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方大老爺不可置信的猛的站起身來，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態(tài)之后才又訕訕一笑，緩緩的坐回了原位。“華先生，這可是一個鹽礦啊，可是比咱們這邊的曬鹽場更值錢的呀，只怕一年下來凈賺個三五百萬兩銀子都是有的！慧貴郡主真的就這么送給朝廷了？”
“慧貴郡主是世間難尋的賢德女子，她的眼界和心胸豈是你我之輩能比的？慧貴郡主本就出身顯貴，嫁妝豐厚，自己又聰慧持家有方，就她自己的嫁妝鋪子和莊子上的出息，每年的銀子就似那流水一般的進了慧貴郡主的口袋里去了。我的主家林家雖然清貴，但是祖上歷代主母的嫁妝還在，前些年又得了從番僧那里買來的一個制作琉璃的方子，和皇上一起開辦的那個琉璃作坊每年的進項也是很客觀的。所以，慧貴郡主和文淵侯根本就不把這些看在眼里，人家是一心想要讓大銘百姓過上豐衣足食的好日子。前有免費提供棉花種子，無償獻出制冰的方子，如今，一個本就是皇上賞賜的東西，慧貴郡主把它給了朝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吧！”華沖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微笑著看著方大老爺?shù)馈?br />
方大老爺?shù)拇_是無法理解賈敏的想法的。在他看來既然皇莊如今是屬于自己的了，那皇莊之中的東西就理所應當歸自己所有。雖說大銘律例規(guī)定鹽是朝廷直接管控的東西，但是鹽礦和鹽場之類的還是屬于個人所有的。賈敏把這么巨大的一份利益，就這么輕輕松松的給了朝廷，除了能讓她的名聲更加的響亮之外還能有什么好處？沒有好處的事情又何必去做呢？
賈敏可不是那些眼皮子淺的人，會被這眼前的利益迷花了眼。沒錯，那皇莊如今是屬于她的，她在里面所種植的棉花換來的利益自然不會與別人分享。但是鹽礦就另當別論了。一是這鹽礦的利益太大了，皇上如今是不會在意什么，但是難保不會有人在皇上面前進讒言，久而久之皇上就會對她心生嫌隙了，若是萬一國庫需要大量銀錢之時，皇上想到這個鹽礦難道心中不會有什么想法嗎？說不定對賈敏他們生出怨懟也是有的。第二，就是皇莊是不能承襲的，待到賈敏百年之后，皇莊也是會被皇家收回的，與其現(xiàn)在讓各方覬覦，不如直接送還給皇上，免除了后患還得了圣心。
“呵呵！慧貴郡主和林大人都是謫仙在世，我輩凡夫俗子自是不能于其相提并論的！”方大老爺雖然覺得賈敏的做法很傻，但是也只能在心中感慨傻人有傻福，嘴上卻是說著恭維的話語。
“哈哈哈……方大老爺所言不假，那真是一對神仙夫妻呢！”華沖大笑道。
“那林大人這邊也同意了嗎？”方大老爺問道。
“慧貴郡主已經(jīng)決定了的事情，林大人是不會駁回的！昨日林大人的奏折就已經(jīng)派人快馬加鞭的送往京城了，如今林大人這邊正挑選合適的人去往西北主持鹽礦的事宜呢！”
“咝……”方大老爺?shù)刮豢跊鰵獾溃骸斑@么快？”
“是呀！只怕到不了入秋，咱們這邊就能吃到西北產(chǎn)的鹽啦！哈哈哈！”華沖再次大笑出聲，完了還自斟自飲了一杯酒。
方大老也總算是回過味來了，華沖的意思是，別管自家的那個最大的鹽場賣或是不賣，對鹽政的影響都是有限的。他們手中的鹽賣不出去，要不砸手里，要不就是捐給朝廷。總之林如海不派發(fā)給他們鹽引，方家除非是不想活了頂風作案販賣私鹽，要不然就得乖乖的低頭把鹽雙手奉上，鹽場最終也保不住！無論怎樣選擇，方家都將面臨著巨大的損失！
華沖看著陷入沉思的方大老爺，不禁輕蔑的冷笑一聲。想要算計他家主子哪有那么容易的？他家主子的手段連皇上都要甘拜下風，他們方家一個才剛洗干凈了腳上的泥巴的土財主根本就蚍蜉撼樹，自家主子壓根兒就沒有把他們那些小手段看在眼里，就算是沒有慧貴郡主的這神來一筆，自家主子也已經(jīng)挖好了坑，正等著他們往里面跳呢！只能說，方家太不走運了，遇到了林家這樣的對手。而林如海夫妻二人都是精明能干的，二人感情甚篤，十分的默契，這世上還真是鮮有能贏過他們夫妻之人。
方大老爺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方府，把今日跟華沖所談論之事原原本本的都告知了方老太爺。
方老太爺聽了之后，諾大的書房中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過了許久之后，只聽得長嘆一聲，方老太爺開口道：“想要保住方家以往的地位只怕是癡心妄想了！還是我們太過貪心了！在甄大老爺撒手不管的時候，咱們就應該夾起尾巴做人的。還好我們沒有沖動之下與林大人正面對上，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父親！近日我也試探著向華先生提出想要他幫忙在林大人面前周旋之意。但是，華先生嚴詞拒絕了！他說：他雖絕了仕途，但是讀書人的傲骨還在！”
“林大人救他于危難，他對林大人忠心以報也是應該的！我們也不要過多強求了！”
“那咱們接下來要如何呀？”方大老爺滿臉愁容，已經(jīng)預料到了方家在揚州鹽商中的主導地位恐怕是一去不復返了！
“向外放出風聲，尋找外地的商人購買咱們的鹽場吧！”
“這樣能成嗎？”
“只有外地的商人不了解內(nèi)情，才會有意買下咱們的鹽場。咱們把價格要的再低個一成兩成的，想來應該不難找到買主！”
方大老爺皺眉想了想，也實在是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了，嘆了口氣就點頭同意了。
十日之后，一個山西的行商到方家登門拜訪方老太爺。兩個時辰之后，方家那個最大的鹽場就易了主。
又過了三日，董方拿著剛剛到手的鹽場的地契和房契悄悄的進了文淵侯府的后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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