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帆和蘇淺淺告別,他來到藥圃,將里面已經(jīng)成熟又不會隨著年份增長而增加藥效的中藥全部采摘,用不同的盒子分裝,放進儲物戒指里。
做完這一切,陳帆又逡巡一遍整個藥圃周圍,并沒有發(fā)現(xiàn)何異常之后,進入磁山地道,到唯一的入口處開一輛越野車,向山下駛?cè)ァ?br />
此時,朝陽照四方。
……
京城舊街區(qū),九龍巷,斑駁的城墻上青苔片片,剝落的青磚紅瓦枯葉散落在積雪當(dāng)中,大城市的喧囂在縱橫的巷陌之中逐漸消于無形,仿佛,這里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糖葫蘆,糖葫蘆唉,好吃的糖葫蘆!”
天一冷,穿著灰色襖子的老人肩膀上扛著像稻草人一樣的竿子,上面扎滿了一串串火紅蘸蜜的糖葫蘆,沙啞而蒼老的聲音,穿透在悠長的巷陌,無論什么年代,總有幾個熊孩子會圍著老人嚷嚷。
叮叮鏜!
叮叮鏜!
賣叮叮糖的老人用釘錘敲打著鐵片,肩膀上挑著兩個竹籃子,上面用布遮擋著,里面裝著連夜熬制的麻糖,麻糖的上面有的黏著芝麻,有的黏著瓜子,老人賣了一輩子的麻糖,如今已經(jīng)很少有人買他的麻糖,即使有熊孩子好奇,也有父母會毅然的拽住孩子,糖吃多了會蛀牙。
老人也不在意是否有人會買他的糖,叮叮的聲音已經(jīng)敲了一輩子,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釘錘節(jié)奏下的聲音。
清脆的釘錘鐵片聲和賣麥芽糖的老人形成最美麗的音符。
巷陌的一處青墻,方正的窗口用兩根竹竿撐著,熱氣騰騰的酥子包彌漫著誘人的香氣,圍著雪白廚裙的包子鋪老板娘身材豐腴,經(jīng)過巷陌的人,看見那蒸汽后面豐腴的老板娘,都會駐足買上幾個包子。
吃包子是一種享受,看包子,也是極好的。
隔壁墻櫥賣餛飩的大娘皺紋滿滿,她的桌子擦拭得很干凈,但是生意慘淡,一早上也沒能賣出幾碗。
從前她生意很好,可隔壁鑿開墻壁,多了一個包子西施之后,她臉上的皺紋也就越來越多了。
“直接賣身上的包子,不比賣包子強多了?不正經(jīng)的妖精!老娘年輕的時候,不比你漂亮百倍!
皺紋滿滿的老大娘嘴里不饒人,雙手叉腰,氣勢很足,作為一個老土著,她還不懼怕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妖精。
賣餛飩的老大娘生著氣,側(cè)臉一看,見對面墻角那個落魄的擦鞋匠又照常地出現(xiàn)了,他坐在破舊的椅子上,身體半躺著。
一張破木椅,一條矮凳,幾張抹布手帕,兩瓶皮鞋油和兩把牙刷,滿臉絡(luò)腮胡、頭發(fā)蓬亂擦鞋匠不緊不慢地擺弄著他賺錢的工具,他的手枯瘦而狹長,指關(guān)節(jié)間開著冰口,絲絲血漬沁出,烏黑發(fā)紫的關(guān)節(jié)繭子看起來有幾分滲人,
寒冷的天,擦鞋匠也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長衫,肩膀上掛著一條長長的抹布,有點像過去海灘的黃包車司機。
明明是擦鞋為生計,偏偏擦鞋匠坐在破舊的木椅上之后,便慵懶而昏睡起來,毫不在意周圍的人是否愿意擦鞋子。
賣餛飩的大娘心情極度不好,抄起擦桌臺墻壁的抹布便朝那擦鞋匠砸去!拔艺f,你能不能別在我對面擦鞋?你這樣,我怎么做生意?嗯?我在這賣吃的,你擱我對面擦破鞋,誰還買我餛飩吃?”
