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寶早已被怒氣沖昏了頭腦,再看宋志超這副超然淡定模樣,就更加氣惱,說道:“當(dāng)然是你這個撲街!除了你還有邊個?告訴你知,麗麗我是追定了,她以后唔會再跟你好!”
宋志超沒有惱怒,而是看向田曉麗,語氣平靜地問:“你說呢?”
田曉麗愣住了一下,不是因?yàn)楠q豫,而是這個宋志超突然讓她感覺有些陌生,包括他的反應(yīng),他的眼神,還有語氣、笑容……
田曉麗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把身子朝趙金寶那邊挪了挪,小小的舉動卻已經(jīng)說明一切。
宋志超笑了笑,“很好,那我就祝福你們了。”
看著依舊很淡定的宋志超,趙金寶不知為何越發(fā)的惱火。
“祝福我們?你有那么好心?撲街,你是不是在裝蒜,表面裝作無所謂,很淡定,內(nèi)心卻在罵我們?”趙金寶譏笑道,“還有,告訴你知,你想要做咩主管,做夢去吧!你要么在廠里繼續(xù)做打工仔,要么就給我卷鋪蓋滾蛋!”
這段話的信息量太大了,對于宋志超來說,他早已知道這些內(nèi)幕,因此并沒有反應(yīng)很大;但對于楊威,孫平和馮翠翠三人來說,卻是核彈般勁爆。
宋志超做不成主管了!
他被刷下來了!
那么我們借出去的錢---
面對趙金寶一而再,再而三的緊逼,宋志超終于有些忍不住了,挑了挑眉毛,對他說道:“趙金寶,我認(rèn)為你做錯了一件事兒,你本該讓我安安靜靜地吃完這碗面,承你這份人情;然后你搶我女朋友,奪我主管這些糟事兒,都可以一筆勾銷;只要田曉麗跟你在一起能夠幸福,你會真心對待她,我就可以什么都不計(jì)較。但是你的做法讓我太失望了……”
宋志超說完,又看向田曉麗。
“你不后悔嗎?我知道你嫌我窮,嫌棄我沒本事,所以才找了這么一個人。可是為了你真正的幸福,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你也許看錯了人。一男人沒肚量,沒忍耐力,是不會有出息的。也許他這一輩子也就這么個高度,能夠給你的,也只有這桌廉價(jià)的飯菜,這身廉價(jià)的衣服,以及他這廉價(jià)的脾氣。”
“你說乜嘢?你說誰廉價(jià)了?”趙金寶大吼,氣得渾身發(fā)抖。自己竟然被一個打工仔給蔑視了,竟然說自己一輩子沒出息。
可是沒等趙金寶出手,已經(jīng)有人搶著出頭了。
“宋志超,你怎么敢這樣侮辱趙經(jīng)理?”楊威怒氣沖沖,搶先指著宋志超的鼻子罵道。“你一個打工仔,怎么敢用這樣的口氣和趙經(jīng)理說話?”
對于楊威來說,這是個機(jī)會。
宋志超被刷下去了,自己就有機(jī)會當(dāng)上主管,只要巴結(jié)好趙金寶這個靠山。
所以楊威不遺余力地朝著宋志超吼吼,“還沒開始喝酒呢,我看你已經(jīng)醉了。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大佬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算老幾?”
就在楊威伸著脖子,扯著嗓子質(zhì)問宋志超算老幾的時(shí)候,宋志超抄起飯桌上的啤酒瓶,猛抓楊威伸長的脖子,朝著他的腦門,啪一下就爆了上去。
酒瓶爆裂,酒水灑了出來,破碎的玻璃渣劃破了楊威的額頭,鮮血混著啤酒沫一起流了下來。
滿肚子火氣的趙金寶完全被宋志超這驚人的舉動嚇傻了。他在錄像廳看過很多香港電影,什么《英雄本色》,《英雄好漢》……里面就有這種爆頭的畫面,看的時(shí)候只覺很爽,可是真正的置身于此才知道這是多么的可怕。
他會不會也給我腦袋上來一下?
趙金寶嘴角抽搐,有些害怕。
楊威也被宋志超這一啤酒瓶給爆傻了,直到腦袋上的疼痛感傳過來,才知道自己被打了。
其他人,尤其田曉麗和馮翠翠兩個女孩更是瞪大眼,捂著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氣勢凌人一只手還拿著半截啤酒瓶的宋志超。平時(shí)這個膽小鬼,溫里溫吞的家伙怎么變得這么兇殘?
宋志超根本就不給楊威大喊大叫的機(jī)會,把腳踩在椅子上,用手狠狠采過楊威的衣領(lǐng),居高臨下盯著他驚恐的眼睛,湊到耳邊問道:“你現(xiàn)在知道我是老幾了吧!”
