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維唯滿心歡悅回到府里,憋到晚膳前一家人齊聚,才將近日她為進學(xué)的種種作為一一說了,末了開心的宣布女學(xué)同意她三日后補試。
眾人聽了,都替她開心,紛紛夸贊不已。
獨孤維寧最聽不得大人夸贊別人,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別人夸贊一個嬰孩而咒人長不大。忍了忍,又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沖口道:“高興個什么勁,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秋氏好歹還看幾分形勢,聞言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聲道:“別亂說話。”
獨孤維寧也暗自懊惱,心里也知道當(dāng)著大伯的面著實孟浪了,只咬唇不語。
獨孤維唯壓根就當(dāng)沒聽見,這人她家爹娘壓著不讓她動腦筋,她也不屑于跟她計較。
倒是獨孤紹棠雙眉緊蹙問沈氏:“邢嬤嬤教導(dǎo)也有一年了,怎么還是這副德性?不行再換個人。”
沈氏也是無語至極,該讓她學(xué)的學(xué)了,該練習(xí)的練習(xí)了。人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么多年下來,性子早已定型,平時自我約束著還好些,稍微有些情緒波動便無法自控,老毛病重犯。
因而只得道:“的確進益不少,這不跟家里人說話,便沒太多忌諱。”
“請邢嬤嬤也教教人情世故,在外面若還這般說話,怕會被人攆出去,丟的還是我們府里的人。”獨孤紹棠道。
沈氏應(yīng)是。
一家人安安靜靜用了膳。
獨孤維唯離開時被秋氏拽住,道:“維唯呀,你真是個有能耐的孩子,錯過了日子,還能說動人讓你補試......”
獨孤維唯挑眉,二嬸笑得跟給雞拜年的黃鼠狼,打著什么主意?
“你看,你姐姐這也過了十二周歲了,總在家呆著也不是個事兒,維唯呀,你這么能耐,能不能也幫你姐姐說道說道,讓她跟著一起進學(xué)?”
獨孤維唯的雙眉險些飛起來了,學(xué)著秋氏的語氣道:“二嬸呀,您是覺得姐姐能考得上?若能考上,侄女兒便厚著臉皮再去求求祭酒大人和司業(yè)大人。”
“你看啊,祭酒大人是你大哥的岳丈,不都是自家親戚?讓維寧進學(xué)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考什么試呀?”秋氏理所當(dāng)然說道。
“姐姐若是個公主郡主的,不用您老吩咐,想什么時候進學(xué)便什么時候進學(xué),想進哪所書院便進哪家書院。可惜啊,姐姐她投錯了胎,便沒那個特權(quán)。”
秋氏這人就不能跟她講什么一來這樣做會令祭酒大人難做,二來也讓人未來親家小瞧。但秋氏聽不懂,跟她胡攪蠻纏倒是可以。
秋氏噎得上不來氣。獨孤維寧拉拉她的袖子,橫眉道:“求她作甚!不上便不上了,還能怎的?”
秋氏推著她的肩膀道:“寧寧乖,先去旁邊玩啊,我跟你妹妹好好說道說道。”
“跟她有什么好說的,她要真能耐,自己便不用考直接入學(xué)了。”獨孤維寧站在原地不動,嚷嚷道。
獨孤維唯心道,還真是能不用考便可入學(xué),只不過她不稀罕罷了。
秋氏一噎,嘟囔道:“這你不是考不上嗎,能不考進學(xué)多好。”
獨孤維唯實在懶得跟她分說,施禮告辭,“二嬸,侄女實在沒那本事,姐姐若也要補試,倒是可以跟兩位大人打聲招呼。畢竟一只羊是放,兩只羊也是趕。”
秋氏瞪著揚長而去的獨孤維唯,賭氣道:“考便考,有什么了不起,我們維寧也可以的。”
獨孤維寧在身后扯她的衣袖,把臉繃得緊緊的,“我不考!我不去丟人!”
獨孤維唯若聽見了,指不定會說:不容易啊,跟邢嬤嬤學(xué)了一年規(guī)矩,好歹知道丟人了。
獨孤維寧跺跺腳,賭氣走了。
秋氏被噎得氣不順,想了想撫撫胸口忙追上去。回到自己的院子,看見丈夫在院中優(yōu)哉游哉澆花。一口惡氣沖上來,奪過花壺,囔囔道:“澆什么澆?倒騰花草倒是勤快,你有這功夫怎么就不替寧寧想想?維唯都要上女學(xué)了,寧寧可怎么辦?”
獨孤紹德抹抹臉上被噴的口水,半晌低聲嘟囔一句:“她又考不上。”
秋氏撇嘴道:“考什么考?維清的老丈人不是國子學(xué)祭酒么,他說一句話不就行了。你去求求大哥,大哥說一聲,親家還能不給面子?”
“維唯都自己考。”
“你傻呀,你當(dāng)她真考?你見她讀過書?整天瞎玩,能考上嗎?做做樣子給別人看罷了,就能騙騙你這樣的木頭。”
獨孤紹德奪過花壺,低頭不語繼續(xù)澆花。
秋氏看見他一副不認(rèn)同不愿多說的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劈手又把花壺奪過去扔在地上,銅壺墜地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響,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獨孤紹德低聲嘀咕著,彎腰拾起花壺放在一旁,邊往外走便低聲吐出三個字:“我不去。”
秋氏在身后大叫:“你回來!獨孤紹德你這個窩囊廢!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王八蛋!你回來......”
獨孤紹德充耳不聞,只是加快的了步伐。
秋氏一肚子氣沒地方發(fā)泄,把地上的銅花壺一腳踢開,蹌得自己腳趾疼,抱著腳哎呦半天,忍不住悲從中來,索性哭著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進門先跪在地上,哭道:“娘啊,您可得給寧寧做主啊,她妹妹都能進學(xué)了,她卻只能在家里做個睜眼瞎。寧寧都十二了,眼看到了說親的年齡,沒進過學(xué)將來能找個什么人家啊......”
老夫人一見她這模樣就頭疼,揉揉額角道:“你先起來,像什么話......”
“我不起來,您老不跟我們寧寧做主我就不起來,都是一家姐妹,憑什么維唯能入學(xué),寧寧就不能?”秋氏打斷老夫人的話繼續(xù)哭道。
老夫人實在拿她這撒潑的樣子沒辦法,只得暴力鎮(zhèn)壓,一拍桌子喝道:“好好說話,再這樣子我也不管你了,愛找誰找誰!”
秋氏的哭聲一頓,忙站起來,用袖子沾沾臉上的淚,急急道:“您老可不能不管我,您再不管媳婦,媳婦可怎么辦啊......”說著又要抹淚,被老夫人一瞪,急忙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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