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幽冥,你莫不是想用當年對付三族惡靈…”
“是!”幽冥的搶白很干脆。
四人聞之,皆是異口同聲道:“不行!”
夜沙將手輕輕搭在了幽冥的肩頭,勸說道:“其實我們可以…”
話才剛講了一半,忽然一道密音傳入了他的耳中:‘我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必須速戰速決!’
夜沙神情一滯,眼底極快地劃過了一抹訝色。沉忖了須臾,他收回手,無奈妥協道:“既然這樣,那就換我來吧!”
見夜沙突然轉變了態度,碧海急了,“夜沙,你這是在做什么?我們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我有把握!”夜沙篤定回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若中途出現任何差池,你都很有可能走火入魔。這樣太冒險了,我不同意!”倉玄看著他,一臉嚴肅。
“對,你不能拿自己的元神去冒險!”泗風的態度也很堅決。
正當四人僵持不下之時,幽冥已經站在了結界前。他閉眼深吸了一口長氣,將雙手放在了結界壁上。
隨著一道金光散開,四人同時回過了神。而此時的幽冥,已將元神分離,獨自進入了結界之中。
“幽冥,你在干什么!”碧海震驚道。
夜沙凜然一驚,倏地化掌為爪,本想靠著靈力拉回他的元神,只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幽冥元神突然的出現,立刻吸引了眾傀兵。他們一擁而上,快速地將其團團圍住。
夜沙轉朝身旁的三人慌張道:“快去幫忙!”
說完,他一個閃身來到了幽冥身后,將自己的靈力輸入他體內,以護他元身安全。
倉玄與泗風身形一晃,幾乎同時瞬移到了左右兩邊。二人提聚靈力,加固了結界。碧海飛身一躍,懸立于上方。她將大量的靈力灌進了玉如意之中,靜待時機。
無數濃郁的黑氣從傀兵的胸口不斷地溢出,將周身包裹了起來。他們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長劍,準備給予幽冥致命的一擊。
與此同時,幽冥雙掌倏地向上一翻,將所剩不多的靈力全數爆發了出來。磅礴的靈力轉瞬化為了熊熊烈火,那火焰猶如數萬條火蛇一般,以他為中心轉朝四處瘋狂竄出。
時機已到,碧海立刻左手凝訣,右手持玉如意向下一壓。一道堅固的寒冰屏障破空而降,將幽冥的元神護在了其中。
靈力之火兇猛至極,整個結界頓時變成了一片火海。伴著一陣凄慘的嘶吼,數百傀兵的身軀化為了黑氣,徹底消散。
“成功了…”
幽冥脫力地垂下了雙肩,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終究,還是體力不支的朝后倒了下去。
結界之內的大火還沒散去,這使得界外的四人根本沒法看清里面的狀況。
久不見幽冥蘇醒,碧海開始慌了,“怎么還沒醒過來?”
倉玄忐忑地收攏了手指,喃喃自語道:“時間是不是耽擱得有點久了?”
泗風一臉擔憂的看向了夜沙,提議道:“夜沙,不然我現在將結界解開?”
眼下的四人之中,唯有夜沙知曉一切事情。所以,幽冥耽擱的時間越長,他內心也越是惴惴不安。
暗自斟酌了片刻,夜沙略微點了點頭,示意泗風道:“解開吧!”
話音剛落,只見那結界壁上卻忽然出現了幾道巨大的裂痕。伴著結界破裂的瞬間,一股股炙熱的氣浪也隨之涌了出來。
滾滾灼人的熱氣撲面而來,那窒悶的熱浪讓在場的四人不由自主地側過了頭。
而就在這時,夜沙忽覺手腕一緊。隨后,他聽到了幽冥微弱的喚聲,“夜沙~”
見幽冥面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夜沙急忙反手扶住了他,詢問道:“你怎么樣了?”
幽冥勉強穩住了氣息,但聲音仍舊虛弱無力,“無礙…”
氣浪散去后,此時余下的三人也發現幽冥已經蘇醒。
“幽冥,你終于醒了!”碧海雙眸一亮,臉上露出了喜色。可是,高興只是一瞬,當她看到幽冥一副無比虛弱的模樣后, 面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幽冥,你怎么…”
“先別問了,快將他送到卻云巔!”泗風搶了白。
“這里離卻云巔最近,我們趕快回去為你療傷!眰}玄附和同時,也一把攙住了幽冥。
幽冥微微搖頭,又轉頭看向了夜沙,輕聲道:“送我去竹海!”
“幽冥,竹海離這里太遠了,還是去卻云巔吧!”倉玄心里很著急,也想不通為何他執意要去竹海。
幽冥凝目看著夜沙,手上的力道也微微加重了幾分。
夜沙抿了抿唇,又故作自然地拍了拍倉玄的肩膀,道:“這里還需要你們堅守,為大局著想,我還是先將幽冥帶去竹海吧!
話語一頓,他扶著幽冥往后退了半步,不著痕跡地拉開與倉玄之間的距離,告別道:“不耽擱時間,我們先走了!
