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雪兒這次是隨著慕容遠出了皇宮,甚至都沒向慕容定打個招呼。雖然實際上她也不必想慕容定打招呼,可是就這樣貿(mào)然出宮,也的確是多有不妥,雪兒心中難免有些心虛。
再加上雪兒也實在不想看到慕容川迂腐古板,又跪又拜的那一套,于是也就默認了慕容遠將馬車停在太子府一個小角門的舉動,并且跟隨著慕容遠一起,看看左右無人,學(xué)著慕容遠的樣子,鬼鬼祟祟地閃了進去。
然而實際上,心虛的似乎并非雪兒一個人,慕容遠似乎比她還要心虛。
雪兒跟著慕容遠閃身進了角門,三轉(zhuǎn)兩轉(zhuǎn)竟到了一座假山前,一個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小廝蜷縮著身子,躲在假山凹進去的地方,正探頭探腦地四處亂看,好像在等著什么人似的。
慕容遠左右看看無人,這才拉著雪兒小跑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叫道:“小林!”
那小廝先是被嚇了一個哆嗦,直到慕容遠再次壓低聲音叫了一聲:“我在這里!”
那叫做“小林”的小廝這才回了神,低低應(yīng)了一聲,彎下腰去,整個人隱沒在了假山后面。
不過片刻工夫,小林便再次從假山中探出了身子,雙手中卻是多了一個綢布包袱,小心翼翼地捧到了慕容遠面前。
對于跟在慕容遠身邊的雪兒,小林卻是低垂著頭,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對于這樣一個小廝,雪兒自然也不會太過留意。不過心中對于慕容遠卻是疑惑起來。
包袱打開之后,只有兩套普通的男子衣衫,其中一套甚至還小了一號,穿在雪兒身上卻是正合適。
雪兒拿起那衣衫,一邊比劃著,一邊朝慕容遠道:“看來你是早有預(yù)謀啊!”
慕容遠正拿著另一套天青色的文士長衫往身上套,聞言低聲哀求道:“祖奶奶,有什么事情,等換好衣衫,出了太子府再說行不行?”
對于女扮男裝這種事情,雪兒的心底還是有些躍躍欲試的小興奮,只是此刻慕容遠的古怪態(tài)度,再加上之前與歷劫談話時候?qū)Ψ降恼谘谕泼,讓她對于這種隱瞞這自己的行為,分外不滿。
此刻見慕容遠如此急切,雪兒反而不急了,將慕容遠給自己準(zhǔn)備的那套月白長衫往手臂上一搭,似笑非笑地看著慕容遠:“都到了太子府了,你也不帶我去參觀參觀?‘
慕容遠手一抖,穿了一半的長衫一下就滑落在在地,一旁的小林連忙彎腰去撿,顫顫地遞到他的手里。
這樣的慕容遠,讓雪兒心里愈發(fā)肯定,這才他力邀自己出宮是另有目的,什么說書人,還是說關(guān)于六界的故事!這個世間有多少人知道六界?難不成這世間到處都是歷劫那樣神秘古怪,自稱從自己的前世追到今生的老妖怪?
慕容遠所選的這個角門,應(yīng)該是立太子府的后花園不遠甚至很可能就是后花園的一部分,假山修竹,淡淡的花香襲來,偶爾還能聽到鳥兒清脆婉轉(zhuǎn)的鳴叫。
聽到鳥叫,雪兒突然就想到了黑鷹,那一直跟在歷劫身邊的黑鷹,在遇到慕容遠父子之后,竟然從未再次回到歷劫的身邊過!
那可是一只神奇的,能夠口吐人言,跟隨在歷劫身邊的黑鷹!
歷劫知道的,它自然也都知道!
一瞬間雪兒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她看著正手忙腳亂的慕容遠,也不等對方開口,再次沒頭沒腦地開口:“一直跟在歷劫身邊的那只黑鷹呢?自從離開極北之地,進入西漠后,我就沒有看到它出現(xiàn)過……”
慕容遠再一次將穿了一半的長衫掉到了地上,小林再次彎腰去撿,抖了抖上面的塵土草屑,這才小心翼翼地遞給慕容遠。
這一次慕容遠卻沒有接,反而是抬起頭來,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雪兒,張著嘴,白著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方的心虛更加印證了雪兒的猜測,她也不著急,好整以暇地將搭在手臂上的長衫展開,做出一副鑒賞的表情,在那里自言自語道:“你看看,你給我準(zhǔn)備的這是什么衣衫,針腳這樣大,一點都不嚴實,還有什么是暴露不出來的?”
她每說一個字,慕容遠的額頭上就多一顆汗珠,等雪兒說完,慕容遠已經(jīng)是冷汗涔涔!
慕容遠的臉色也有些發(fā)白,一雙桃花眼似乎也失去了昔日的靈動狡黠,呆愣愣地盯著眼前的空氣,神色變化不定。
雪兒看看一直伸手捧著長衫的小林,又看看慕容遠,這才開始動手,卻只是將那件月白長衫在身上再次比劃來比劃去,同時口中抱怨道:“慕容遠,難道你就打算這么一直盯著我,就連換衣服也不回避一下?”
她又抬頭看看天色,已經(jīng)是下午時分:“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你再這么磨蹭下去,今天我還能看到你口中神奇的說書人嗎?”
