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維唯決定在花宴那日來個別開生面的燒烤宴。
獨孤維清聽后不由失笑,調侃道:“彼時,花香與肉香盈袖,煙火共彩蝶齊飛,嘖嘖……”
他邊說邊笑邊搖頭,“真可謂清泉濯足,花下曬暉,背山起樓,燒琴煮鶴。論起煞風景的功力,妹妹真是個中翹楚。”
沈氏也是駭笑不已,“還是算了吧,這宴席你也不用插手了,別再把花呀蝶呀都熏死了。”
獨孤維唯撅嘴力爭:“每家的宴會都一個樣,喝茶聽戲、斗詩投壺的,沒什么新意。燒烤宴多有意思呀,放眼整個大魏也找不出這么別致的宴會了。再說,娘您已經答應人家了,怎么能說改口就改口?失信于人可不是淑女所為。娘您熟讀圣賢書,當知道君子言必行,行必果,吐口唾沫都能砸個坑。”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人。不用那君子那套用在我身上。”沈氏揚唇反駁。
“哦,娘的意思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娘是女子所以可以失信于人?女兒既是女子又是小人豈不更是無所避忌?所以就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大家都可以理解。”獨孤維唯一臉不樂意仰著小臉跟沈氏爭辯。
獨孤維清在旁邊看的樂不可支,見娘親大人被個小人兒一會兒引經據典,一會兒市井氣十足,胡攪蠻纏到詞窮。
忍笑勸道:“娘您就應了妹妹吧,跟我們交好的人家自然不介意花宴夠不夠風雅,執意附庸風雅的,可以掉頭就走,咱不強求。”
沈氏含笑嗔他一眼,“你就跟你爹一樣慣著她吧!慣得她無法無天,嫁不出去你們養她一輩子。”
獨孤維清暗道,嫁不出去才好呢,他家妹妹這般聰明伶俐,漂亮可愛的,將來好不容易長大,卻成別家的了,想想真叫人不甘心。
獨孤維唯知道他娘這是答應了,跟獨孤維清作揖打躬道謝,逗得獨孤維清大笑不止。
末了雄心勃勃道:“娘您就瞧好吧,我一定要把這次花宴辦得讓客人們終生難忘!我這就準備東西去。”
她不說沈氏還不擔心,這么一說,沈氏想起她闖禍的功力,著實有些憂心忡忡。
唉!她哪次闖禍不是讓人終生難忘?
獨孤維清望著她蹦跳著遠去的背影,慢慢收了臉上的笑容。沈氏見長子的神情逐漸凝重,心中一跳,問道:“怎么?可有什么不妥?”
獨孤維清搖頭攢眉,“沒有,兒子是想到了二叔家的維寧。”
“維寧怎么了?”
“兒子是怕維寧的壞名聲將來連累維唯,畢竟是一家姐妹。”
沈氏倒抽一口冷氣:“你信里只說你祖母跟二嬸十分溺愛,竟然已經壞了名聲嗎?她才不過比維唯大九天,不到七歲的年紀呢!”
獨孤維清苦笑,“祖母跟二嬸只一味溺愛,道理規矩不愛學就不學,養成任性張揚的性子,一個不如意就哭鬧不休,摔東西,打罵下人。行事還沒三歲幼童知禮懂規矩。”
沈氏目瞪口呆,半晌張口結舌道:“你祖父就不管?你二叔怎么說?”
“內院的事祖父不太插手,偶爾鬧得狠了說兩句,祖母總是護著,祖父也沒辦法。二叔自己也嬌慣,再說二叔的脾氣您還不知道,嘴上上不來,明明就幾句話的事,他就是憋在心里不說。”
沈氏想到二弟獨孤紹德的性子,也就明白了。那是個口拙的,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實在憋不住便爆發一場。
“去年年齡到了,家里送她去明德書院的蒙學堂,僅兩天就讓先生給送回來了,先生當著全家的面言道,貴府小姐還是學學規矩禮儀再去學堂吧,祖父給臊得滿臉通紅。”
沈氏聽得一張臉也是通紅,語不成句:“這,這,我若在家羞也羞死了。我們家里出了這樣一個姑娘,可還有什么臉面見人......”