臟濕的抹布砸在擦鞋匠的臉上,擦鞋匠整理著皮包的手緩緩抬起來,輕輕的將臉上的抹布拿掉,寒風(fēng)吹拂他蓬亂的發(fā),依稀可見他那一雙混濁無神的目光以及如刀削般的面部輪廓。
“我說你是不是聾子?!”
餛飩大娘見擦鞋匠沒反應(yīng),索性又拿起身邊的帚子砸了過去。
帚子精準(zhǔn)的砸在擦鞋匠的臉上,擦鞋匠依舊像沒有感受到一般,低頭擺弄著擦鞋的刷子。
高粱穗做的掃帚掛破了擦鞋匠的臉,那一張灰白的臉立即有鮮血沁出。
“喂,你這樣,適合去做乞丐吶!”
餛飩大娘再一次拿起碗,想要砸出去,手抬得老高,最終緩緩放下,將十幾個餛飩丟進滾燙的鍋里,用網(wǎng)勺翻滾著,將佐料和高湯放進剛才的沒有砸出去的碗,扯著嗓子道:“算老娘倒霉,唉,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大冷的天,誰會擦皮鞋?你過來,喝完熱湯,吃幾個餛飩,暖暖身子,反正呀,老娘做的餛飩,也賣不出去,就當(dāng)便宜你了!
擦鞋匠聽見餛飩大娘這話,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一下,蓬亂頭發(fā)后面的目光,凝聚在那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上。
“怎么?還要老娘送到你手里?這圍墻啊,從我這面轉(zhuǎn)到你那,要一個小時,你不過來,你信不信我把它砸你臉上!”
賣餛飩的大娘生氣了。
擦鞋匠最終從破舊的椅子上起來,緩緩走到窗口。
“謝謝你,大姐!
擦鞋匠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幾分滄桑。
“喲,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
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遞到擦鞋匠那雙布滿繭子和冰口的手上,大娘目光掃過擦鞋匠的手,又拿起湯勺打了勺子紅燒肉帽子放在碗上面。
“吃了就趕緊走,別影響我生意,真的,你這樣墮落,不如去做乞丐,或許還能得到幾個硬幣,你都在我對面擦鞋子一個月了,一共擦過幾雙皮鞋?能養(yǎng)活自己嗎?”
餛飩大娘說完,見擦鞋匠根本就不辯解,便揮揮手。
“算了,我連自己都渡不過去,何苦來哉,餛飩,香噴噴的餛飩喲,便宜又好吃的餛飩!”
擦鞋匠端著熱氣騰騰的餛飩回到破木椅子上,他理了理蓬亂的頭發(fā),很認(rèn)真的理齊筷子,夾起一個餛飩。
餛鈍還沒送到嘴邊,一只油亮的皮鞋便伸到他的面前,將他手上的混沌給弄掉在地上。
擦鞋匠抬起頭,只見他面前,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名踩著黑色皮鞋,帶著太刀,穿著黑色和服的武士。
一張紅色的鈔票從武士手上飄落,鈔票掉在冰冷的雪地里,武士隨意地坐在擦鞋匠對面的凳子上,“幫我擦干凈,這張錢,就屬于你了!
武士的皮鞋很亮,上面沒有沾著灰和泥巴,但是,上面卻殘留著沒凝固的鮮血。
“不擦。”
擦鞋匠看也不看,低頭將掉在雪地里的餛飩撿起來塞進嘴里,也不管它有沒有弄臟。
“嗯?”
原本一臉傲視的武士,聽見擦鞋匠毫不猶豫的拒絕,眉頭皺成一團,他身體微微一傾,“你知不知道,剛才的那個餛飩,粘上我鞋子上的鮮血了?”
“知道!
擦鞋匠拿起筷子,一口一個餛飩,因為吃得急,他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吞咽得有些費勁。
“知道?”武士的目光變得陰冷,“你知不知道,就在剛才,我一個人,就拆了一個號稱傳承百年武館的牌子?二十幾號人,沒有一個能爬起來的,你不怕嗎?孫尚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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