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欄鎮,有方的動作也就不言而喻,可這里是明光城,面對的還是一幫玄匠,任憑怎么暗示,眾人的臉上除了不知所措,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東西。
偌大的客廳,除了那明光城主管端木依舊站著,其余人都在座位上面面相覷。當下,有兩個人最是著急,一個是有方,另一個是端木。
有方因為他們不懂自己的意思而著急。
端木因為懂了前輩的意思但不知該如何開口而著急。
論起地位,明光城主管這一身份算是不低,只是大家心知肚明,除了胸無大志,天賦不佳的玄匠才會被委派到這里,這輩子不說精進匠藝,不后退就算是好的,古往今來,有太多的例子證明了這點,縱使玄師有著悠長的壽命,也無法阻擋這一規律,就像端木自己,當這主管已超過五十年的光景,當初半步五品的實力,如今退步到四品巔峰的水平,如果再不能突破,恐怕匠師的道路也就到頭了,而當下卻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籌措了許久,端木終于鼓足了勇氣,說道:“前輩,您所指的可是俗物?”
剛是說完,眾人無一不是怒目相向,因為他們覺得,這是在公然的侮蔑前輩。只有六長老比他們早一步看到前輩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贊許,忙是恭敬的說道:“前輩,二樓有間私房,不知是否能夠借一步詳談。”
早前還在擔心該如何挑明這層關系的有方聽到端木的話如同沐浴了春風,再聽到六長老的話之后更是喜上了眉梢,滿心歡喜的回到:“好!”
在沒有確定前輩動作的意思前,其實端木也是忐忑無比,從當明光城主管開始,可謂是和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了不少的交道,這種類似皮潑混子的索錢手法也是見過不少,只是從來沒有在玄匠這個圈子見過,更別提眼前這樣的大人物。當下,他是又驚又喜,像是在邀功一般,忙著說道:“小的來帶路。”
久居高位的六長老立刻看穿了端木的這點小心思,輕咳了一聲,算是提醒,可是他發現平日里最是“乖巧“的端木卻是充耳不聞,已是快了兩步走在了前面,心頭不由的冷笑了一聲,只是臉上還是保持著那和睦的微笑說道:“前輩,請。”
三人拾階而上,端木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待到有方和六長老來到門口,門才被他適時的拉開,可這時他卻犯起了難,若是硬著頭皮跟進去,徹底得罪了六長老不說,如果還引起前輩的不快,不說這明光城主管一職還能不能當的下去,回到宗門也是少不了被責罰,而想到宗門的那手段,他不由的感到害怕。
看到端木緊握把手的手指發白,六長老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讓人察覺的得意, 可惜的是這得意來的快去的也快,有方看到了端木的窘迫,像是提攜般的說道:“小子你今天有福。”
一樓大廳如果用大氣來形容的話,這二樓私房就可以用精致來描述,無處不在的小件,樣樣都是精美絕倫,最為重要的是其成列的方式,仿佛暗合著某種規律,讓進入者不由的將視線集中到一件物品上面。
剛進入時,有方就注意到了那件物品。雖然之前從未見過,也不知道這東西叫做什么,有何用途,但他知道這東西是何材料所制。
絕不會弄錯,六品匠材——精木魄。
可這也太浪費了吧!
