應該是無所不能的啊……”
“村民們都死了嗎!”
“沒有。”
飯坨聽到沒有才松了一口氣,云溪村的村民都對它很好,它平時跟月雅到云溪村去,村民都會拿很多好吃的給她們,聽到瘟疫兩字它差點嚇死。
“你是為了凜千陌心事重重的?”
飯坨瞪著月雅問道,見月雅點了點頭,它莫名地氣憤,它就知道這死月牙什么事都是為了凜千陌。
它堂堂雪靈獸尊貴的太子,她卻從未放眼里,剛剛重逢又為凜千陌悶悶不樂的,真是氣死它了!!
但是飯坨生氣歸生氣,它為了不讓月雅糾結難過下去,開口解釋道:“六界有序,天道為尊,凡人的生老病死都早已有定數,就算是神也無法改變,這你不能怪凜千陌,他是神是沒錯,但神也不是什么都無所不能的,神也有做不到的事,神是不能改變凡人的生死輪回,凜千陌就算救了村民,村民到最后還是會全部死去,凜千陌也會因此折煞萬年修為。”
“原來如此……”
聽飯坨說完,月雅的神情變得更加惆悵,原來她真的錯怪師父了,事實讓她是既驚訝又失落。
她驚訝的是,師父原來有如此的不得已,她從沒有想到神也有做不到的事,一直以來,她都以為神是無所不能的。
而她失落的是,師父既然有如此大的苦衷,那他為什么不跟她說明白,不跟她解釋清楚呢?任憑自己錯怪他。
是自己在師父的心里根本不重要,她的錯怪對他來說根本無須在意嗎……
飯坨看著月雅越發深沉的神情,它不解她為什么還不開心,不過,它后知后覺地清楚了一件事。
它剛剛是在瞎解釋什么?月牙錯怪凜千陌不是正好嗎!它再煽一點風,點一點火,那月牙不就跟凜千陌的感情淡了嗎!
飯坨無比后悔它剛剛說過的話,于是它立即對月雅改口說道:“月牙,我剛剛所說的都是騙你的,其實凜千陌可以救村民的,只是他冷漠無情,見死不救而已,你要相信我!”
“飯坨,我很相信你啊!”
月雅對飯坨微微笑了笑,她起身把飯坨放了下去,然后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著,她邊走邊笑
著。
“飯坨,我很相信你剛剛所說的。”
別以為她不知道它的小腦袋里在想什么,整天就想著如何挑撥她跟師父的關系,好讓她跟師父之間越來越疏遠,讓她心甘情愿陪它回洛邱族,她真的受夠飯坨了。
“死月牙,你要相信我!等等我……你等等我……”
月雅快步流星地往前走著,飯坨在她身后飛奔跟著,她一邊闊步走著,一邊和飯坨說著南宮銘的事情。
“嗯,事情就是這樣的,沒有我的幫忙,南宮銘也不會知道無言姐姐是妖,也許就不會……”
突然,月雅停住了腳步,飯坨卻沒有穩住,一下子直撞在了她的腳跟。
“死月牙!”
夜色中一道白光閃爍,一襲白衣勝雪幻化,衣袂飄飄,凜千陌負手而立在月雅的面前,他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雙眼細細打量了她全身上下一遍,他眼眸中閃過一絲安然之色。
“師父!”
月雅欣喜地叫道,她三步化一步地撲到了凜千陌的懷里,雙手緊緊抱住了他,依偎在他的懷里,她嘻嘻笑道:“小月就知道師父一定會找到我的!”
凜千陌把月雅給推開了,他冷著一張臉,神情帶著怒色地看著她,他開口冷聲訓道:“為何一聲不響地跑出云山?想出來玩可以告訴師父,師父不會不準許,你這般不懂事,可知道師父有多擔心你!”
他剛一到天界,曉天便上天跟他說月雅不見了,還說找遍了云山上下都不見蹤影,他便立即下界尋找。
他不眠不休,御法行云找了三天三夜,他這三天簡直是心急如焚,一直心緒不寧,他生怕月雅會遇到什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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