楊威小雞啄米般點(diǎn)頭。
“你可以報(bào)警,不過我借你的一百元錢,估計(jì)是還不了了;你也可以說聲謝謝,因?yàn)槲規(guī)土四愦竺Γ裁匆馑迹阈睦镉袛?shù)。”
楊威眼神閃爍,渾身發(fā)抖,不過他怕的不是宋志超突如其來的兇狠,而是他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是啊,腦袋上挨了一下,這次準(zhǔn)能巴結(jié)上趙金寶,說起來自己還真要謝謝宋志超這么給力的一擊。
宋志超松開楊威。
楊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還在發(fā)呆,一副魂不守舍樣子。
宋志超卻像沒事兒人般,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么瘋狂的舉動把周圍人都嚇壞了。
他丟掉手里的半截啤酒瓶子,抽出一截紙巾擦了擦手,然后笑瞇瞇地對趙金寶,田曉麗等人說,“其實(shí)爆頭是個技術(shù)活,你們別看電影上演那么多,看起來很容易,實(shí)際上做起來卻很難。要掌握好力度,計(jì)算好腦袋的硬度,最重要的是雙方要密切地配合好,這樣才能在爆頭的時(shí)候一發(fā)必中,一氣呵成……要不然,稍有差池就會把對方爆死,或者爆成腦震蕩。哎,你們怎么不坐呀,酒菜都上來了,咱們不吃可就便宜老板了。”
宋志超侃侃而談,仿佛剛才只是他和楊威配合默契地一出戲,現(xiàn)在在給這出戲做技術(shù)總結(jié)。
咳嗽一聲,趙金寶坐下了。
這是個瘋子,自己沒必要和他較真。
田曉麗也坐下了。
眼神迷離,她已經(jīng)徹底看不懂宋志超了。
孫平和馮翠翠也坐下了。
作為陪襯,他們有些手足無措。
朱富貴也坐下了。
反正表哥宋志超說沒事兒就沒事兒,他關(guān)心的是桌子上的飯菜,剛才一碗雜碎面他根本就沒吃飽。
大家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這時(shí),不遠(yuǎn)處傳來歌聲,卻是一個臟兮兮的小女孩背著一把比她還要高的破吉他在旁邊的飯桌上賣唱。
在南方這種地方,夜市生意火爆,也吸引了很多賣唱的人。這些人大多只會簡單地彈奏一兩首歌,嗓音也不好,唱的也不好,與其說賣唱,還不如說是在乞討。
打工仔都是沒錢的人。
沒錢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善良的人。
因?yàn)橹挥懈F人,才知道窮人的苦。
像很多在夜市上賣玫瑰花的小女孩一樣,這個吉他女孩尋找的對象也是那些男女同坐的飯桌。
男人不管有錢沒錢,在女人面前總是很大方的,會買花,會點(diǎn)歌。
當(dāng)她一首歌唱完,宋志超叫住了她。
吉他女孩很高興,挎著吉他過來,問宋志超要點(diǎn)什么歌。
宋志超很大方地讓朱富貴塞給女孩一塊錢。
朱富貴有些不情愿,一塊錢可以買好多東西,八個雞蛋,七尺布,五斤面……可是想起宋志超剛才爆頭的畫面,他就乖乖聽話了。
女孩很是高興,別人打賞一般都是一角,兩角。
她問宋志超要聽什么歌。
宋志超卻說,“我不聽歌,我想借你的吉他唱一首歌。”
回過頭,掌控全局的宋志超沖著冷清飯桌,以及飯桌上坐著的眾人,說道:“不好意思,剛才我打攪了大家的雅興,就唱一首歌當(dāng)做賠罪,也算是給這場酒宴來個結(jié)尾。”
說著話,宋志超站起身,伸出左手食指,霸氣地朝桌子上眾人指了一圈,最后停留在用手帕捂著頭,腦袋還在流血的楊威身上,笑道:“對不住啊,剛才打了你。”
楊威哼了一鼻子,不吭聲。
宋志超又看了一眼田曉麗,用指頭指著趙金寶,對他說:“好好對她,她跟我一起來這里打工,吃了不少苦。”
趙金寶感覺自己被威脅,卻說不出話。
田曉麗則咬著嘴唇,看著宋志超。
宋志超不再說話,抱起吉他,隨意地挑了挑琴弦,這才清清嗓子開始唱道---
“如果那兩個字沒有顫抖
我不會發(fā)現(xiàn)我難受
怎么說出口也不過是分手
如果對于明天沒有要求
牽牽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萬個門口
總有一個人要先走…………”
一開始沒人有心情聽宋志超唱歌,大家全都心不在焉,腦子里翻滾著各自的計(jì)較。
周圍人聲噪吵,也沒人會真的去聽歌。對于這些打工仔來說,下班,喝酒,與朋友打屁,聊天,這就是青春,這就是人生。
打工仔不需要春天,
但需要愛情。
所以他們漸漸被宋志超的歌聲打動了。
原本猜拳的人,扭過了頭。
原本聊天的人,停止了交流。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宋志超,注視著他。
他的嗓音慵懶之中帶著一股頹廢,還有那么一點(diǎn)滄桑感,尤其是歌詞中的故事,很是打動人。
歌好,詞兒好,意境更好。
仿佛,這首歌就是為他們而作。
沒錯,此刻宋志超演唱的就是那首前世膾炙人口陳奕迅的《十年》。
作為一名“過來人”,前世的時(shí)候宋志超就很喜歡唱歌,很喜歡在KTV瘋,很喜歡搶著麥不丟。
他覺得唱歌可以忘記一切,忘記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忘記創(chuàng)業(yè)中的垂死掙扎,忘記失敗,挫折與輝煌---
如同現(xiàn)在,他忘情的唱,卻不知道自己的歌已經(jīng)點(diǎn)燃無數(shù)人心中的淚水---
漂泊在外,孤單,孤獨(dú);能有一個人互相守護(hù),依偎取暖,那種充實(shí)與安全感不是金錢能代替的了的;當(dāng)這份感情失去的時(shí)候,也不會像是丟失了一件東西或損失了一些錢那樣讓人覺得可惜,那是一種讓人絕望的空虛。
田曉麗努力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與宋志超交往這么久,卻從來不知道他還會彈吉他,還會唱這么好的歌。這次她真的看不透他了。
不過她不后悔。
不后悔自己的選擇。
如果再選一次的話,她還是會選趙金寶,而不是宋志超。
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和宋志超的“愛情故事”,徹底結(jié)束。
宋志超手撥琴弦,深情地唱著。
他知道,自己嶄新的“人生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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