有方有些吃驚于府邸的奢華手筆,一旁的六長老倒是堆著笑,先開口夸道:“端木主管,看來你在明光城的光陰也是沒有虛度嘛,這房間布置的有點意思。”
端木明白六長老話中有話,不僅說的是自己沒有將精力花費在匠藝的精進上,而是浪費在享受上,而且從這變得生分的稱謂可以知道,六長老是真的動了肝火。
雖然他們兩人不屬于同一宗門,但第一第二之間恰恰最是爭的慘烈,而作為端木自己而言,僅是宗門內可有可無的棄子,雖關乎著宗門的門面,但比起實權的六長老而言,這身份和地位有著云泥之別。
想通了此間關系的端木,也是徹底的霍了出去,笑著說道:“承蒙六長老夸獎,端木昨日偶有心得,隱約間摸到了五品的門檻,若是今天幸得前輩指導,定能水到渠成。”
四品和五品之間,雖只差了一品,可有著質變之說,所在宗門也必會重視,六長老明白其中的厲害,瞇笑著打起了玩笑,打算蒙混過去。
趁兩人斗智斗勇的功夫,有方好好的觀察了這房內的布置,他不清楚黑坤去了哪里,如果又像筆冢那次經歷一樣,全程都是要靠自己解決麻煩,那總歸也要找好退路,況且,這里除了那些下人,其他人都是玄師,若是露出了馬腳,多少個嚴有方都是不夠看的。
端木明白不在短期內突破到五品匠師的后果,那必然是會受到六長老“無微不至的照顧”,但已經挑明,那也就無所顧忌,恭敬的向著有方說道:“前輩,還望賜教。”
說時,從懷間取出一塊深褐色的,拇指大的晶塊。
有方并不清楚這是什么材料,可他注意到一旁的六長老神色微變,明白這東西必然價值不菲,可如今最需要的是品晶,于是說道:“材料這東西,老朽不是太缺,只希望能夠得到一些品晶。”
聽完有方的要求,六長老頓時犯難,可端木面露著喜色,明光城向來沒有什么油水,主要是因為低級匠者眾多,可貢獻之物多是低階的物品,可這品晶倒是容易,平日那扎帕沒少貢獻,此時剛好可以用上,歡喜著說道:“前輩,請稍等。”
沒一會,端木捧著一蓋著紅布的木盤子再次來到了有方的面前,彎下腰,恭敬的說道:“前輩,請笑納。”
有方本想揭開那紅布好好看看,可轉念一想,覺得還是算了,于是左手伸向前去,心意一動,迅速的將這品晶和木盤子一同收入到鐵盒里。
這一手,看的端木和六長老同時臉色大變,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說道:“還望大師莫怪。”
大師?
有方并不清楚這前輩和大師有什么區別,可他知道這兩人是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身份,不動聲色的說道:“不知者不怪。”
說完,有方看向一旁的六長老。
六長老被這突來的一眼看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明白大師的意思,可實在“囊中羞澀”,而且他知道大師并不在乎什么材料,連剛才八品的云犀晶都沒放在眼里,但他又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于是硬著頭皮拿出一塊令牌說道:“大師,還望見諒,老六來的匆忙,品晶身上屬實沒有,若是不嫌,這是本宗的客卿上牌,若是今后……”
說著說著,六長老自己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大師何等身份,怎么會在乎這天下第二匠宗的客卿上牌,再是說下去,怕是要惹大師生氣,于是趕忙著說道:“大師莫要見怪,老六一時糊涂。”
“無妨,今日遇見,就是有緣。”有方說著順手接過了那個令牌。
原本面露懊惱的六長老頓時眉開眼笑著說道:“請大師賜教”
今日收獲可謂是滿載而歸,有方滿心歡喜,但他知道見好就收這個道理,說道:“指教不敢當,匠藝一途,雖是殊途同歸,可萬人萬匠的道理,你們應是明了,若是有哪里不明,老朽倒是可以指點一二。”
有方有模有樣的說道,然后指著六長老說道:“你年長,你先來。”
“大師,老六躋身六品初階匠師已百余年之久……”
六長老話剛是說了一半,就被有方打斷,然后指著端木說道:“現在輪到你說。”
端木不明白大師為何要打斷六長老,于是想了一下措辭,說道:“小的天賦不足,五十年前就……”
“好了,都是進階的問題。”有方同樣打斷了端木的詢問,故作沉思狀,好一會之后才開口說道:“器之妙,于之和,于之生,初時單一,中時并進,高時曲全。”
有方清楚夫子的心得最好不要于外人說道,只是在成為墨族宗主時,墨仁之意已是根深蒂固,其中有容乃大一說影響甚廣,雖然已有墨師和夫子的前車之鑒,但有方還是希望再次相信世人,況且,夫子也不會愿意看到自己的弟子去誤人子弟。
話已說完,端木和六長老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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