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今日如此得閑啊?”釉湮在玄宮花園里,遇見了正在賞梅的依謠。一襲紅裝的依謠,亭亭玉立在雪中,不比紅梅遜色。今日的釉湮,身披藏青色盤花斗篷,與依謠對面而立,一暖一冷間,好似暴風(fēng)雪前的寧靜。
依謠沒有答話,只是輕輕合上眼,嗅著手中傲雪盛開的香梅。釉湮在一旁斜瞇著眼打量著依謠。心中還憤恨著依謠當(dāng)日的一巴掌,此仇不報,豈非她釉湮的作風(fēng)!她朝依謠走去,二話不說就從她手中搶走了紅梅,一邊把玩在手中,一邊輕蔑地說道:“這梅花倒也沒什么,怎值得妹妹看得是如此起勁?”
“嫂子,往往有氣質(zhì)有涵養(yǎng)的人,才能體會到紅梅真正的美。”依謠頷首一笑,“妹妹倒是愿意把這株紅梅送給嫂子,讓嫂子回去好有時間,慢慢培養(yǎng)自己的內(nèi)涵!”
“你……”釉湮扔掉了手中的紅梅,用腳死死地把它踩得稀爛。
“瞧瞧。向來不懂愛花惜花的人,總是像嫂子這般!所以,難道依謠說得有錯嗎?”
“我警告你,臭丫頭!上次是魔祁王在場,我動你不得,今日,你休要惹毛了我!”釉湮咬牙切齒的聲音猶在依謠耳畔,依謠卻絲毫不在意,只是耳語說著:“這可是你親自承認(rèn)的,你和魔祁王之間的關(guān)系。”
“是又如何?你能活剝了我?”
“我倒是不能,我也懶得動手。”依謠拍了拍雙手,沖著釉湮身后叫著,“二哥?何時來的?”
釉湮立馬愣住了,連忙轉(zhuǎn)身回頭看去,后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你騙我?”釉湮怒火中燒。
“只是警告!你再敢在我大哥和二哥之間挑撥離間的話,下一回,我就不敢保證你身后站的是誰了!”依謠說完,拂袖而去。
釉湮卻伸出纖長的手,在依謠走過自己身旁時,一把拉住了她,頗為輕視地說著:“你別以為你有一張魅惑男人的臉龐,一身潔白嬌嫩的肌膚,魔祁王就會看上你!我告訴你,他是我的!”
“哦!嫂子心中原是這般。不過,我也告訴你,就算魔祁王哭著跪著求我,我也不會理他!你就慢慢享用我不要的東西吧!”依謠抽回自己的手,不卑不亢地離去了。她倒是成功的惹的釉湮怒不可恕,但是“魔祁王”三個字,已經(jīng)成為了依謠最不愿提及的,她總是沒有辦法把瑯琊那張臉和魔祁王那張臉融合起來,也總是沒有辦法遏制自己去想瑯琊最后說的那一句——你回去問問顓頊,你的親娘到底是誰——究竟是真是假!算了算了,依謠定了定神,眼下最關(guān)鍵的還是二哥。這些事,以后再說吧!依謠加快了步伐離去。
西方少昊國境內(nèi),升起了入冬以來,第一輪朝陽。不夠溫暖,卻讓人覺得輕松。
“這上面寫的是什么啊?”一群市井小民圍著城門上帖的告示,你看我,我看你的。
“這是大荒軒轅黃帝的告示。”一名讀書人站在首列,向身旁的人解釋著,“他昭告天下,我們少昊國解除軟禁,即刻起,恢復(fù)正常的往來交易。”
“這是天大的好事啊!”身后的市井小民們紛紛手舞足蹈了起來,大肆拍手稱快。這段時間真的是憋得夠嗆!
“這上面還說,伏羲之死,少昊已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且其子句龍愿意擔(dān)負(fù)起管理東方華胥國的重責(zé),已經(jīng)以伏羲曾孫的身份正式登基……”
“哎喲,這真的假的!句龍殿下是伏羲的孫子?沒聽說兩國有聯(lián)姻啊?”讀書人的尾音完全被身后炸開鍋來的議論聲給淹沒了。
“會不會只是黃帝尋個名義,讓殿下登基的啊?”一個中年胖子拍著自己的肚皮說道。
“你當(dāng)黃帝傻啊?”另一個荒野村夫打扮的人,扛著肩上的木柴,一邊還說著,“放著一個國家不要,白白讓給我們殿下,不就是讓給我們少昊國了嗎?這是懲罰還是獎賞啊?我看啊,這背后定是殿下和黃帝之間簽了賣身契!保不準(zhǔn)以后殿下就是黃帝的手下了,再也不會管我們的死活了!”
“有沒有那么夸張啊!”一個婦女對身邊的人說著,“殿下雖說不常回來,但是心中肯定是有我們的!”
“女人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就是容易被好看的容貌給迷惑!”村夫繼續(xù)說著,“我們的殿下自小就在華胥國長大,你說,是和我們親,還是那邊親啊?”
“是啊……是啊……”幾個人點著頭應(yīng)和著。
“喂!你們快來啊!”遠(yuǎn)遠(yuǎn)地一家酒肆外面,一個店小二揮著手上的白布,沖著這群人喊著,“唱曲兒先生要給我們講少昊和伏羲之間的故事了!大伙快來聽聽啊!”
“快!走走走!”這群人立馬蜂擁而至,圍得酒肆是水泄不通。掌柜頗為滿意地點著頭,看來今日是大大賺上一筆啦!
