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新郎
張燈結彩,紅光紅地毯,地毯鋪出的時候,一雙紅色的繡花鞋,也踩在了上面。繡花鞋上,一個女人,一個蓋著繡著鴛鴦紅蓋頭的女人,身材婀娜多姿,舉手投足之間,傳來股股少女的芳香,讓人浮想聯翩。
這當然就是十八小姐,客人都想看看十八小姐到底什么樣子,就在此時,他們看見了祖母,云夢山莊的主人。半老徐娘,風韻猶存,不,更甚身旁那些婢女,皮膚吹彈可破,令人垂涎欲滴。甚至有幾個客人想著,能和這云夢山莊莊主一續緣分,也是件佳話。
祖母看了看站著的十位客人,嘴角輕輕一揚:“選婿大會,已經結束了。”
在房中,水妙依舊僵直著身子,咽著口水,長發倒是接完了,大小姐將他的頭發盤起,戴上發冠,發簪握在手里,卻忽然抵著水妙的脖子,稍稍一用力,水妙的脖子上被刺出血來,很少,卻足有威懾力。
大小姐依舊說著:“我當時很絕望,但如果那個時候就死了,或許,就不會有后來的噩夢。她來了,她把我帶回來,我很聰明,也頗有姿色,是一個天生的美人胚子。所以,她破例收了干女兒,所有人都要對我畢恭畢敬,從前的我受夠了冷言冷語,而現在的我,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
她是一個懂得感恩,也懂得珍惜的人。
她無憂無慮的度過了整個童年,直到有一天,她要出嫁了。
是的,祖母為他挑選夫婿,那一次,來了十幾個男人。而很可惜,祖母說,要讓她去殺掉她不喜歡的男人,留下喜歡的那一個。在霧氣當中,憑借著對山莊的熟知程度,她順利的在七天之內殺掉了她看不上眼的男人。她很鐘情,還剩下一個,剩在第七天。
“真沒想到,祖母居然越玩兒規矩越多,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干凈利落。”她這樣說著,而當時,她選擇的最后一個男人,終于和她喜結連理。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男歡女愛,也是最后一次。因為祖母告訴她,要把這個男人殺了,就跟殺從前那幾個一樣。
大小姐自嘲的笑了笑:“你聽說過母螳螂在懷孕之后吃掉公螳螂的事嗎?”
母螳螂為了腹中小螳螂的營養,只能犧牲掉公螳螂的生命,這就是法則,生存法則。而這也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方式,她動手了,把她認為最愛的男人給殺了。從那以后,一直到了今天,從第二個女孩一直到第十七個,每一個都會在新婚之夜,殺掉自己選擇的男人。不過到了后面,選擇越來越隨機性,也有了許多各式各樣的規則,看起來,也更好“玩兒”了。
大小姐聳了聳肩:“后來的游戲規則,真是夠笑話,你猜那些到了第七天沒有死,又沒有被選上新姑爺的男人,去了哪里?”
水妙道:“走了,難度還留在做客?”他看著大小姐微微顫抖的手,脖子上傳來一陣陣刺痛,他真怕這位有些癲狂的大小姐一個不小心就把他給殺了。
大小姐苦笑一聲,聳了聳肩:“走?凡是來這里的男人,有哪一個走得了。你見過山莊霧氣之內,那些專殺男人的怪物嗎?”
水妙震驚,在這個山莊中,那些隱藏的霧氣中的怪物,居然是——
選婿大會,已經結束了!
不,不是還沒有開始嗎?怎么就結束了。如果現在就結束,那么他們這些人,千里迢迢來到這里,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找死嗎?
