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者，化也，隨也，陽氣用事萬物變隨也。（《康熙字典》（玉篇））

    顧惜湛慢慢舒了口氣，識海中雷火訣的內容也隨之隱去，她沒有馬上睜眼，而是手心向上，按著口訣運轉靈力，只見她手心出現一個小小的紫雷，雷光跳動，發出細碎的“嗶嗶啵啵”的聲音。

    靈力一轉，變換了運轉軌跡，少時，只見雷球的邊緣柔和了不少，如同鑲了一條不斷搖擺的紫色緞帶。紫緞慢慢向里侵蝕，中間的雷球顏色越來越深，最后近乎發黑，突然紫緞一跳，整個雷球都被它帶的變了形狀，旋即消失不見。

    顧惜湛也不急，重新運轉口訣，紫雷又出現在她手心……不知失敗了多少次，最后，當中心的最后一點黑色都被紫緞所取代，她睜開眼，看著掌心那簇不斷跳躍的紫色火苗，眼中帶著少許驚喜——雷火，成了。

    …………

    “喝！”，伴著低喝，一道雪亮刀光沖出去，毫無阻攔地將遠處的巨石劈為兩半。謝凝歌甩了甩胳膊，一邊收刀一邊轉過身來，無意間一抬頭，看到的東西讓她不由得頓了頓——

    只見阿二瞪著銅鈴般大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顧惜湛，還不時吐兩下信子，眼中全是難以言喻的興味。顧惜湛卻不受半分影響，在一人一蛇的注視下，她將一團紫火丟入煉器爐底，又拿出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放入爐中，自始至終沒有看肥遺一眼。

    “…………”，阿二猥瑣的樣子，讓謝凝歌忍不住使勁搓了搓光潔的手臂，她總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嘎嘎嘎，有趣有趣，嘎嘎嘎，人類，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為什么煉不了丹？”，顧惜湛沒理會它，倒是謝凝歌來了興趣，相處了這么久，她也沒當初那么忌憚肥遺了，于是出聲問道：“到底為什么？”

    問聲，正在閉目養神的阿大抬起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脖子上多停留了會，說起來，呆在這里，它也很多年沒開葷了，那兩個不能吃，這個應該沒問題吧？

    “……”，她怎么覺得這么毛骨悚然呢？收回前面的話，她還是忌憚這家伙！幸虧阿二此時也看過來，它咧開嘴，“嘎嘎嘎，你也想知道？不就是因為……”

    什么？謝凝歌一時間忘了害怕，她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生怕聽漏了，只聽得阿二接著說：“不就是因為……嘎嘎嘎，除非她親自問，不然我偏不說。”

    ……扭頭看了看從頭到尾當她們不存在的顧惜湛，她覺得自己可能聽不到八卦了。

    平心而論，對于自己為何不能煉丹，顧惜湛真的不關心，所以她也無意配合阿二，只是一心一意地控制著雷火，爐中的各種材料很快融成了粘稠的液體，“咕咕”的翻滾著，液體上方不斷冒出縷縷黑煙，那些是材料中被逼出來的雜質……

    等黑煙完全消失，顧惜湛十指翻飛，一個又一個的法印被她打入爐中，爐中液體也隨之發生著不同的變化，并且一點又一點的溶合在一起……最后，當液體變得清亮無比時，她取出一塊半米高的溫潤青玉丟入其中。

    “滋滋——”一沾到液體，青玉的體積就開始極速縮小，最后只剩下嬰兒巴掌大小的一塊在其中起落，瑩瑩的如同含著一包秋水。

    玉心已出，顧惜湛絲毫不敢大意，她用神識包裹著青玉，慢慢將它磨成一塊玉佩。做完這一切，她打出幾個法訣，只見爐中液體晃了晃，將玉佩完全吞沒，并且慢慢滲入其中。

    趁著這個功夫，她運轉鍛魂訣，腦中頓感一片清涼，方才消耗了的神識恢復了大半。此時液體已沁入玉身大半，旋即，她繼續打入法印，同時神魂一動，凝出一枚小指大小的陣刀，慢慢在青玉上刻下法陣，每刻下一筆，液體就會爭先恐后的填滿空隙……

    當最后一筆被填滿時，青玉微微一抖，光芒內斂起來，顧惜湛也睜開眼，一拍爐子，將它撈在手中。稍稍注入點靈力感知了一下，她抿了抿唇，稍微有點可惜——極品靈器，離寶器堪堪差了一線，只能說是勉強夠用。

    但目前也只能這樣了，將東西收拾好，她站起來，走近謝柯，伸出手，在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掌心的玉佩時，淡聲道：“佩戴可遮掩體質，出竅以下無人能看破。”

    她的話如同驚雷般在姐弟倆頭頂炸響，謝柯的純陽之體一直是他們心中的一根刺，他們逃出家族、一路狼狽如斯，歸根到底都是因為這個該死的體質，在山谷的這些日子他們也曾想過今后該怎么辦，卻沒想到……

    謝柯有些恍惚的接過玉佩，又聽得她說：“滴血認主。”，點點頭，劃破手指將幾滴精血甩在上面，玉佩閃了閃，等血水消失不見時，它也變得平淡無奇，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塊青玉，沒有半點華彩，顧惜湛一直盯著它，見此，眼底不由透出點放松。

    怔怔地看著顧惜湛毫無波瀾的側臉，相處這么久，謝凝歌一直知道她對他們照顧的很周全，卻沒想到，她會做到這個地步，突然想起來那天——

    “我名，顧惜湛。”

    謝柯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前輩的名字，旋即開口道：“我叫謝柯。”，又指了指她，“這是我族姐，謝凝歌。”，聽到這，她也忙點點頭，卻見顧惜湛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滿是不明。心中不免有些發懵，但當她細細看去時，卻見顧惜湛垂下眼遮住了情緒，方才的不明仿佛是她的幻覺。

    顧惜湛確實有些想法，前輩從未見過這位謝家女，也不知道是冒出來的變數，還是……轉念一想當日若非自己及時趕到，她怕是早已隕落，倒也不再糾結此事，而是直接切入正題，“你們應該還未想好出去后該如何，”，她頓了頓，待兩人點頭后，繼續道：“可愿拜入凌霄劍派？”

    接下來，她為兩人簡單介紹了一下古瀾大世界的基本情況和門派分布，便不再言語。

    姐弟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慮，凌霄的情況讓他們很是動心，但大宗中的那些勾心斗角兩人也都有耳聞，他們天資算不上頂尖，又來自于小世界，怕是難以在這樣的龐然大物中立足。

    顧惜湛看出了他們的想法，也不解釋，只道：“你們不用馬上給我答復，我的邀請，永遠有效。”

    腦中劃過宗門的點點滴滴，她勾了勾唇，笑容中透出傲然與自豪，“凌霄，絕不會讓你們失望。”

    …………謝凝歌現在覺得，對于凌霄，她不用繼續考量了，她看著只是靜靜站著卻仿佛吸引了所有光華的顧惜湛，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若能與這樣的人成為至交，實乃此生大幸；而能培養出這樣的弟子，凌霄又怎會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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