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態(tài)度溫和,明亮的眼睛中滿是真誠。即使口中說在和“唐突”,神態(tài)舉止卻依舊恰到好處,讓人覺得親切卻又不過于熱情。
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言辭態(tài)度,即使是相識不過短短幾個時辰,也讓雪兒不由暫時放下了對人的戒備和警惕之心。
何況,她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已經(jīng)走出五六步遠,卻停下來,回頭望向這邊的那個中年美婦,單天鷹母親的目光。那樣的目光,讓人覺得哪怕只是一個“不”字,對于對方都是傷害。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鳳紋玉佩,這也是自己心中的迷惑,她又何嘗不想要一個答案?
房間早就被人收拾干凈整齊,即使秋茹秋萍也只是走走過場,做個樣子罷了。所以很快就從房間內(nèi)走出來,正巧看到雪兒點頭:“夫人相邀,雪兒榮幸,請!”
秋茹還好,秋萍卻是忍不住道:“沈姑娘,我家老爺可能隨時會傳喚你我,若是要自行離開,是否應(yīng)該先向楊總管報備一聲?”
本來,單天鷹見對方點頭答應(yīng),也就松了口氣,正要轉(zhuǎn)身帶路,卻不想被讓人出言阻攔,可秋萍的話卻也合情合理,他也不便多說什么,只得將目光望向雪兒。
雪兒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殷切與忐忑,輕輕一笑:“單夫人相邀,應(yīng)該不會出這天意山莊才是,又怎么能算擅自離開呢?還請兩位姐姐多多擔(dān)待,雪兒去去就回!”
這話說完,她原本輕輕的小已經(jīng)變成了略帶討好意味的,夸張的笑。然后趁著秋茹和秋萍尚未反應(yīng)過來,一扯旁邊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單天鷹:“還請單公子帶路。”
單天鷹一愣,顯然是也沒有反應(yīng)過來,畢竟還沒有等到另外兩個女子的允準(zhǔn),怎么能就這么離開呢?
如果不是反應(yīng)快,他幾乎既要被雪兒扯一個趔趄。然而因為知道這個臉上討好笑容尚未完全消失的少女不懂武功,生怕傷到對方,所以也不敢用力。因此即使是反應(yīng)過來,也只得隨著她那一扯之力,向前跨出了兩大步。
秋茹和秋萍顯然也沒想到雪兒根本就沒有等她們允許才走的意思,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如同一抹流云般俊逸閑適的男子,被雪兒扯著往前走了好幾步。
而單天鷹的母親,竟然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或者說是非常想要同雪兒單獨聊聊,不但沒有轉(zhuǎn)身阻止這一切,反而急速前行,幾步轉(zhuǎn)過一道月洞門,人便消失不見。
這下,秋茹和秋萍就是想說讓雪兒留下,邀請單夫人過來的話也沒法子說出來了,只能是面面相覷,只看到了被雪兒扯著往前跑的單天鷹回過頭來,略帶歉意的微笑。
雪兒人生地疏,來的時候一路上又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根本就沒有留意太多。所以在追過那個月洞門,逃出秋茹秋萍的視線之后,就立刻停了下來。
將身子往身后的墻上依靠,大大地松了口氣,又裝模作樣地抹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珠子,拍了拍自己砰砰亂跳的心口,她就看到了正停在不遠處等著他們的單夫人。
看到他們兩個過來,單夫人露出一個和藹優(yōu)雅的微笑來,然而卻什么也沒有說,竟然再次轉(zhuǎn)身離開。
雪兒一愣,不解地望向單天鷹。
單天鷹連忙解釋:“母親的意思,應(yīng)該是邀你去她的臥房詳談。”
“這……”
雪兒和那位單夫人,相識連半個時辰都沒有,期間更是一個字都沒有說過,如今此刻竟然被對方邀請去對方的臥房,就算的同為女子,可畢竟也只是萍水相逢,竟然別對方邀請至如此私密的地方,都不是一個交淺言深可以形容的了。
何況,就算她對于那個中年美婦感覺親切,對方也十分慈祥和藹,然而那也只是心里的一種感覺而已,并不是真的有多么熟悉。
單天鷹好像明白她的心思一樣,也不解釋什么,只是放緩了腳步,安靜地在那里等著她。
他的目光依舊真誠,讓人無法不防備的。再說雪兒對于那位單夫人也不是防備,只是覺得事出突然了些。
單天鷹的目光落在她腰間的鳳紋玉佩上,輕輕道:“姑娘身上這塊玉佩,與我天意山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更可能與姑娘本身的身世有關(guān),姑娘難道就一點都不想知道么?”
這句話顯然是勾起了雪兒的好奇,于是她在呆了一呆之后,也就跟了上來。
她當(dāng)然知道,單天鷹點出她腰間的鳳紋玉佩,無非就是告訴她,她上馬車時候故意將鳳紋玉佩展示給他的舉動,他已經(jīng)察覺到了。
這是一個心思相當(dāng)縝密的男子,這么快就看透了雪兒的小伎倆。然而卻又不愿傷了她的面子,所以才說了這么一番話出來。
接下來的路上,單天鷹并沒有急著帶她趕往單夫人的臥房,反而是不疾不徐地慢慢朝前走著,也不詢問雪兒什么,只是看到什么景致,隨意地便向雪兒介紹什么?
