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說還好，一出口，老頭兒旁邊的心電圖就跟屁股燒紅了的開水壺似的，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尖叫嗷的一嗓子，老爺子梗著脖子，嘴巴微微張開，仿佛想說什么的樣子，臉憋的通紅，一雙眼睛瞪的老大，隨即往上一翻，倆腿兒一蹬，暈過去了……
顧傾城抽了抽嘴角，無語的扭頭看著蘇哲，發自內心幽怨的問了一句，“你是魔鬼嗎？”
“……“
蘇哲一臉懵逼，在醫生和護士組成的洪流，把蘇哲沖走之前，這家伙扭頭朝著顧傾城張了張嘴，攤了攤手掌表示自己很無奈。
顧傾城嘴角一抽，心說你還無奈了……
我這才無奈呢！
都說了不讓來不讓來，就是怕把人家老爺子氣個好歹，這貨倒好，一張嘴，就讓老爺子的心電圖叫喚的鬼哭狼嚎的！
這有毒吧？！
“我覺得這個事兒確實不能賴蘇哥，”裴錢站在走廊里，幫蘇哲說話，“我們家老爺子這是常態，我都習慣了。”
習慣了也不行啊！
這涉及到兩家的關系，哪能那么糊弄呢！
“我告訴你！”宋斌在一起怒醫生護士中間探出頭，對著顧傾城道，“這事兒……”
威脅的話還沒出口呢，目光就撞上了蘇哲，一時間膀胱警鈴大作，一股尿意直沖天靈蓋……
腦袋一縮，藏回人堆兒里，下文都沒了。
“你怎么著人家了？”顧傾城瞪著蘇哲，沒好氣兒的問。
這家伙簡直就是麻煩病原體！
走哪都惹麻煩，就不能消停會兒嗎？！
蘇哲還沒答話，赤裸裸的現實，就給一伙兒人來了個要命的千年殺……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在病房里頭，嘆了口氣，“我們已經盡力了。”
不知怎的，這聲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被走廊里的一群人聽見了不說，還好死不死的被剛聽說老爺子進急救室的消息找來張勇，聽了個正著。
走廊里有那么幾秒鐘死一般的寂靜……
“王八蛋！”張勇像瘋了一樣，兩手撐著自己的身體，雙眼血紅，像是一頭野獸一樣，朝著裴錢撲了過來，“你還是人嗎？！”
虎毒還不食子呢！
這王八蛋，是瘋了嗎？
裴錢也愣住了，一眨不眨的看著蘇哲，大腦一片空白，仿佛張勇的叫罵，屋里醫生雜亂的叫聲，似乎都在很遙遠的地方，聽在耳朵里，都仿佛隔了一層膜，聽不真切。
他和張家老爺子沒什么感情。
自打記事起，這老爺子就橫豎看自己不順眼，到處找自己的茬，成天惦記著讓他把繼承人的位置，讓給張勇……
真是對他壞透了！
真的沒什么感情，裴錢身上微微發抖，心里想打翻了個五味瓶，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
見慣了生死離別，血流成河的蘇哲，此刻心里更是說不上來什么滋味。
死了？
就因為他說了一句大實話？
在軍營里直來直去生活了二十幾年的蘇哲，頭一次對有話直說、實話實說這件事產生了不一樣的看法，事情怎么會這樣的？
怎么就死了呢？
他曾經在戰爭里見證了無數次死人的場面，對蘇哲來說，接受死亡這個事實，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讓他覺得疑惑的只是……
說實話，怎么會死人呢？
……
無數雜亂的思緒在大腦里橫沖直撞，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人人敬畏的華夏兵王，此刻在裴錢的注視下，有些發慌，視線不由自主的偏向了一邊……
這一秒瞄，瞄到了病房里壓著帽檐拐出來的一個背影，蘇哲的眼睛瞇了瞇，這背影……怎么覺得有些熟悉？
顧傾城顯然也被這場變故驚的夠嗆，愣愣的看著裴錢，沒有和裴錢一樣轉頭去看蘇哲，反而下意識的往前跨了一步，隱隱有把蘇哲攔在身后的意思，蒼白無力的解釋了一句，“他不是有意的。”
張勇聽了這話，毒辣的眼神看向了蘇哲，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蘇哲，“我這輩子，要是不弄死你，我特么就跟你姓！”
蘇哲愣在原地，不停的腦海里搜尋那個背影，但記憶總是很朦朧，似乎隔了一層紗，怎么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依稀記得，那人似乎和自己有些交集……
“我先帶他走了，”顧傾城走到裴錢跟前，輕輕的拽了拽他，“這件事……我們以后再談。”
說完，拉著陷入沉思的蘇哲離開了醫院。
“嗯……”顧傾城余光瞄著眉頭緊鎖，整張臉都擰巴道一起的蘇哲，憋了一句，“沒事。”
蘇哲看著顧傾城的側臉，平常風雪遍地，一個不舒心就能生生把人凍死，高傲、又冷漠，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會兒他竟然覺得，顧傾城是在安慰他。
顧傾城是想安慰蘇哲，但她從小就習慣了理性的去思考問題，長大了又經常，習慣了從利弊和現實情況去分析問題，這要安慰人，她還真沒什么詞兒……
琢磨了半天，顧傾城也就憋出一句，“老爺子本來歲數就大了，不可避免。”
蘇哲沒吭聲，依然滿腦子都是那個背影，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越是回憶，越是死活想不起來那張臉……
直到兩個人回到顧家老宅，蘇哲才算是回過神來。
“今天的事，”他皺著眉毛看向顧傾城，氣場不似平時的四平八穩，略微有些急躁，“你怎么看？”
顧傾城一邊倒了兩杯茶，一邊目光直直的看向蘇哲，一字一頓，表情嚴肅，像是在給蘇哲什么承諾一樣，“沒事，這只是個意外。”
蘇哲得到這個答案，嘆了口氣，腳步隨即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頭看了顧傾城一眼，表情有一瞬間的為難，但最后還是沒吭聲，邁開步子走了。
真的是個意外嗎？
那張臉到底是誰的？
一邊走，蘇哲一邊想，常年游走在生死線上的他，對于事情的蹊蹺之處，總是有一種野獸般的直覺，他隱約覺得，這里頭，有道道！
“喲，在家呢？”一個聲音陰陽怪氣的傳了過來，胡萊的語氣帶著點諷刺和蜜汁得意，“怎么沒見蘇哲？”
“有事？”顧傾城連眼皮都懶得抬，端著茶杯背對著胡萊道。
“有！還是大事呢！”胡萊笑瞇瞇的邁步進了顧家老宅的大門，也沒糾纏顧傾城，而是吩咐保鏢把提著的東西放在了地上，對著別墅二樓高聲喊道，“二嬸！東西我都準備好啦！……”
“什么時候讓傾城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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