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什么了？”
我覺得這老板腦子有坑，莫名其妙的，我們以前都沒見過，答應個屁啊！
“你看看我是誰？”
老板咬牙切齒的，那張臉也跟著變幻。
好像包子一樣的褶皺，耷拉下來的長眉，沒有幾顆牙齒的癟嘴，看到這張臉，我脫口而出：“你是二井子村的那個墳頭鬼！”
說完，我一拍腦袋，上次王欣欣被劫，我去墳地招魂問事，正主沒招來，招出來一位墳頭鬼，是他提供了線索，我才找到王欣欣的。
當時我許諾給他一頓大餐，結果給忘了。
“想起來了？”老板又變回了原樣，冷笑著看著我。
“這點是我的不對！”我立即道歉。
道過歉，我狐疑的看著他，問道：“你怎么來這了？”
他是墳頭鬼，正常情況下，只能待在那片墳地。
“你都來了，我怎么就不能來？”他反問道。
“哥，這老頭忒不是東西了，和他費什么話，不說就弄他！”胖子掐著一把符沖回來，嘴角還掛著半根蟲子腿。
“弄我？”
老板撇了撇嘴角，轉身就跑，沖向后廚。
“往哪跑？”胖子跟著追了進去。
后廚很快傳來一陣乒乒乓乓聲，等我進去，就見老板倒在地上，胖子蹲在一邊，嘴里嘀嘀咕咕的。
“哥，人跑了！”胖子悶聲道。
“人跑了？”
我蹲下來看了看，胖子說的沒錯，附在老板身上的墳頭鬼跑了。
“嗯！”
老板這時哼了一聲，眼皮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我和胖子對視一眼，把老板弄到前廳，又燒了一張安神符，混著水給老板灌下去。
“謝謝！”
緩了將近十分鐘，老板終于有了一點精神，我對倆說起了這些天的經歷。
老板說他是十天前被鬼附身的，那天是黎陽一中動土的第一天，死了一個工人，鬧騰了一天后，晚上來了兩個驅邪的，他出來看熱鬧，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老板的說法讓我沒法淡定了，那個墳頭鬼有同伙，而且也不是沖著我來的，他很可能是沖著黎陽一中來的。
也就是說，黎陽一中內，有什么東西吸引著他們。
我和胖子對視一眼，這次的活沒有想象中的簡單。
“哥，這活不好弄啊！”
從店里出來，胖子皺著臉說道。
“不好弄也得弄！”
我向一中里面望了望，有種預感，這次很可能在一中找到對我很重要的東西。
“胖子，今晚你先歇著，我自己去一中！”我想了想，便打發胖子回去休息。
“哥，我沒事！”胖子急了。
“還沒事呢，你自己看看，臉白成什么樣了？還有，你剛才吃了那么多蟲子，和我進去，關鍵時刻來屎了怎么辦？”我拿出手機，點開照相機，胖子的臉現在比紙還白。
“那你一人能行嗎？”胖子還有些不情愿。
“沒事，你歇著去吧，把身體養好了再說！”我推了胖子一把。
“那我走了？”胖子一步三回頭的。
“走吧走吧！”我不耐煩的擺擺手。
胖子走后，我深呼了一口氣，邁步走向陷入黑暗中的黎陽一中。
籃球館不用理，小樹林也沒啥可看的，我直接奔向教學樓。
來到教學樓下，我拿出一根是失魂香，點燃后打開門鎖，進入教學樓。
失魂香，有一味主料是葬尸花，也就是扎根在棺材板中，靠著汲取尸體養料成長盛開的一種陰屬性植物。
失魂香的作用很簡單，讓鬼把你當成同類。
我一個大活人進入教學樓，進入鬼的地盤，就好比在黑夜中點上一根火把，目標暴露的太快。
有了失魂香，我和鬼都處于黑暗中，在同一水平線上。
教學樓一共八層，黎陽一中當年是黎陽縣重點中學，在龍門市，名號也很響，全校加起來，將近四千人。
一樓十四個班級，門大多鎖著，無異常，只是特別陰冷，一圈下來，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順著樓梯向上走，我盡量放輕腳步，不發出聲音，走到一樓半，我頓了一下，仔細傾聽起來。
咔！
咔！
咔！
聲音很輕，是鞋跟碰撞地面發出的聲音。
我抬頭向上望，一片漆黑。
繼續向上，來到二樓，一片死寂，那道聲音還在繼續。
我想了想，繼續向上。
三樓，四樓，五樓。
走入五樓那一剎那，聲音消失了。
我停在樓梯口，靜靜等待著，一陣風忽然吹來，香頭上的火忽閃了一下，忽然滅了。
咔！
咔！