未等三人開口反駁,他帶著幽冥大袖一揮,立刻化作了一團青煙,消失不見。
(二)
三日后,云海竹林。
一縷縷暖陽透過欞窗,斜斜地灑進了竹屋。微風一陣,風鈴叮叮作響。
床榻上,幽冥的睫羽忽然顫了顫,隨后緩慢地睜開了雙眼。這一覺,似乎是睡了很久,連腦袋都有些昏沉沉的。
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混雜的重影。幽冥下意識地眨了眨眼,入目的事物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就在這時,竹門‘嘎吱’一聲,被人從外推開。在一片朦朧的暖黃之中,只見一抹白色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小白?!
幽冥試著動了動手臂,想要借力撐起身子。然而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讓他眼前一黑,再度落入了黑暗的深淵之中。
“幽冥天神~”
意識完全消失之前,他仿佛聽到了白華焦急的喊聲。幾度掙扎著想要開口回應她,可又實在是抵不過強烈的困意。
小白,對不起!我太累了,你就讓我再休息一會兒,一會兒便好…
…………………………
皓月當空,繁星點點。月光穿過了竹葉間的縫隙,在地上映出了一片斑駁的光影。
屋內燭火搖曳,光影婆娑。
幽冥蹙了蹙眉頭,再度蘇醒了過來。側頭一看,只見白華緊緊地拉著自己的右手,側趴在床榻邊,沉沉的睡著。
他小心翼翼地側過了身,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的睡顏。雙眼之中的溫柔毫無掩飾的氤氳而出,嘴角邊也不由自主地浮出了一抹滿足的淺笑。
一縷涼風從窗外溜了進來,使得桌上的燭火噗噗閃爍了兩下,就熄滅了。竹屋內一片昏暗,唯有朦朧的月光照亮了床前。
“唔…”白華輕哼了一聲,緩緩地掀開了眼簾。怎不想一抬眼,便直接撞進了一雙深邃的眼眸之中。
“你醒了?”許是長時間沒說話,幽冥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
白華吃驚地睜大了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腦中一片空白,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反應。
見她愣神不語,幽冥眉目微揚,輕柔地為她縷了縷額間的碎發,繼續問道:“還賴著不想起來?”
溫熱的氣息全數噴灑在了臉上,白華一驚,倏地從床榻上彈坐了起來。這起身的動作過猛,以至于她一時身形不穩,又徑直從塌上摔了下去。
“哎呀~”白華一手捂著后腦勺,一只手撐著床沿慢慢地站了起來。
“小白,你沒事吧?!咳咳咳…”幽冥本想起身查看她的傷勢,哪曉得剛一動,卻引來了一陣劇烈的猛咳。
白華見狀,顧不得疼痛的地方,急忙上前扶住了幽冥, “幽冥天神,你怎么樣了?”
幽冥深吸了一口長氣,努力地壓制了體內躥涌的氣息。隨后,他反手握住了白華,輕聲安撫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白華神色擔憂地輕拍著他的后背,淚眼盈盈的叮囑道:“澤荒走之前說過,若是你醒了,便在這里好好靜養。在身體恢復以前,不可動用半分靈力。”
話語一頓,她兀自站了起來,動作輕緩地將幽冥扶靠在了床邊,為他掖了掖被褥,忽然轉了個一臉無比認真的模樣,道:“別說靈力了,你現在最好動也不動,就在這里好生躺著休息。”
將你抱上床榻,已經花了我全部的力氣,看來,是該好生休息一下了。
想到這里,幽冥忍不住半垂了眼眸,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白華此時自然不能理解這笑里所蘊含的意思,只見她蹙著娥眉,語氣嚴肅道:“你不許笑,我可沒在跟你開玩笑!
難得露出一次笑容,卻被白華制止了。幽冥無奈地斂了斂神情,轉而抬手指向了不遠處的木柜,道:“小白,你去幫我把里面的東西拿過來!
“什么東西?”白華雖顯困惑,但還是反身走了過去。從木柜中取出了一個白玉瓶后,她又回頭看向了幽冥,確認道:“是這個白玉瓶嗎?!”
幽冥點了點頭,“你將它拿過來吧!
“你要這個干嗎?”白華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又將白玉瓶遞給了他。
幽冥將身子往床榻邊緣挪了挪,吩咐道:“你轉過身,坐下去!
“哦…”白華聽話的背過身,靠著床邊坐了下去。
幽冥沾了些藥膏在指腹上,聲音柔和的詢問道:“剛剛磕在哪里了?”
“?”白華的神情凝滯了一瞬,又急忙伸手指了指位置,“額,好像是這里!”
“忍著點兒!
“啊?哦,好…”
白皙修長的手指掀開了她的發絲,將藥膏輕輕地涂抹了上去。緊接著,一股熟悉的花香味隨之彌漫了開來。
白華在空氣中嗅了嗅,道:“這玉蘭花藥膏之前澤荒也給我用過,但不曉得為什么,我總覺這味道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聞到過!
幽冥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幽幽開口道:“碧溪寒潭!”
“什么?”
“碧溪寒潭,我給你涂過!
白華忽地憶起了當時自己臉上那幾道猙獰的傷疤,恍然大悟道:“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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