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娘家沈氏管不著,但伯府的聲譽卻不能再壞下去了。當(dāng)下叫了翠袖進來,讓她去找崔嬤嬤來。
崔嬤嬤是老夫人的人,平時協(xié)助秋氏管理府中的大小事,是個精明能干的。這些年若不是崔嬤嬤不時提點,府里早亂成一鍋粥了。
不多時崔嬤嬤領(lǐng)命過來,沈氏跟她說秋氏借了她房里的銀鴨香爐,今天讓人抬著還回來了,“這事還得勞煩嬤嬤,若有閑言碎語傳出去,伯府的面子可就丟盡了。”
崔嬤嬤年老成精,二太太什么德性,這些年早看得清楚明白,一下就將事情真相猜個八九不離十。“不敢當(dāng),夫人放心,老奴這就去告誡那些嘴碎的,您放心!”
這才是府里真正的當(dāng)家人,她的吩咐哪里敢不盡心。倒是二太太,不是一般的不知眉眼高低,大夫人都回來幾天了,還攥著中饋不撒手。
送走崔嬤嬤,沈氏得用的丫鬟全都支使去庫里挑禮品。又打發(fā)春衣去秋府下帖子,說后天休沐日要去府里拜訪。
第二日一早,等過了辰時中,老夫人起身了,沈氏才帶著獨孤維唯去定波堂請安。
定北伯也在,二老見到獨孤維唯都是眉開眼笑。老夫人招手道:“維唯快到祖母這兒來!”
獨孤維唯跟著沈氏一絲不茍跟二老請安,完了才走到老夫人身邊任她稀罕不夠的拉著小手,問道:“祖父祖母昨晚睡得好嗎?夜晚冷不冷?”
老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維唯把祖母的話都搶著說了,這正是祖母想問維唯的。祖母晚上睡得好,也不冷,屋里燒著地龍,可暖和了。維唯屋里冷嗎?”
“不冷。就是報曉鼓吵得人睡不著。”獨孤維唯回道。
“呵呵,過幾天慢慢就適應(yīng)了。”定北伯插話道。
“京城就這點不好,天天報曉鼓吵得人睡不好。鼓聲響完就再睡個回籠覺,你可不興叫她……”老夫人最后一句話是向著沈氏說的。
“維唯還小呢,這個年紀(jì)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好了精神才好。”
沈氏恭順應(yīng)是。
能不應(yīng)嗎,在弁州獨孤紹棠也是這樣吩咐的,獨孤維唯打小就沒起早過。
原本以為回到京城會好些,大家閨秀哪有睡懶覺的道理,哪個不是早早就起身了,偏自家的小魔星就不行。
算了,算了,只要她能人前做個小淑女,人后么,呵呵……慎獨不慎獨的就不講究了。
獨孤維寧跟秋氏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老夫人摟著獨孤維唯笑得滿臉褶子;定北伯也是難得的面帶微笑,沒有早早離開;沈氏恭順的站在一旁;獨孤維唯仰著欺霜壓雪的小臉,看著老夫人笑靨如花;下人們穿梭著擺飯。
秋氏神經(jīng)大條兀自笑呵呵的,獨孤維寧瞬間落下臉去,快步上前擠開獨孤維唯,往老夫人懷了偎去,嘴里囔道:“一邊去,這里是我的位置。”
換個人這么對待獨孤維唯,她起碼有十七八種手段叫人灰頭土臉。
但這個還真不好下手,畢竟是自家姐妹,還蠢得不忍直視。對這種欺負起來都沒勁的,她都懶得理會,所以往旁邊一讓就避開了。
老夫人舍不得她受委屈,仍攥著她的手不丟。
沈氏被獨孤維寧的行為氣的瞬間黑臉,目視秋氏,對方仍笑呵呵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得意。
定北伯輕嘆聲氣,轉(zhuǎn)頭一看,老伴一手拉著小孫女,另一手?jǐn)堉髮O女,一臉尷尬,眼光飄來飄去,無個安放處。
兩人少年夫妻相伴大半輩子,對方什么性格自是知之甚深。她這樣子顯然是對比獨孤維唯,察覺到自己教的孩子果然是有問題的,又嘴硬不想承認(rèn)。
獨孤維唯暗自搖頭,安慰的拍拍老夫人的手,示意她放開。上前去跟秋氏見禮,回頭又對獨孤維寧福身道:“見過姐姐。”
獨孤維寧抬起下巴,雙目下視哼了一聲,將頭扭過一邊去。
秋氏為自家閨女?dāng)D走獨孤維唯而得意,沈氏卻不能任由她這么無禮。
“維寧,你還沒有給祖父祖母請安。”沈氏肅容道。
獨孤維寧不言不動,只拿眼睛斜斜看著沈氏,一臉挑釁。
老夫人也覺她這樣子太不像話,放開她,往外推出幾步,出言道:“維寧,你這是做什么,快照你大伯母的話做!”
“祖母你兇我?她們一回來你就兇我!”獨孤維寧跺腳尖叫。
又道:“人家都說媳婦在婆婆面前大氣都不敢喘的,到您這兒怎么反了,您這做婆婆的倒怕起媳婦來!”
定北伯這場面經(jīng)多了,只黑著臉不說話。老夫人雖不是多精明,但還不至于糊涂,沒被她的話挑撥。她現(xiàn)在才意識到自己搬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沒有比較不知道,跟獨孤維唯一比,自己嬌寵大的孩子簡直不忍直視。
沈氏心中冷笑,倒是沒有蠢到家,還知道挑撥離間。她不肯自降身份跟她辯解,揚聲叫道:“來人,大小姐不敬長輩,妄言犯了口舌,送大小姐去祠堂反省。”
獨孤一族祖籍在先前的吳地,那些年祭祖不便,另在府里蓋了祠堂。
沈氏話音一落,身邊伺候的翠微翠袖立刻上前一邊一個扶住獨孤維寧的手臂,道:“大小姐請------”
秋氏跟老夫人還沒說什么,獨孤維寧一巴掌抽向翠微,被翠微頭一偏避過去。
獨孤維寧惱道:“狗奴才,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教訓(xùn)我?瞎了你的狗眼!”
秋氏也上去護住獨孤維寧,嚎道:“這怎么說的,孩子還小,有什么不能好好說?大嫂在弁州耍慣威風(fēng)了,這剛回來就要整治侄女了……可憐我們寧寧……”
“夠了!”沈氏一句斷喝,嚇得秋氏一噎。
“父親、母親……”沈氏上前一步施禮道:“維寧不懂規(guī)矩禮儀,出言不遜,對著長輩都敢指桑罵槐。長此以往,外人可不管你獨孤家其他孩子怎么樣,只會說獨孤府的教養(yǎng)差,誰還敢將女兒嫁過來,誰又敢娶獨孤家的女孩?”
“為了我們獨孤家下一代著想,父親、母親,今天得重重懲罰維寧才是!兒媳罰維寧在祠堂跪足三天,二老認(rèn)為可行?”
秋氏“嗷”叫一聲,“罰跪三天,沈氏你也太狠心了!你的心怎么這么狠毒啊?維寧不過說你一句你就這樣報復(fù)她!你怎么這么不能容人啊!心眼怎么這么小啊!”激動之下,大嫂都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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