唱曲兒先生看來年紀(jì)已大,不過精神矍鑠,看他撥弦調(diào)音那兩下,還真是惹得人心癢癢。
“快點開始啊!”一個手里還提著屠刀,晃著一坨剛剛宰下來的鮮肉的屠夫不耐煩地吼著。在他身旁,正默然坐著一位年輕的少年,傲然不羈的眉宇間全是不削。漆黑的眸子,宛如歸墟無底的深淵。帶著剛從華胥國趕來的疲倦,句龍斜靠在自己的手肘上,打量著唱曲兒先生。
唱曲兒先生的幾節(jié)前奏過后,人群安靜了下來。但聽聞先生娓娓道來:“話說幾千年前,年輕俊美的少昊,善音律,好兵器,戰(zhàn)功顯赫,引的無數(shù)豆蔻年華的少女青睞。身披戰(zhàn)袍,頂天立地,叱咤大荒!好一個熱血男兒,鐵錚錚的將軍……”
“這些我們都知道啊!重點是和伏羲孫女那一段!”
“哈哈哈!”人群跟著起著哄。
唱曲兒先生也不嗔,只是笑著又彈了幾段,故意吊著他們的胃口。有人磕著瓜子,有人喝著酒,有人倚著門欄,有人擠在地上坐著,都聚精會神地聽,生怕漏了一段。
“話說這般男兒,身邊怎無姹紫嫣紅?家中已是妻妾成群,奈何都不足留住這個風(fēng)流郎兒的心。轉(zhuǎn)眼過了百年,軒轅黃帝一腳南下,直殺大荒數(shù)軍,勢不可擋!”唱曲兒先生越發(fā)撥快了手中的琴弦,沉著嗓音,模擬著千軍萬馬齊刷刷直下的場面,聽的人是身臨其境,心跳加速。
“伏羲慧眼識英雄,率先帶著華胥國子女與軒轅黃帝定下盟約,雙方互不侵犯。為保證華胥國的安全,伏羲提出雙方互換質(zhì)子。此時,黃帝便交出了自己的兒子,文武雙全的少昊前往華胥……”
“伏羲為人忠厚老實,視少昊如己出。專門造鳥國,鑄琴臺,供少昊玩樂。那一日,是華胥西江城一年一度的臘日節(jié)。不論男女老少,都會攜手外出,賞燈賞花,寫字作畫,撫琴而歌。少昊便獨自一人暢游在詩詞天籟的美妙之中。忽然,少昊抬眸望去,但看眼前春色滿園圖上映出了一位少女曼妙婀娜的身影。似月般朦朧,似風(fēng)般撲朔不定,更似霧一般繚繞……看得少昊是如癡如醉!全然忘記自己身在何方……”
“他沉醉般朝少女走去,卻又不敢掀起畫卷,只能靜靜地與少女隔著一幅畫的距離。想象著,女子嬌媚的容顏,豐潤的玉腕。他隨著少女撫摸畫卷的纖手,也伸手撫摸著。就算隔著薄薄的一張紙,他也能感受到少女的溫度與氣息。正當(dāng)少昊難以自拔的時候,眼前的畫卷忽然被摘了下來……”
“女子提著畫軸,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少昊。一時間,紅唇微啟,少昊的耳畔便響起了清揚的笑聲。如夢似幻般的醉人。女子沒有過多的停留,與身旁的丫鬟一道,消失在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此女子便是伏羲之孫女——萱兒。此后,少昊經(jīng)常寫詩題畫送給萱兒,還把當(dāng)日兩人見面之景畫成畫作,作為定情之物贈與萱兒。一見鐘情的兩人常常私下相會,在第二年的臘日節(jié)那天,二人相約至西江岸畔,許下生生世世的終身……”
句龍自斟自飲了一杯酒,嘴角掛著一絲苦笑。西江月下,相約今生。難不成還是父傳子?
“那一夜的月,圓潤得百年難見。大地散發(fā)著淡雅的泥土清香,在含苞待放的少女心中難以忘懷。從此后,萱兒和少昊便夜夜承歡,紙醉金迷。終于被伏羲發(fā)覺。大怒之下的伏羲堅決反對兩人再在一起!春宵一刻后,美夢難續(xù),唯有驚醒夢中人,落得是滿地花碎……”
“后來如何?”按耐不住的聽客著急的問著,唱曲兒先生想要的效果到達(dá)了,他緩緩彈著調(diào)子,晃悠著腦袋,慢悠悠地又開口道:“神族雖歲命悠長,但后嗣不宜繁衍。偏這個萱兒就是花中奇葩,十月懷胎,丟盡伏羲老臉。少昊未曾預(yù)料,亦躲在鳥國,不與外人相見。”
“有膽子做,沒膽子認(rèn)啊?”聽客嘩然起哄。
“誰不知道華胥民風(fēng)樸實守舊,出這等丑事,怎能見人啊?哈哈哈!”
“別說華胥了,就是整個大荒六合也忌諱這種事情啊!這女的如果不是伏羲的孫女,早就被棒打而死了!哪里還能生下孩子!”
句龍拍案憤起,酒杯和酒壺都歪倒在了一邊,滿桌都流淌著酒水。驚得滿堂是鴉雀無聲,唯有唱曲兒先生還撥著調(diào)子。一旁好心的店小二示意他不要再唱了,這是句龍殿下!可是唱曲兒先生倒是毫不介意,輕描淡寫地說道:“曲子本就是逗人一樂,這位聽客,何必當(dāng)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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