祖母掃視著這些男人驚訝、憤怒的表情,她很高興,每年都要召開的選婿大會,十八年了,就屬今年的客人整體素質最高,還活下來十位。以前最多能活下來三位,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啊。
可是,有一位客人,他奇怪的樣子卻引起了祖母的注意。那個男人,長的還可以,不能說帥到掉渣,但玉樹臨風還是有的。但是,這并不是讓她注意的原因,而是,這個男人顯得太鎮定了。就好像貓捉老鼠,所有老鼠都害怕得全身顫栗,就只有一只老鼠毫不懼怕。
而且,他還在笑。
微笑,那種就好像不是她是貓,而是這個男人才是貓,才是這場局最終的操控者。他的微笑,他那自信,輕輕搖晃著折扇,一身白衣如雪。這讓她感覺到不安,此時此刻此地,唯一能露出如此自信,傲視一切的笑容的人,只能是她。
“你笑什么?”祖母渾身爆發著力量,一股如浪一般的力量,沖刷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嘴角流出一絲血液,微閉著雙眼,依舊沒有皺眉:“我是個瞎子,從小我就是個瞎子,我以為這輩子都會是個廢物。”他這樣說著,想起兒時的往事,卻沒有絲毫的眷戀。從小他就是個瞎子,全村的人都在笑話他,他沒有見過藍天白云,沒有見過綠草紅花,他只能靠著耳朵、鼻子和手,去感觸自己對于這個世界的意義。他的父母對他很擔憂,認為他這輩子都看不見了,沒有辦法為這個家庭付出哪怕是一分的力量。
所以他被拋棄了,一些天生殘疾的孩子,都會被自己的父母給拋棄。生活太艱難,貧瘠的土地,兄弟姐妹父母七八張嘴等著這片貧瘠的土地吃飯。
他獨自坐在泥土上,兩天,三天,他快要餓死了,他的父母說,會來接他,可是,沒有人。他在想他的父母是不是忘記了他在哪里,他不敢去其他地方,他怕父母回來找不到他。
干旱的土地,裂開人手寬大的裂縫,這一年,只下過一場雨。
他聽到有人說,他作為獻給妖怪的祭品,村民們奉獻出了他的生命給妖怪,祈求風調雨順。這也許是他唯一的價值吧。
他不害怕,他不知道害怕,他不知道父母長什么樣子,不知道妖怪長什么樣子。一個孩子,如果連黑暗都不懼怕,他還會怕什么?
這個時候,下雨了。
他覺得是自己的生命讓妖怪可憐這里的村民,下了一場雨,但他不知道,一場雨根本解決不了什么問題。他笑了,他覺得應該把他生命里最珍貴的東西留給這個世界,他太虛弱,但他卻開心的笑了。雨點打濕了他的全身,他依舊坐在這片養育他的土地上。
“你笑什么?”
他聽到一個很好聽的女人的聲音,這不是他的親生母親的聲音,但他覺得很親切:“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從生下來就是這樣,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都嫌棄我是個瞎子,天生的瞎子,我幫助不了其他人。但我只有笑容,他們都說我笑起來特別好看,我想把我這一生唯一最美麗的東西留給這個世界。”
“是嗎?”這個女人打起了一把傘,為他遮蔽風雨,“你不是一無所有,我的孩子。你能聽到風聲嗎?”
他點了點頭,他聽得見,不光是風聲,他還能聽見雨聲。
這個女人又說:“你能感受到這大地的溫度嗎?”
溫度?無論是寒冷,還是炎熱,都是溫度,他能給感受到,他感覺的一清二楚。
這個女人說:“這個世界,并不一定需要眼睛去看,你出生貧寒,但你有高貴的品質,你很善良,我的孩子,這個世界不會遺棄你,神,不會遺棄你。”
“神!”他沒有神這個概念,他不知道神的是誰,如果眼前這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就是神的話,他愿意追隨這個女人,直到這一生結束。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你就叫聽雨吧,小樓一夜聽春雨。”
會客廳之內,聽雨依然還是那副笑容,每當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每當他覺得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他就是這份笑容。
他嘴角輕輕啟動:“我在笑,一個可憐而卑微的生命,擁有一副健全的身體,卻缺失了善良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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