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只覺得整個身子瞬間無比僵硬,本能地偏過頭,想要避開對方。卻不想歷劫竟是如同蜻蜓點水一般,溫軟的唇,從她的唇上一點而過!
她半天回不過神來,一時間忘記了羞惱,只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對方。
此刻的歷劫,卻早已松開了她的肩膀,目光悠悠地望著房間內跳躍的燭火,悠悠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歷劫?”雪兒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歷劫怎么一眨眼的工夫,性子就好像連續轉變了三四次,最后終于忍不住喚了一聲。
然而這一次歷劫卻沒有回頭看她,依舊在盯著那燭火出神,靜默如同一尊雕像。
這樣的歷劫,讓雪兒的心頭有沉重的不安,然而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打破這一份沉默,因此也只好陪著他,一起看紅燭默默垂淚。
雪兒是被宮女敲門的聲音吵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突然就發現,這才發現,自己竟是躺在溫暖柔軟的床上,帷幔柔柔地垂了下來,將刺眼的光線隔在了外面。
她翻身下床,竟然沒有看到歷劫的身影,不禁楞了一下,偏在這時門外又傳來宮女不安的催促聲音,她這才醒悟過來,今日已經是慕容遠和林曼蓉的大婚之日!
那么,歷劫應該是離開了蓮蕊宮,去找軒轅昰和顏如魅了吧?
也不知道三日前的軒轅昰出現的那個晚上,歷劫到底隨著顏如魅去了何處,又去查證了什么,導致歷劫整個人都變了。
只是現在也容不得雪兒多想,門外的宮女又開始催促,畢竟是慕容遠大喜的日子,誰也不敢偷懶懈怠。
本來,慕容遠只是一個皇孫,就是慕容川是西漠的太子,以他的身份,大婚也不至于連其他國家都驚動,一切都是慕容定的授意安排,甚至皇宮里私下已經有人傳言,只要慕容遠大婚之后,慕容定就會禪位給慕容川,而慕容川也只是一個過渡,很快就會讓慕容遠即位!
這些事情,雪兒自然不會理會,前面兩三日的應酬已經讓她無比頭大,現在只想著趕緊為這兩個人證完婚,然后離開皇宮,甚至離開蓮城,離開西漠。
外面自由自在的天空,才是她所向往的。
雖然只是證婚,但是雪兒這個圣母娘娘還是有特制的禮服的,穿在身上厚重沉悶,明明已經是初冬的天氣,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天氣晴朗,就連空氣也似乎比平時溫暖甜潤了許多,來往穿梭的宮女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身影翩翩,忙碌卻有序,不見絲毫凌亂。
本來依照規矩,慕容遠是不需要前來迎親的,可是因為林曼蓉身份特殊,又是從慕容定特意下令大肆操辦,普天同慶,萬民瞻仰,所以不但時辰和普通皇子大婚的時辰不同,就是儀式流程也略有不同。
甚至慕容遠還騎了高頭大馬,胸前掛這鮮紅的綢花,在蓮蕊宮的門口等候著迎親。
雪兒先是在蓮蕊宮的正殿里,接受林曼蓉的拜別禮,然后親手為對方蓋上以金絲繡著龍鳳呈祥的蓋頭,薄薄的紅紗蓋頭四面綴滿了金色的流蘇瓔珞,看上去華美精致,更襯得蓋頭下羞怯的女子容顏如花。
拜別的儀式繁冗復雜,雪兒只要送林曼蓉到正殿的門口即可,看著那個娉娉婷婷的女子的背影,雪兒覺得自己就好像做了一個荒唐的夢。
她自己尚且待字閨中,如今卻要送另一個女子出閣,怎么想,怎么都覺得荒唐!然而世事便是如此奇妙,令人無法捉摸。
隨后就是林曼蓉那足足一百零八抬的嫁妝,上面同樣裝飾了不少的紅綢紅花,遠遠看去,長長的一片熱烈的喜慶鋪成開來,從蓮蕊宮的門口,一直蜿蜒出去了二里多地。
之后的蓮蕊宮總算是暫時清凈下來,慕容遠和林曼蓉這一對新人離開皇宮,還要繞蓮城的主要街道三周,接受城中百姓的朝賀,沿路灑下無數喜錢。
那樣的盛開,雪兒卻也只能是從旁人口中聽說,因為她還要繼續留在蓮蕊宮中,再換一身禮服,帶著慕容定及其皇后,再次前往慕容氏宗祠,親自清掃,其實也就是做做樣子,早有宮人提前清掃過了。然后再在傍晚時分前往慕容遠新建的府邸,為其證婚。
這是雪兒第三次來慕容氏的宗祠,唯有這一次,是最光明正大的一次,然而也讓她覺得,這是最后一次前來這個地方。
月瑤和慕容長君的塑像一如往昔,雪兒怎么也想象不出來,那樣一個集嫵媚和端莊與一身的女子,那樣一個溫柔俊朗,玉樹臨風的男子,竟然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人物。
或許“神仙眷侶”這四個字,就是專門用來形容這兩個人的吧,長命不絕,容顏不老,卻又超然世外,不問俗塵,只有夫唱婦隨的繾綣情深。
