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彌漫著黑霧的街道上空無一人,放眼望去,整個攬風(fēng)鎮(zhèn)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在街道旁的屋頂上,一白一灰兩個身影急速穿梭著。
“救命,救命。”
忽然出現(xiàn)的求救聲,使得白華猛的停下了腳步。
隨即,李師兄也是腳下一頓,反身急忙朝她問道:“白師弟,你怎么了?”
“我好像聽到有人求救。”
“求救?”李師兄環(huán)顧了一圈,始終未曾聽到。
“我去看看。”
說完,白華縱身一躍從屋頂上跳了下來,隨后又尋著聲音仔細(xì)朝四周找了一圈。終于,在不遠(yuǎn)處的街角邊找到了人。
只見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女娃娃虛弱的斜靠在墻壁上,小臉上亦是隱隱顯出了膿瘡。
“小妹妹~”白華疾步走到了她跟前,又附下了身輕輕喚著。
聽到了喚聲,小女娃娃掙扎的顫了顫長長的睫羽,又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小女娃娃動了動干裂的嘴唇,一雙烏黑大眼直直的看著白華。
見一闔一開的像是在說著什么,白華又朝她靠近了些,欲側(cè)耳仔細(xì)聆聽。
“水…”
雖然這聲如蚊蠅,但白華還是聽清了。
“你等等,我去給你找水來。”
言訖,白華起身正想去找。
“別走,我怕。”
但小女娃娃又急忙叫住了她。
聞之,白華單膝跪在了地上,臉上揚了一抹微笑,安慰道:“我不走,我留下來陪你。”
“姐姐~繁花認(rèn)識你。”小臉上忽然顯得有些激動,烏黑瞳仁里映著一張略顯驚訝的臉孔。
姐姐?!
這突然一說,使得白華有些迷惑。如今她一身男子裝扮,但這小女娃娃又是如何知曉自己是個女兒身的?
白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不解的問道:“你剛才叫我什么?”
“姐姐,繁花在祈福廟門外的槐花樹樹下,見過你。”繁花雖此時眸光有些渙散,但話卻是說得篤定。
白華沉忖了片刻,兀自念念道:“祈福廟?”
“你當(dāng)時睡著了,那個長的很像天神的哥哥一直抱著你。繁花看見了,繁花還…咳咳咳…”
話還沒講完,繁花一陣猛咳,接著嘴里一口鮮血涌了出來。
“白師弟~”此時,李師兄也站在了二人身后。
白華倏地反身,道:“李師兄,可否幫我找些水來。”
李師兄不解,然,待他看清了繁花臉上的膿瘡時,立刻將白華朝后拉了些距離,道:“白師弟,她已經(jīng)…”
白華沉聲搶了白,“我知道。”偷偷瞅了一眼地上的人,又隱忍著情緒,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她…快不行了。”
看著滿眸已起了霧氣的白華,李師兄輕嘆了一口氣,“你等等,我去找。但,你別離得太近了。”
“多謝。”白華微微頷首,說完又在離繁花兩步外的位置蹲了下來。
“繁花~”
瘦小的身子聞聲不禁顫了顫,繁花垂頭看著自己衣服上沾染的血跡,倏地抬頭看向了白華,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我還沒找到爺爺。”
烏黑的眼眸中映著無比驚恐與害怕,淚水也止不住的順著蒼白的臉龐流了下來。
白華微微別過了頭,努力的收了收眼眶中翻滾的淚水,又朝著繁花扯了一個微笑,安慰道:“繁花你不會死的,姐姐會想辦法救你。”
握緊的雙手泛了青白,白華咒罵著自己對一個純真的孩子許了一個永遠(yuǎn)都無法兌現(xiàn)的承諾。
“都怪那山谷里的花,嗚嗚嗚~”
山谷?花?!
白華雙眸一亮,轉(zhuǎn)頭看向了繁花,連忙問道:“繁花,什么山谷,什么花?”
“彼,咳咳…彼岸谷,咳咳咳…”
繁花側(cè)頭看向了遠(yuǎn)處,只是,她還沒將話說個清楚就又是一陣猛嗽。這一次,劇烈的咳嗽似乎想要將她的五臟六腑一并撕裂了一般。
隨著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越發(fā)加重,臉上原本若隱若現(xiàn)的膿瘡,此時也布滿了整張臉。繁花面泛痛苦的捂著胸口,又將身子蜷縮在了地上。
白華心頭一緊,想上前扶住她。然而,伴著身后一聲瓷碗的吹響,忽覺整個身子被人往后拉了一把。緊接著,便傳來了一聲呵斥。
“白師弟,你不要命了?!”
