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幽冥逆天引魂,徹底打亂了天地的秩序。四界陷入了黑暗的同時,也引發了一場可怕的天災。
暴雨連連,河水倒灌,饕風虐雪,萬物凋殘。
天地大劫,生靈涂炭。縱有七神合力平息浩劫,可仍有不少人為此流離失所。
一場天災,讓原本受四界八族敬仰的天神,變成了一個被世人所懼,受萬人唾棄的邪魔。從那以后,世上也就真的再無天神幽冥。
一日成魔,終身為魔。路,是幽冥自己選的,一旦選了,便沒有了回頭的余地。
他說:無論為神,還是成魔,他幽冥這輩子寧可負盡天下之人,也不愿負白華一人。
……………………
十日之后,白華終于醒了。醒來之時,天地間已是一片昏暗。
魂靈覺醒當日,勐蠡已攜族人前往巫山鎮幫忙。故迷霧谷內,空無一人。
大難不死,又察覺元神歸位。白華欣喜之余,也不敢久留,匆匆留下一紙書信,便轉朝萬花谷的方向而去。
復得靈力后,無論路途遠近,她衣袖一揮,也不過瞬息之間。
失蹤數十日后,白華再度現身萬花谷。九月驚怔的看著她,半晌沒能回神。
白華朝她揮了揮手,淺笑道:“九月,我回來了。”
“小,小白?”九月立刻飛撲上前,抱著她就是一陣嚎啕大哭,“小白,你終于回來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安撫的同時,白華又朝四方環顧了一圈,問道:“九月,幽冥天神呢?”
九月渾身一僵,哭聲也立馬停止了。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臉上也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小白,幽冥天神他…”
見她神色有些不對,白華心頭一悸,問道:“九月,是出什么事了嗎?”
九月望著她,噏動了數次嘴唇,才聲若蚊蠅的回道:“幽冥天神他…入魔了!”
白華臉色驟變,“你,你說什么?”
“小白...”九月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又將她墜崖之后所發生的事情,悉數講了一遍。
‘從今以后,世上再無天神幽冥!’
聽到這里,白華腳下頓時一軟,整個人向后踉蹌了好幾步。她不可置信的搖著頭,盈·滿淚光的雙眼中全是憂傷與自責,“都怪我,都是因為我…”
“九月!”忽然,她目光一閃,一把拉住了九月,焦急詢問道:“他現在在哪里?”
“白華天神!”
與此之際,頓涅出現,神色嚴肅的阻止道:“你還不能去找他。”
“頓涅谷主?”白華萬分困惑,遂疾步迎了上去,“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頓涅伸手指向了天空,沉聲念道:“白華天神,傳信時機已到!”
刮起的山風,吹開了些許遮月的黑霧。白華望著那輪隱隱泛著紅光的缺月,不禁面顯駭色,“血月?!”
頓涅略微側身,抬手引路道:“白華天神,隨我來吧…”
見二人要走,一頭霧水的九月也連忙跟了上去。頓涅腳下一停,回身道:“九月,你去將澤荒天神找來。”
九月遲疑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好,我這就去告訴他小白回來了。”
“萬萬不可!”頓涅朝她搖了搖頭,叮囑道:“澤荒天神沒來萬花谷之前,你什么都不能說。”
聞得此言,九月驚詫不已,“為什么,小白既然好好的回來了,那幽冥天神也就…”
頓涅臉色一沉,搶白道:“爺爺的話,你聽是不聽?”
“我...我這就去。”九月心中雖有疑惑,但怕觸怒頓涅,也就不敢再多問。
她轉眸與白華對視了一眼之后,便轉身朝谷外跑去。
(二)
九月離開之后,白華跟著頓涅走進了一處隱蔽的山洞中。
山洞不大,但很深。一路彎彎曲曲,不知通向何處。洞壁兩側光滑無比,看樣子是被人開鑿出來的。通道的路也不算太黑,沿途都懸掛的燭火。走了沒多久,二人便來到一個寬敞的石廳之中。
架在兩側的火把,將整個石廳照得通亮如白晝。正中央聳立的一座高臺之上,正懸浮一顆散著微光的圓球。
白華驚怔地看向了頓涅,猜測道:“那是靈珠嗎?!”