長長吐口氣又問:“她都做了什么了?讓先生這般不留情面。”
獨孤維清搖頭道:“先是看上了司天臺少監吳大人孫女的項圈,非要人家送給她,不給就哭鬧。先生怎么勸都不行,生氣了要打手板,她哭著說學里的先生都是壞人,不上學了……”
沈氏緊緊擰著眉頭,提高聲音道:“咱們這樣的人家,還會缺了她的配飾,怎么還開口向人家要?眼皮子淺成這樣,你二嬸怎么教的她?”
沈氏說完,想起弟妹秋氏本就是個愛占便宜的,不由搖頭嘆息:“還真是……就這樣給送回來了?”
“明德書院遠近聞名,還不至于為這一件事跟她一個幼女為難。”
“還,還做了什么?”
“學里先生安排位次,她嫌人家秘書省成大人的兒子穿的衣衫舊,說人家是窮鬼,不跟人坐一起。哭鬧著攪得人家沒辦法上課。”
“成大人出身寒門,為官清廉。家里尚有四個弟妹,全靠成大人俸祿過活,生活是艱難了些,據說成大人老母妻子還自己織布、種菜。”
沈氏揉著太陽穴,有氣無力道:“這都什么事,怎么就教成這樣?怎么就教成了這樣!”
獨孤維清仍舊不緊不慢打擊他娘:“午間休息,見中書侍郎家里帶給外孫女的點心精致,叫奶娘去討些嘗嘗。奶娘雖是出身低,卻也知道廉恥,好聲好氣跟她講道理,卻被她當著眾人大罵狗奴才,又踢了幾腳。這還不算,直接把人家的點心掀翻在地,說不讓我吃,你也別吃了。”
沈氏都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了,原先的怒氣泄了個干凈,只剩下深深的無力感。
“她年幼不懂事,說又說不通,打手板便哭得要厥過去,還三番五次鬧著不學了,要回家。人家書院也是沒辦法,只好把她送回去。”
“被明德書院送回后,祖父又給她送去了白澗學堂,呆了三日,又給送回來了。之后又去了兩家,都沒能超過三天的。名聲很快傳出去了,人人提起來,都道定北伯府的教養差。”
“兒子在學里都覺得沒臉見人,好在臉皮夠厚,自己裝著沒事混過去了。”獨孤維清還有有心說笑,自我調侃道。
沈氏眉頭緊鎖,咬牙沉思片刻,眼中露出幾分凌厲,“這樣下去不行,人人都道定北伯府的小姐不知禮,人家哪管是大小姐還是二小姐?我們維唯的名聲要給她帶累了。不行,得讓你爹給你祖父和二叔寫信好好說道說道。”
若能拘著她不許出門,在家里好好學習規矩禮儀,再好好教導教導事理,過得幾年,人們慢慢淡忘了她做的蠢事,興許就好了。沈氏在心里這樣打算著。
獨孤維清暗自搖頭,家里的情況他最是清楚,每次祖父想要教訓堂妹,祖母總是攔著說孩子還小,大了就好了。
祖父態度若稍有強硬,祖母跟二嬸就抱著堂妹一起哭,弄得祖父半點法子都沒有,最后也只能聽之任之。
獨孤維清看得很清楚,只要祖父夠強硬,態度堅決點,也不是不能解決問題。
但祖父歷來不是果斷堅定的性子,遇事一有阻力就立刻退縮。
他雖看得明白,但作為晚輩無法反去教導長輩,隔了房的事情也不好伸手去管。再者說他的課業繁重,也沒那精力。
只是母親怕累了維唯的名聲,想做點什么,他雖知沒什么效果,但也無法不讓母親盡自己的心力。
晚間獨孤紹棠回府,沈氏將獨孤維寧的事跟他說了。獨孤紹棠勃然大怒,當下披衣而起,提起筆在紙上劈頭蓋臉將二弟獨孤紹德一通罵,讓他趕緊給獨孤維寧找個教養嬤嬤,讓人連夜送往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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