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帆喜歡的現代詩歌不多，雨巷是他喜歡的詩歌之一，其中有幾句，他猶自記得很清楚：

    撐著油紙傘，

    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一個

    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

    現在，陳帆也遇見一個撐著油紙傘，身上撒著丁香花味道的姑娘。

    只不過，這個姑娘，經過長長的巷子，就變成了一個大肚子的姑娘，而且，還毫無形象地抹嘴擦油。

    偶爾經過的人，看陳帆的目光像看渣男。

    是的，孫尚美還太小，她的外貌打扮和形象，都是一個高中姑娘，而如今，她大著肚子，撐著傘，天還這么冷。

    路過的人，都以為，是被陳帆搞大了肚子。

    身后傳來竊竊的議論聲，終于讓孫尚美反應了過來，她拍了拍肚子，打一個飽嗝，朝陳帆泛起一個白眼，“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你說呢？”

    陳帆瞥一眼孫尚美手上提著的一盒餛飩。

    “至于還帶走一份嗎？”

    孫尚美眉頭微微一蹙。

    “給我爸帶的。”

    “呃，原來是這樣。”

    陳帆還以為孫尚美這個大胃王沒吃飽。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穿過一條古舊的街，進入一條狹窄的道，周圍沒有了人影，走在前面的孫尚美忽然停下腳步，她轉過身，毫無征兆地噗通一下朝陳帆跪了下去。

    “我求你一件事。”

    “小美，你這是做什么？”

    陳帆連忙伸手去拉住孫尚美的手，卻發現她身體下沉，輕易不能拉起來。

    他和孫尚美之間，雖然說不上很熟，但是，畢竟一起經歷了醫院的事，又一起吃餛飩，算得上是朋友了。

    “你別拉我起來，我這一跪，是下了決心的。”孫尚美臉上露出決然之色，“我不想看見一個整日消沉的父親，但是，我又不知道該怎么幫他，直到遇見你，我終于有了主意，我要拜你為師。”

    “嗯？拜我為師！！”

    陳帆原本正感動，孫尚美年齡非常小，只有十八歲，原本已經考入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可惜她因為家庭變故，沒能入學，一直擺臨時攤位替他父親抓藥，陳帆也有心幫她，無論是帶著目的也好，還是別的理由，陳帆都決心拉她一把，可是，他沒有想到，孫尚美會突然向他下跪，并且要拜他為師，這太讓他意外了。

    要知道，孫尚美這樣的姑娘，在遭遇變故之后，心性比一般人要成熟，堅韌得多，可是，她卻在這時，做出極其魯莽的行為。

    “沒錯，我要拜你為師。”孫尚美貝齒緊咬，“只有這樣，我才有可能，拿回屬于父親的一切。”

    “學醫？不，小美，你聽我說，我是中醫，這條路，不好走，你現在學，太晚了，我可以從其他方面幫你。”

    陳帆一臉遺憾，堅決地拒絕，一則，他想要幫孫尚美，有其他的途徑，二則，他所學的醫術，涉及到一些秘密，而且當初拜賽華佗為師的時候，是焚香鼎案，有正式的儀式，師同父，沒有賽華佗的允許，陳帆不能輕易傳授別人衣缽。

    “不是這樣的，我拜你為師，不是學醫，而是學武！”孫尚美連忙解釋道。

    陳帆聽見孫尚美這么說，不由地愣住。

    “學……學武？小美，你不是開玩笑吧？快起來。”

    陳帆再一次拉孫尚美，如果是學武，他倒是可以教，只是，他不認為一個女孩子，學武能有什么作為。

    “你答應我，我就起來。”

    孫尚美見陳帆沒有拒絕，便使性子，嘟嚕著嘴。

    陳帆正詫異孫尚美表情的變化，卻見兩名大媽經過，一人指著陳帆的鼻梁骨，“你這小子，好狠的心吶，人家姑娘大著肚子都給你跪下了，你就不能有點責任心？”

    “哎喲，渣男，大家都來看看，喂，大家都來看看吶！”

    另外一名大媽扯著大嗓門喊著，孫尚美一雙眸子轉動著，期待地看向陳帆，嘴角還閃過狡黠之色。

    陳帆頓時反應過來，這是孫尚美耍小心思，正要辯解，卻聽得巷子周圍腳步聲雷動，他知道和這些大媽講理是行不通的，連忙一把將孫尚美給從地面抓起來，趁著無數大媽還沒有形成圍剿之勢，一口氣逃到沒人的地方。

    陳帆剛停下腳步。

    孫尚美就在旁邊笑著道：“你答應做我師父了。”

    “不答應，你把我叫老了。”

    陳帆一陣無語，在他心中，師父這兩個字是神圣的，但是很顯然，孫尚美把這兩個字理解成為傳授技藝的‘技師’了。

    “你說話不算話！”孫尚美扁了扁嘴，“你信不信，我吼一聲？”

    陳帆連忙伸手捂住孫尚美的小嘴，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行行行，怕了你了，教你武功可以，但是你也別叫我師父。”

    “真的？太好了，那我叫你帆師父！”

    孫尚美高興得拉著陳帆的手臂跳圈圈。

    陳帆：“……”

    “好了好了，別老著臉，叫你帆哥，可以嗎？”孫尚美心情極好，“我馬上就要成為絕世高手了！”

    “噗！”

    陳帆聽見孫尚美的話，差點吃下去的東西都吐出來。

    “我說小美，你這樣，咱們很難在一個位面上交流。”

    “怎么會？在我眼里，你就是無敵的！”孫尚美拍打著陳帆的胸膛，“吶，現在就開始教我吧。”

    “等等，現在？”陳帆一陣無語，瞪大眼睛看著白癡一樣的孫尚美，“就算你成為高手又如何？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況，孫尚文手上有槍，你能做什么？”

    孫尚美臉上的笑容驟然僵硬，陳帆的話，一下傷到她的心，她沉默好久，嘆息一聲，說道：“再過幾個月，我們侉依族會在族內舉行天月圣節，如果我能成為月女，到時候，我的話，就是真言真理，到那時，我會揭發二叔的種種惡行。”

    “天月圣節？”

    陳帆從來沒有聽說過，就連侉依族，都是一個古老的族，曾一度以為消失在歷史的塵埃里。

    “是的，我們侉依族有兩個重大的節日，天日圣節和天月圣節，天日圣節是用來選舉侉依族的族長之位的，而天月圣節，則是從女族當中選出最優秀的女子，成為族中的月女，接受日月天神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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