“那并不是靈珠!”頓涅緩步走向了高臺,一臉鄭重的問道:“白華天神,你準備好了嗎?”
白華愣了一瞬,旋即問道:“頓涅谷主,靈主歸無之前,到底同你講了什么?”
話音剛落,懸浮的光球突然釋放出了耀眼的白光。光亮散去之后,只見一個身披金甲的虛影,出現在了白華跟前。
“白華,我們終于見面了。”
白華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的虛影男子,試探地問道:“你是…神魔?”
虛影男子淺淺一笑,幽幽開口道:“神魔不是指一個人,而是指一個族群。吾之名——尤劼!”
神魔尤劼?!
想起了當初赤華所講之事,白華不由惋惜道:“神魔一族天賦驚人,若不是因為那場大戰,恐怕你也不會獨自一人,待在那不見天日的混沌之中。”
尤劼不屑一笑,道:“就因為神魔之力強大,所以有人便想要掌控神魔一族,凌駕于眾人之上,成為混沌之界的王者!”
說著,他微闔了雙眼,口中念念道:“神魔,神魔,一念神,一念魔。當初我就是太想掌控一切,才會鑄成了大錯!”
白華臉色大變,震驚道:“是你引發了那場神魔之戰!”
許久后,尤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長長一嘆,道:“為此,我也得到了該有的懲罰,永世不得再見天日。在那遙遙無期的等待之中,我的真身逐漸消散,魂靈融入了混沌之界。”
白華轉了轉眼睛,猜測道:“所以,你想要一個生命的延續,最后造就了赤華。本想著天地再度開啟,他能代替你執掌一切。哪知,赤華竟是秉承了你所有的魔性!”
“天意如此…”尤劼無奈搖頭,又是一嘆,“枉我費盡心血,卻造就了另一個魔。我毀了赤珠,卻毀不掉我的邪魔之力。無奈之下,我又用靈力化了一顆金靈珠壓制它。怕金珠被陰濁之氣所吞噬,我又陸續凝了七顆靈珠,從而一并分解消融它。”
“如果說一開始你是金珠封印了赤華,那為何我的元神又會被赤華所封印?”
思緒整理到這里,白華忽然在心底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我不是自行分離的靈珠,而是被迫分離出來的!”
尤劼訝然,目光中也露出了些許贊賞之色,“你很聰明,居然能夠猜到這一點。我之前說過,幽冥秉承了我一半的神力,其中不乏存有極重的清濁二氣。赤華正是被金珠純良的陽清之力所壓制,而你就是被他強逼出來的一股陽清之力。”
“赤華…”白華趔趄地扶住了高臺,神情恍惚道:“他之所以那樣做,是在伺機等待重生嗎?!”
尤劼認同地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
白華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眼神也漸漸變得迷離。
靜默了片晌,她雙眸倏然一凝,起身質問道:“在混沌之界,你說倘若他一念生魔,那牽制他的人就只有我。在歸無之前,你又尋了頓涅谷主,留下了一個‘白如夜,月如血’的預言。從我破珠而出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么一天,對不對?!”
尤劼淡漠地看著她,道:“我之所以知道他會入魔,是因為赤華在他體內。若是邪魔出世,天地也必然會為之變色。所以,我才留下了那個預言!但我萬萬沒想到,他竟是自己棄了神位。”
白華暗暗握拳,振振有詞的說道:“你既然知道,就應該在歸無之前告訴他。他若一早知道赤華的存在,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哈哈哈…”尤劼暢聲一笑,轉而反問道:“白華,幽冥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到底是因為誰?”
白華渾身一顫,神色頓時萎靡了不少。
尤劼一晃虛影,瞬移到了她的面前,輕聲道:“白華,這一切都是天意。”
白華松開了有些發顫的手指,目光哀哀地看向了尤劼,道:“既然你說我能牽制他,那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行?”
“白華~”尤劼面色平靜,沉吟道:“不論怎樣,你和幽冥始終是一體。他是你的宿主,而你也是他一直以來缺失的那股陽清之力。”
他回得極其含糊,可白華已經不想再猜,“你直接告訴,到底要怎么做!”
尤劼微微啟唇,淡淡的道出了四個字:“你死,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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