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叮叮當(dāng)當(dāng)鐵器的敲打聲音,久久不息。熔爐內(nèi)燃燒的熊熊烈火,將整個地宮照得一片通紅。
四周堆滿了無數(shù)把長劍,而此時此刻,牙之正帶領(lǐng)著幾個古鱷族人,來來回回的朝外搬運著。
“牙之,怎么樣了?”幽若走了進來。
牙之細細算了算,回道:“三千把!”
“五日時間一半都沒完成?!”幽若驚訝的同時,又略顯得困惑,“以他的能力不應(yīng)該啊!”
話頓,她游目四顧,但眼下除了幾十個打鐵匠正在忙碌以外,卻未見赤炎身影。
“他人呢?”
牙之指了指一旁的石室,無奈道:“方才將解藥給他后,他便說自己累了,想要去休息一下。”
“休息?”幽若轉(zhuǎn)了轉(zhuǎn)曈眸,詢問道:“這幾天杏兒也一直待在里面沒出來?”
牙之點了點頭,“的確未曾見她出來過。”
幽若轉(zhuǎn)身招來了看守的人,問道:“這五日來可有察覺到異常的情況?”
“沒有…”看守的人回想了一下,補充道:“不過,他每日在這里待的時間并不長,最多也就兩三個時辰。”
“兩三個時辰?!”幽若半闔了雙眼,鼻里瀉·出了一聲嗤笑,“看來,他倒是一點兒也不著急啊…”
遲疑了須臾,牙之支走了看守的人,又朝她的身邊走近了一些,小聲猜測道:“你說,上官云杏她會不會…”
雖明面上的話只講到了這里,但足以讓幽若猜得到后續(xù)。
“蛇血之毒雖然要不了她的命,但是蠱丸可就不一樣了。”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石室的方向,緩緩道:“除非…她一心求死。”
牙之的疑心依然很重,“萬一真如你講的那樣,她根本不怕死呢?”
幽若挑了挑眉,雙眸中染上了一抹陰鷙,“蠱蟲不僅蝕心,還喜歡食人血肉。慢慢地,一點點地將整個人侵蝕干凈。屆時恐怕就是想死,也需要別人幫她一把。”
最令人恐懼的不是死,而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可見她的陰狠毒辣,已是遠遠的超過了自己。
光是所聞,便已覺如百蟲蝕體。牙之心生佩服的同時,一絲后怕也在心底悄然掠過。若是當(dāng)日沒有應(yīng)下赤華的提議,或許現(xiàn)在的自己亦是如同杏兒一般,或者更勝。
“牙之,隨我出去吧~”
出神之時,忽聞幽若一喊。眸光微斂,牙之兀自走到了她跟前,應(yīng)話道:“去哪兒?”
比肩同行,幽若道:“大戰(zhàn)在即,我們的傀兵也該蘇醒了。”
牙之聞之,腳下猛地一停,困惑道:“萬劍尚未鑄成,我們?yōu)楹我绱酥钡膯拘芽俊?br />
“原本,冥帝是想利用滅魂劍除掉幽冥,再同我們一道應(yīng)戰(zhàn)。但現(xiàn)在,幽冥似乎已在逐漸蘇醒,故,不得不將所有的計劃提前。”
幽若頓了頓,轉(zhuǎn)而側(cè)身看向了他,嚴(yán)肅道:“在他遁入元神之境的期間,我們絕對不能讓任何人前去打擾。”
牙之沉忖了片刻,似乎理出了思緒,“所以,這是要準(zhǔn)備主動出擊,將所有人的視線轉(zhuǎn)移到我們身上?可是這些劍還不足以…”
幽若淺淺一笑,搶白道:“傀兵可以說擁有不死之身,要這異火之劍也是想讓勝籌多幾分而已。”
“我明白了。”牙之了然的點了點頭。
幽若越過了他,催促道:“時間緊迫,別再耽擱了!”
“那…冥帝準(zhǔn)備去哪兒了解此事?”牙之很好奇。
幽若沒停下腳步,“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二)
赤炎閉眼盤坐在床榻上,一動不動。杏兒則靜守在一旁,不做聲響。
此時此刻,昏暗的石室中顯得異常安靜。
“呼~”赤炎吁了一口長氣,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杏兒急忙遞上了一杯茶水,焦急詢問道:“怎么樣?”