白華緊咬著唇,側(cè)頭看向了身后的人。
李師兄徐徐松開了白華,看了一眼地上已是奄奄一息的人,眸中亦是閃著無法掩蓋的心痛。
良久,李師兄閉上著雙眸,隱忍著情緒,沉聲道:“若是你想救鎮(zhèn)上所有的人,就不該再耽誤時間了。這孩子,我們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
這四個字,像是一把利刃,深深扎進(jìn)了白華的心中。
(二)
攬風(fēng)鎮(zhèn)鎮(zhèn)門口,一道黑色屏障堵住了兩人通往鎮(zhèn)外的去路。
“等等,前面有東西擋住了去路,看樣子像是有人設(shè)的結(jié)界。”白華急忙叫住了正想往外而去的人。
“結(jié)界?在哪兒?”李師兄眼下看不到,所以聽得一頭霧水。
白華錯愕,故指著大門,反問道:“你真沒看到那門口縈繞著的一團(tuán)黑氣?”
李師兄轉(zhuǎn)身半瞇著眼,又仔細(xì)看了一小會兒,但還是搖頭道:“我并沒有看到。”
奇怪,難道只有我看到了?
疑惑未解,而手中的無妄卻在這時微微顫了顫。
“無妄,你怎么了?”白華將無妄橫在眼前,沉眸問道。
此時,無妄一聲震耳低鳴,繼而快速旋轉(zhuǎn)著掙脫開了白華的手,化作一道白芒飛速朝著鎮(zhèn)門而去。
“無妄~”白華大喊了一聲,連忙跟了上去。一旁的李師兄見狀,也緊隨其后。
伴著低沉嗡鳴之聲,無妄直徑?jīng)_撞上了結(jié)界。隨后,只聞一聲悶響,那鎮(zhèn)門結(jié)界便破出了一個大洞。
待白華尋到了浮在門外半空的無妄劍時,又側(cè)頭朝著身后的人催促道:“李師兄,快些。”
將將說完,那縈繞在大門周圍的黑霧便開始自行的修補起結(jié)界來。兩人均是又提了些速度,迅速的穿過了結(jié)界。
鎮(zhèn)外的天空沒了昏暗之色,湛藍(lán)的高空萬里無云,澄澈如碧玉。
李師兄大口喘著粗氣,方才越過鎮(zhèn)門時才看到的結(jié)界讓他不由的反身朝后再次望去。然,鎮(zhèn)門兩側(cè)的景象,又使得他瞠目結(jié)舌。
幾十具已是干癟的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兩側(cè),其狀慘不忍睹。很明顯,這些都是瘟疫爆發(fā)之時想從鎮(zhèn)內(nèi)逃命的人,但不幸的是,他們?nèi)缤约阂粯樱窗l(fā)覺鎮(zhèn)門設(shè)有結(jié)界。
“李師兄~”白華收回了無妄劍,又朝著呆立在原地出神的李師兄喊道。
驚魂未定,李師兄聞聲倏地一個激靈,楞了一霎,才轉(zhuǎn)身朝著白華言謝道:“多虧白師弟了,不然,此時我定是跟他們一樣了。”
白華微微點了點頭,又側(cè)身指著前方的樹林,問詢道:“李師兄,彼岸谷可是從那邊走?”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李師兄頷首,“對,是那邊。”
說完,李師兄又有些不解,道:“白師弟是怎么知道的?那山谷的名字只是鎮(zhèn)內(nèi)幾個老人隨便取的,若不是攬風(fēng)鎮(zhèn)的人,也并不知曉啊。”
“你看,那個方向源源不斷的涌著黑氣朝鎮(zhèn)內(nèi)而來,我想,那黑霧的源頭,應(yīng)該就在那邊。”白華手指著天空,朝李師兄解釋道。
奇了怪了,為什么我看不到?!
李師兄半瞇著眼在空中望了幾個來回,但眼下除了干凈的連一絲浮絮都沒有的藍(lán)天以外,他真的什么也沒有看見。
“你,看不到?”白華見李師兄面泛茫然之狀,小心的詢問著。
收了回打望天空的目光,李師兄木訥的搖了搖頭,又扭著眉心看向了白華,猜測道:“我,我是不是眼睛出了什么問題了?”
白華抿唇不答,又垂眸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兀自的梳理了一番。
從今日醒來開始,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異事就連連不斷。從身體忽然的恢復(fù),再到體內(nèi)氣息的竄動,最后連感官與視覺也是異常靈敏。這一切,都是從…
想到此時,白華眸光一閃,倏地扶上了眼角,心里默念道:難道,是因為憑空不見了的朱砂紅痣嗎?
(三)
偏院內(nèi),
白石在房中焦急的來回踱著步子,雙手也在胸前攢得緊實。
“白石師兄,你別總來回走啊,還是先喝一口茶吧。”阮莞泯了一口茶,又摻著了一杯,起身遞給了白石。
白石搖了搖頭,抬手擋過了遞來的茶杯,謝絕道:“哎,我喝不下,沒看見師尊他們來,我心里著急。還有小白師弟,我也很是擔(dān)心。”
一改往日溫婉之狀,阮莞沉著臉睨了一眼手中的茶杯,反身將它輕輕的擱在了桌上,背對著白石,冷哼道:“呵,你當(dāng)然該擔(dān)心。讓一個女人去沖鋒陷陣,你卻獨自在這里等待救兵。你說,你窩不窩囊?”
白石渾身一顫,帶著滿眸的驚訝反身看向了阮莞,抖著嘴角道:“阮,阮莞,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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