不知不覺間,那一片鮮紅刺目帶來的不適竟似被沖淡了不少。雪兒心中有些恍惚,一時竟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對于那鋪陳的十里紅妝,到底是畏懼的成分多,還是歆羨的成分多。
恍恍惚惚中,慕容氏宗祠的儀式結束,接著還要等著太子慕容川進宮,還有一套繁雜的儀式,等到傍晚時分,準備前往慕容遠的新府邸的時候,雪兒整個人已經快散了架。
不過她也只能勉強支撐著,臉上還要保持著得體的淡淡的微笑,只是思緒卻早就飛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因為她不知道歷劫和軒轅昰約定的是什么地方,只知道趁著今日慕容遠大婚,防守嚴密的時候,這兩個人似乎要解決什么問題。
只是雪兒卻是暗暗打定了主意,只要歷劫回來,她必定要追問到底,不允許他再有絲毫隱瞞!比如當夜歷劫去了何處,又追查到了什么。包括軒轅昰也是一樣,她一定要問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承天教的少主,為什么到了現在還能繼續是東靈的三皇子,在極北之地一別后,他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就在這樣的恍恍惚惚中,雪兒隨著慕容定及其皇后的車架來到了慕容遠的新府邸。
因為現在的慕容川還只是太子,所以慕容遠即使建了府邸,也只能是被封為郡王,大門牌匾上“明郡王府”四個字,還是慕容定親筆所題。
而且這里的人更多,因為各國前來道賀的使者,西漠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全都集中在了這里,用人山人海來形容都不為過。
雪兒跟著慕容定夫婦下了車輦,在金甲侍衛的開道下,從明郡王府的大門一直穿過前廳,終于是步入了正堂,身后自然少不了前來道賀的文武百官的恭迎朝拜。
慕容遠穿著新郎的喜服,一臉意氣風發,在看到雪兒的時候還忍不住頑皮地眨了眨眼,讓雪兒不自覺地想起了在東靈皇宮時候,初次見到他的時候,那一口一個“祖奶奶”的少年。
林曼蓉頭上還頂著紅色薄紗的蓋頭,依稀可見頭上鳳冠上的珍珠折射出來的柔和光芒,微微低垂的小臉上,是蓋頭也遮不住的嬌羞。
與普通百姓,或者說與任何一對新婚夫婦所不同的是,慕容遠和林曼蓉的“一拜天地”拜的竟是雪兒!
這讓雪兒也著實吃了一驚,只是已經是避無可避,也就只好硬著頭皮受了這一禮,之后的“二拜高堂”,拜的才是慕容定這個祖父和慕容川這個父親,最后的“夫妻對拜”自然是沒有什么可贅述的。
只是這件事情,吃驚的卻不是雪兒一個人,其實就連其他國家派來的使臣,都沒有料到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竟然代替了天地的位置,讓一國的皇孫叩拜。
一時間難免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將目光都集中到了雪兒的身上。
雪兒瞬間有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但也只能是硬著頭皮迎著那些目光,好不容易將林曼蓉這個新娘子送入洞房,宴會開始,她這才松了口氣。
本來證婚之后,也就沒有雪兒什么事了,可以隨同慕容定等人先行離席,趕回皇宮去了,結果從洞房返回來敬酒的慕容遠,竟然端著酒杯,跳到了雪兒面前。
“祖奶奶,我和蓉蓉能夠有今日,還要多謝你相助,孫兒先干為敬!”然后不由分說便一飲而盡,看得雪兒身后的慕容定和慕容川父子直皺眉頭,臉色堪比鍋底。
然而這樣大喜的日子里,何況還當著前來道賀的外國使臣的面,即使是祖父和父親,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要不停地向慕容遠使眼色。
可惜今日的慕容遠,說是得意忘形也不為過,誰讓他一開始就和圣母祖奶奶的關系好來著,誰讓他喜歡的女子不但能名正言順地嫁給自己,還是自己最為親近,連祖父都畏懼的祖奶奶來證婚呢?
有這樣一座“靠山”撐腰,他還怕什么?
于是有了第一杯就會有第二杯,雪兒也不好不給慕容遠面子,最后一連飲了三杯!
而前來道賀的使臣更是沒有一個傻的,方才將這個少女當成天地來拜的情景可是每個人都看在眼里,此刻有慕容遠開了頭,少不得要借著敬酒來套套雪兒的底細,雪兒推辭不得,或者說她根本就不適應這樣的場合,不會推辭,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甚至都不知道是誰將自己扶上車輦,離開明郡王府的。
昏昏沉沉的腦子里一片空白,雪兒第一次覺得,其實喝醉了也沒有什么不好的,至少那些煩心的事情,可以暫時統統都忘掉!
回到蓮蕊宮的時候是什么時辰,雪兒根本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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