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陳聲音不算好聽，唱的也不在調(diào)上，她就隨口一唱，哄得趙騰潤開心，她也樂意，挺好的一夜。第二天一早發(fā)現(xiàn)外面下雪了，蘇陳就沒起，趙騰潤早朝之后回她這兒，她這才起身，兩人一起用了早膳。

    “你以前可不喜歡吃這些清淡的。”趙騰潤喝著消食茶，感嘆一句，以前無辣不歡，從早到晚吃的都熱烈，感覺好久沒吃過辣的了。

    蘇陳親手沏茶，垂眼掩容：“我不記得那些，于我而言，我是從四月有的記憶，你對我如何，我都記在心里，有好還之，無好報之，耿直快意，瀟灑自得。”

    雖然一點兒都不大氣，但這灑脫超然的樣子，讓趙騰潤還是挺欣慰的：“你能看淡，也挺好的。”

    其實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蘇陳只是這么說，實際上所作所為都照著規(guī)矩，但這比之前好太多了，她能從不想應對到現(xiàn)在的適應且自如，真是很好的轉(zhuǎn)變，他所求不多，她能進宮來陪著他，能自尋快樂，能這么不容易但愿意的過下去，甚好。

    這么想著，他看蘇兒的眼神，越發(fā)溫柔。

    蘇陳感覺到了，抬眸對他一笑：“殿下，在自己院子里，我肆意暢快，但外面的猛虎，還需你幫我攔住了。”

    趙騰潤莫名的想起那天她把他壓在地上叫著夫君，撒嬌說地上涼，那糯糯軟語，和現(xiàn)在請求，無甚區(qū)別，都是他理應做到的，但是……他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臉。

    蘇陳不解的看他，不明所以。

    他咳了一聲，又指了一下。

    蘇陳眨眼：“莫非，你說的是這個？”

    湊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看到他眼里閃過微瞬羞怯，隨即是滿眼雀躍，蘇陳心里有點兒……軟了。

    若說之前她討好都是自己開心了才做的，此時她就有點兒真喜歡了……原來也是個少年人，輕易就滿足了，卻因生在帝王家，深沉不是裝的，而是從小就養(yǎng)成的，所求簡單卻難得，畢竟環(huán)境不尋常，普通人家的瑣碎在這兒就是不入流，這等事情更是不合規(guī)矩，上不了臺面的。

    蘇陳說：“你若是喜歡，我研究一下這些樂器，以后常給你唱，小廚房的廚師撥兩個你喜歡的，你也常來吃飯，這樣我們皆大歡喜，如何？”

    當然是：“好。”

    雖然只一個字，但言語未明的卻是滿心歡喜——這樣才是他一直想要，就像舊在岳州……呃，不提以前，現(xiàn)在就好。趙騰潤覺得自己已經(jīng)偷得浮生半日閑了。

    蘇陳沏過茶，洗了手，起身晃蕩消食：“如今戰(zhàn)事如何了？我可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她說的無意，就是尋常聊天，但趙騰潤卻說：“這事你不能插手，別問了。”

    不能插手不能過問？蘇陳抿唇：“你這意思，我連知道都不行？”

    趙騰潤看她，略帶無奈：“你身份不同，要避諱。”

    蘇陳頓時嗤鼻：“我二十年生命里，十七年都在戰(zhàn)場聲中度過的，你現(xiàn)在告訴我，要避諱？那你不妨告訴說個清楚，我要如何避諱，沒有那十七年，何來現(xiàn)在的我？”

    趙騰潤皺眉，看不慣她這態(tài)度：“你剛才都說了，那是過去，你不記得了。”

    蘇陳被氣樂了，直接伸手：“拿我的話來壓我？真好，那我和你也不熟，昨夜睡過，給錢！”

    趙騰潤被氣到語塞：“你……這種話你是如何說出口的？你又不是青樓瘦馬！”

    他額角青筋直跳，她就是有本事幾句話把他氣的半死。

    蘇陳卻順著說：“有何區(qū)別？不都是討好男人嗎？只不過青樓里的姑娘討好的男人越多，錢就越多，在宮里的女人，只能討好一個，而且還沒錢，還命賤，討好了也可能被處死，還不如瘦……”

    他忽的封住她的口，赤面怒道：“不準說這種話！你冷靜一下吧！”

    看著他甩手而去，蘇陳在他身后直接摔了大花瓶，就是給他聽的。趙騰潤頭也沒回。

    楚練在屋外，聽到動靜急忙進來，就只看到太子怒氣沖沖的背影，她急忙扶住蘇陳：“小姐，這是怎么了？”

    “沒事，唱戲。”蘇陳是真沒生氣，只是在想，如果是“她”，會如何繼續(xù)？

    沒等她想明白，周月清就來找她了。

    自從蘇陳回宮，兩人還沒見過面，雖然在宮里，地方確實大，足過萬頃，但都是東宮，遇到的概率還是很大的，但一次都沒遇到過，而兩人都沒禁足進出很隨意，這就是有意為之的結(jié)果。

    周月清很fo，如果不是姑母施壓，她今天也不會來，她原以為，能維持現(xiàn)狀到年關。

    她進門先笑：“姐姐，我知你不缺虛禮，便不曾來叨擾。”

    她這么直接蘇陳就更直接了：“有事？阿練，上茶。”

    “茶就不必了，是姑母讓我來請你去鳳棲宮的。”周月清直接止了楚練端茶，笑容不減，意思明確：“姑母說你養(yǎng)病已久，總得去請安的。”

    “現(xiàn)在？”蘇陳往外看了看：“請午安嗎？”

    “并不是。”周月清微微搖頭：“只是，今日有雪。”

    蘇陳不太明白她的態(tài)度，索性試探一下，伸手拉住她，往窗下迎榻上請：“郡主和我不曾聊過天，都不算熟識，不過郡主幫過我，我這人呢，恩怨分明，擇日不如撞日，咱們今天就好好聊聊，彼此熟悉一下，以后無論是做朋友還是做敵人，都是有利無弊的，你說呢？”

    說著話，她直盯著周月清的眼。

    來告訴她皇后有請，還說有雪，這分明就是在提醒她，下雪的時候去，可能會被刁難，有雪便有利。——若是無心，斷不會做此提醒，那可是她的姑母，她沒道理不和姑母站一隊的。

    周月清和她對視著，眼里都是柔波——她本就是溫柔女子，又無惡意，澄凈清澈的神色里便只有溫柔了。

    她微微托了一下蘇陳的手臂，示意她也坐：“說來話長，我之前只覺得你面善，也是最近才想起，大概十二三歲時，我們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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