慕容遠一臉迷糊,不知道雪兒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剛才那番話不是將他的心思都拆穿了么,怎么一轉(zhuǎn)眼又成了催促自己趕緊換衣裳出去了?
還是一旁的小林,大約總是猜測主子的心思,有了經(jīng)驗,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上前兩步,一邊將天青色長衫遞給慕容遠,一邊低聲提醒道:“殿下,時間緊迫,速去速回,小的在府中也撐不了太久,萬一太子爺回來,問起罪來……”
慕容遠只是一時被雪兒繞糊涂了,加上小林的點撥,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心中由大驚轉(zhuǎn)為大喜,立刻接過小林遞來的長衫,三下兩下就套到了身上,然后就眼巴巴地看著雪兒。
見雪兒依舊不動,慕容遠一邊點頭哈腰,一邊苦著臉,小聲哀求道:“祖奶奶,你想知道什么,出了太子府之后,我都告訴你,行不行?”
雪兒點頭,正要開口讓這一對主仆回避,卻不想輕輕的的腳步聲突然響起,由遠及近,竟是直接朝著這個方向而來!
慕容遠一個哆嗦,臉色都變了,那個小林更是臉色煞白,一臉驚慌失措,哆嗦著身子,恨不得直接躲到慕容遠的身后去。
“果然是曲徑通幽,想不到這太子府的后花園中,竟然還有這等美景隱藏,只是太過偏僻了些!
男子的聲音清越而充滿磁性,軟底靴子踩到腳下的小草,沙沙作響,似是漫不經(jīng)心,方向卻是絲毫沒有偏差。
慕容遠的神色再變,朝著雪兒低聲道:“這人是我堂兄慕容達,平日里總是和我作對,當(dāng)日迎接的人中他也在,不知你還有沒有印象?”
說話的時候,慕容遠拼命朝著小林擺手,示意對方將那兩套男子的衣衫收起來。小林煞白著小臉,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手忙腳亂地彎腰去撿,卻又怯怯地看著雪兒,實在是沒那個膽子從雪兒手里將那套男子衣衫拿走。
雪兒皺眉,當(dāng)日迎接的人那么多,她看到的全都是黑壓壓的人頭外加各式各樣的冠冕,誰知道哪個是哪個!
所以她也就沒有注意小林,甚至連慕容遠朝著她擠眉弄眼都沒留意。雪兒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個分開翠竹,朝著這邊走來的男子身上!
男子身材修長,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一雙眼睛與慕容遠有些相似,都是眼梢斜斜吊起的桃花眼,就是不笑的時候,都好像含著三分笑意,讓人生出一種脈脈含情的錯覺來。
他身上的衣裳看著極其素淡,卻又隱隱地透出一層淡淡的粉色,在翠竹綠葉的映襯下,更顯得豐神俊朗,玉樹臨風(fēng),遠遠看去,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這樣一個超脫出濁世的翩翩公子,若是換做一般女子,怕都不是芳心暗許了,只怕明目張膽地就要投懷送抱,傾身相許!
隨著男子,慕容達越走越近,慕容遠也越來越急切,他不敢再次開口,只得朝著雪兒露出一個哀求的眼神。
“遠弟,為兄今日特地來太子府拜會于你,府中的人遍尋無果,卻想不到竟然在這里躲清靜!”慕容達的似乎直到此刻才看到慕容遠,聲音已經(jīng)不自覺地帶了一絲驚訝與嗔責(zé)。
于是他就順理成章地走了過來,快走到近前的時候,他似乎才留意到了一旁的雪兒,于是再次露出驚訝的表情來:“圣母祖奶奶?”
隨即就是躬身一禮,然而卻并非日常請安時候的叩拜,而是朝著雪兒行了一個平輩禮。
雪兒本來也不習(xí)慣別人一口一個“圣母祖奶奶”地叫,更不習(xí)慣別人動不動就朝著自己下跪,因此也不以為忤,只是伸手虛扶,淡淡說了一句“不必多禮”。
卻不想慕容達竟然比慕容遠更加打蛇隨棍,竟真的伸出手掌,想要就著雪兒的手起身!
雪兒眉頭一皺,本能地將手收回來,側(cè)身后退半步,與對方拉開距離,朝著慕容遠道:“阿遠,這個人是……”
慕容遠臉上的神色一直不停地變來變?nèi)ィ勓砸汇,不過隨即就反應(yīng)過來,“哈哈”一笑,道:“這位是孫兒的堂兄,成王叔父家的長子慕容達,當(dāng)日也在迎接祖奶奶的隊伍中!
雪兒微微頷首,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來,隨即卻又皺眉:“當(dāng)時人太多了,一個個又都是三跪九叩的大禮,我只能看到頭上的冠冕,所以……還真沒有太深的印象了!
這句話讓慕容達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什么不記得,分明就是嫌自己方才沒有行大禮!
不過也只是一個瞬間,慕容達的臉色就恢復(fù)了正常,含了一絲溫和得體的微笑,目光從雪兒搭在手臂上的男子長衫,還有小林懷中被揉成一團的長衫掃過,最后落在慕容遠的臉上,突然開口問:“遠弟,你拿著兩套男子的長衫,這是意欲何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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