赤炎眉眼彎彎的接過了茶杯,揚唇道:“煞費苦心的留下了那么多線索,若是他們還找不到的我話,那也無話可說了。”
他雖回答得含糊,但那臉上蓋不住的喜色,已是讓杏兒了然于心。
“這樣看來,澤荒天神也應(yīng)該通知了其余眾神。”
說著,她激動的拉起了赤炎,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別留在這里了。”
“等等!現(xiàn)在我們還不能出去。”赤炎微斂了眸光,暗暗道:救兵倒是要來了,但解藥還必須要想個辦法得到。
“為什么?”杏兒坐在了他身邊,追問道:“眾神將至,我們也無須在此替他們鑄劍了。”
“留在此處,目的是為了讓澤荒能尋到他們藏匿的地方。但更為重要的是…”赤炎神色凝重的看向了她,道:“得到解藥。”
杏兒怔愕了一瞬,起身走到了桌邊。眼底氤氳的一層水霧,愈發(fā)濃烈,最終凝聚成了兩行清淚,悄無聲息從臉龐滑過。
慌忙拭去了之后,她嘴角揚了一抹淡笑,回頭道:“澤荒天神不是精通醫(yī)術(shù)嗎?”
赤炎目露遲疑,“但是,幽若說…”
“幽若沉府太深,說不定她只是為了要挾你!”杏兒搶了白。
話語稍作一頓,她又補充道:“就算此毒厲害,我相信澤荒天神也定能想到辦法。”
這女人向來陰險狡詐,細細想來杏兒所講的也不無道理。
思量了片晌,赤炎道:“容我再考慮考慮。”
杏兒娥眉一蹙,“傀兵也不知何時會蘇醒,我們莫要在此耽擱時間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應(yīng)該盡快將此事告訴他們。”
兩人僵持之際,石室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石門開啟的一瞬,九月探出了半個腦袋,笑笑道:“好知己,我來救你了。”
“九月?!”赤炎一愣,又朝她身后看了看,道:“澤荒怎么沒和你一道?”
面上的笑容一滯,九月癟了癟嘴,轉(zhuǎn)身道:“走吧,他在外面。”
(三)
同一時間,除念山。
晨間的薄霧,如一縷縷輕紗般在林間緩緩飄動著。
赤華漫步在林中,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半山腰的崖邊。
罡風(fēng)猛烈,衣袂翻飛獵獵作響。他負手立于崖邊石上,眺望著遠方入了神。
‘誒誒誒,這位少年,你可拉緊了啊。’
‘你走吧,雖然你險些讓我墜崖,但也及時作出了補救。我大人不記小人過!’
懸崖石邊,是他第一次不為一縷殘魂,擁有了真正的身體,與白華相遇。
良久,迎面的寒風(fēng)拉回了思緒。他淡淡一笑,反身朝著后山而去。
………………
晨霧漸散,一縷陽光從云縫中透了出來。
細如煙塵的水珠從瀑布中噴濺了出來,陽光照射下,又泛出了點點金光。蒙蒙水霧之中,一道道七彩虹暈若隱約現(xiàn)。
赤華站在岸邊,看著眼前的瀑布又不知過了多久。即使飛騰的霧水浸濕了銀絲和衣袍,他也渾然不知。
‘哎,秦師兄,還是你厲害,這靈力也是信手拈來啊。不像我,每天都濕著回去。’
‘平時我走得早,不然以后我們一同盤坐,回去的時候我?guī)湍愫娓梢路憔筒挥妹刻鞚裰厝チ恕!?br />
時光不復(fù)回,記憶存于心。
如今,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記憶,就如同一根無形的長線,將他牽引回了故地。
隨風(fēng)卷來的水珠打在了臉上,竟感覺有些刺骨的涼意。黯然失神的紅曈,開始逐漸變得清明了起來。
…………
大戰(zhàn)在即,所有人都往地界趕去。
眼下的除念山空空蕩蕩,唯剩三兩名弟子在此留守。
樹上寥寥幾片黃葉在風(fēng)中搖動,敗葉枯枝鋪滿了整個院落。疏于打理的養(yǎng)心殿外,已是一片蕭索之跡。
走到了殿外的石階邊,赤華眼前閃過的是某日柳絮紛飛時,沐浴在陽光下熟睡的臉。
推開房門,入目的一排通鋪,又讓他回想起了兩人相擁入眠的畫面。
拂過被褥的手指,慢慢的收攏在了一起。回憶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將他一點一點地拉入了無盡的深淵。
鎖眉透悲涼,淺笑顯凄然。
他問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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