那陣腳步聲再次響起，由遠及近，向我走來。
我握緊黑皮，緩緩移動，背靠墻壁，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很快，那道聲音在我耳旁響起，和我一墻之隔，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那道聲音消失了。
黑暗中，除了我的心跳聲，沒有任何聲音。
我腦海里忽然出現一副畫面，就在一墻之隔，一個女人也如同我這樣，將臉貼在墻壁上，仔細傾聽著。
“敕！”
我夾出一張符，探出拐角，輕吐出一個字，黃符發出噗的一聲，燃燒起來。
我立即移出，一道白影一閃而逝，鉆入旁邊的教室內。
我跟著沖進去，就見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生坐在窗臺上，聽到我的聲音，她轉過頭，對我甜甜的一笑，一躍而下。
“別！”
我只來得及喊了一聲，那個女生已經跳了下去。
沖到窗邊，我向下望去，借著月光，能看到地上綻放出一朵血花，女孩的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笑。
鈴鈴！
下一刻，樓道內鈴聲大作，屋里的燈忽然亮了。
樓下，白裙女孩的尸體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上課！”
“老師好！”
沒等我轉身，教室里響起一片聲音，我回過頭，講臺上站著一位面容嚴肅的男老師，下面的座位里，是一名名穿著校服的高中生。
我一時間有些愣神，緩了一會才回過神，夾出一張符，打在空中，符在空中飄蕩，下落的過程中開始冒煙自燃。
燈滅，人消失。
從這間教室中走出，眼前的景色大變，墻皮脫落大半的墻壁，漆黑的水泥地，時而想起的讀書聲，還有從教室中射出來的燈光。
整個五樓，活了過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的教室內，燈光再次亮起，老師和學生也重新出現，他們在上課。
沿著走廊，我仔細觀察著每一間教室。
老師，學生，燈光，他們就好像真的一樣，老師講課，學生認真聽課，如果不是知道這里已經空了八九年，我幾乎以為這是真的。
返回樓梯口，我意外發現，沒有向上的樓梯，五樓已經是頂層。
“啊！”
就在這時，靠近樓梯的這一間教室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
我立即轉身，就見窗臺上坐著一個女生，白裙子，齊劉海，嘴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是我剛才見到的那個女孩。
她沖我甜甜的一笑，環視一眼教室內的同學，手輕輕一撐，躍了下去。
“啊！”
在一陣驚呼聲中，燈再次熄滅，一切恢復到我剛剛進入五樓時的畫面。
我沉默片刻，轉身下樓，走到四樓，靠近樓梯的那一間教室再次傳來一道驚呼聲。
還是那個白裙女孩，還是同樣的劇情，她再一次在我面前跳了下去。
來到三樓，畫面再次重復。
二樓，依舊是那副畫面。
一樓，一切終于恢復正常。
空曠的一樓大廳，有著幾張破凳子的傳達室，開著的大門。
我考慮了片刻，走出教學樓，在樓前的那片空地站定，回頭看了一眼。
五樓正中，臨近樓梯的那間教室，窗戶開著，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坐在窗臺上，兩條纖細的小腿一前一后晃著。
在一陣驚呼聲中，她跳了下來，砰的一聲，摔死在我腳下。
血自她的身下緩緩滲出，她的嘴角扯了扯，眼神出露出一抹哀求，嘴唇蠕動了一下，艱難的張了張，吐出一個字：“救……”
沒等發出聲音，她的身體陡然下墜，被拖入地下，消失在我眼前。
我伸出手，抓了一個空，愣了片刻，再次抬頭，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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