因為散功圣女的身份,雪兒的心里其實是相當(dāng)敏感而謹(jǐn)慎的,所以對于單天鷹這樣的舉動,反而是更讓她感覺舒服和自在。
也不知道是天意山莊的人今日都集中到了某處,還是天意山莊本來的人就不多,再或者單天鷹刻意挑選的安靜人少的路走,反正一路上,他們并沒有看到幾個人。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單天鷹告訴她,天意山莊追查這些年來承天教誘拐綁架*的事情,終于有了眉目,終于在一個月之前,組織了不少江湖義士,由他的兄長單天驕帶領(lǐng)。成功地攻入了圣女島,解救了絕大部分的圣女。
只可惜他的兄長卻并未能夠回來,只被人帶回了一具尸體,不能說面目全非,但也是血肉模糊,光是后背就足足有三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其余的大傷小傷更是不可計數(shù)。
按理說單天驕武功高強,也算是青年一代中的翹楚,背后又有天意山莊做后盾,為人有十分仗義,風(fēng)姿卓絕,提到他的人品修為就更是沒有一個不伸大拇指的。之所以會如此慘烈,據(jù)其他一同前往的江湖義士回憶,說是為了掩護其中一個圣女從承天教徒手中逃離才至如此的。
雪兒再一次陷入了那血雨腥風(fēng)的回憶當(dāng)中,慘白的刀鋒,渾身浴血的青年,還有最后交給自己的那一塊龍紋玉佩。
單天鷹后面的話,完全被她的回憶擋在了耳朵外面,直到最后一聲深深地嘆息響起:“可惜,我私下詢問過了所有被營救回來的圣女,卻沒有一個承認(rèn)見過大哥,更沒有被大哥所掩護過。”
這句話讓雪兒的心中莫名一驚,也不知道單天鷹說起這些,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只是想到那個拼命掩護自己的青年,再看著眼前這張相似的面孔,一時心中無法平靜,眼中竟不自覺地有了淚意,卻又好像被什么東西隔開,怎么也落不下來。
單天鷹的聲音也逐漸低沉:“大哥的尸首被送回的時候,家母整整痛苦了三日,直到眼淚流干,數(shù)度昏迷。如非此次為了迎接貴客,只怕還是在病榻纏綿,不得起身。所以,家母說想要見你,天鷹便冒昧開口了。”
他提到單夫人,雪兒不禁再次想到了那個和藹優(yōu)雅的女子,她的臉色是那樣蒼白,蒼白地讓雪兒的心都不禁跟著疼。
然而單天鷹卻并未就此糾纏與單夫人的病情,反而是繼續(xù)道:“這一次被營救出的圣女,一共一百三十七個,其中絕大部分都還記得自己的家鄉(xiāng)和親人名字,父親已經(jīng)安排人手替他們尋親。最后只剩下不足十五個,因為被承天教的人拐騙的時候,過于年幼,對于自己的身世了家鄉(xiāng)一無所知……”
“不過,父親已經(jīng)開始以天意山莊的名義,號召江湖義士為她們尋找故鄉(xiāng)親人,若是實在找不到,再另做打算,看看有沒有那個門派或者世家原意收留,若是還有無非處理的,還有天意山莊來承擔(dān)。”單天鷹的聲音還在繼續(xù),腳步依舊不疾不徐,好讓雪兒能夠跟上他的速度。
對方走得慢,她還能理解是為了讓她跟上,然而這么久都走不到目的地,卻不能不讓她的心中泛起一絲疑惑。
而且,對方什么都不提,單單只說單天驕和散功圣女的事情,若是說沒有絲毫目的,雪兒無論如何也是不肯相信的。
輕輕嘆了口氣,雪兒伸出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纖細手指,然后輕輕拂過自己的劉海,點在眉心那顆粉紅色的點額砂上,隨即苦笑:在大船上,神秘老者雖然身份成迷,但是對于散功圣女卻似乎絲毫多不了解。也或者對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顆魔妃之淚上面,根本就無暇關(guān)心她眉心到底是散功圣女的點額砂還是女子裝飾的普通花鈿。她也就順理成章地認(rèn)為對方不知道她散功圣女的身份,這一路下來都成了習(xí)慣。
可眼前這個青年不同,他是江湖中人,他的兄長解救了一百多名圣女,現(xiàn)在還在天意山莊之內(nèi),對于散功圣女眉心的點額砂,他十分了解,所以一眼就知道她散功圣女的身份!
“既然早就知道,為何一直不點破?”雪兒后退了一步,神色轉(zhuǎn)冷,“又何必浪費這許多唇舌?”
雪兒的驟然后退讓單天鷹的心中有瞬間的失落,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女必定是誤會了自己的目的,于是苦笑:“姑娘,你誤會了……”
他正準(zhǔn)備解釋什么,一個少女清甜的聲音就突然響起:“單大哥,原來你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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